第153章 天无绝人之路！
大雨骤然落下。
凄风苦雨，如泣。
众人纷纷惊起而立，只见雨水迷茫中，许彦形同厉鬼，浑身血污。
他疯狂的咬扯着自己，把血肉咬烂嚼碎，又呸弃于雨中。
如此反复！
众蛮看得心抽紧。
……
许彦周身那恐怖的血色气圈，越拓越大，渐渐地往深坑方向蔓延……
这一刻！它终于接触到深坑外那具黄毛鼠蛮的尸体。
“砰！”
那具死尸霎时轰然炸响，化成了一团血雾，消失在越扩越大的血色气圈里。
“……！”
道格拉斯踉跄地从深坑中飞出，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又栽了回去。
“走！赶紧离开那里！”奥尼尔提声道。
道格拉斯背上三翼奋力一振，抖飞而出，但他的右腿迟了一点，在血圈里化作成为一团血雾。
失去了一条腿，道格拉斯终是逃掉了，他后怕地呼了一口气。
……
这些画面被镜头收录其中。
电视前！
观众大惊失声。
“这个血圈太恐怖了，连如此战力的道格拉斯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
下一刻。
“砰！”
航拍机被爆掉了。
……
电视突然黑了屏！
“怎么回事？”
“没信号了？”
观众骂声。
“咦，信号又来了！“
屏幕亮起。
“我靠，怎么是远景？”
……
血圈越拓越大。
TV-KING飞艇升高了一点，人蛮街的所有蛮类全部慌张地退到了街头和街尾。
此刻！整个人蛮街中段被血圈占据，TV-KING的航拍机只能远远地拍着。
“它终于停住不动了！”街头街头，后怕的蛮声四起。
血圈不动了。
……
“叮铃铃！”
街头。
八臂猿王奥尼尔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屏显，表情突然有些呆滞：“是总局的来电！”
接听。
他却是一声不吭。
“嘟嘟！”
一秒钟，通话就结束了。
奥尼尔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朝众蛮兵喝令道：“撤！”
……
“哒哒哒！”
蛮兵们还没从大三区第一蛮——比蒙阿西巴之死缓过劲来，又被那恐怖的血色气圈吓了一着，他们的面色不大好，脚步略微有些踉跄，根本不像训练有素的阿西巴基地身价过亿的兵团。
奥尼尔摸搓着手中的传呼机，那个坑爹的定位显示，竟然还在人蛮街里。
“呼！”
他沉沉一口气，掏起对讲机，喝声道：“那个斩杀阿西巴将军的蛮，一定还在里面，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撤到街外留守，封锁整条人蛮街，包括人蛮街176个巷弄进出口！
“只许进不许出！！”
“这是来自总局的命令！”
对讲机那头。
“是！”
“是……！！”
……
人蛮街，街央，血圈的中心。
许彦颓然，只顾咬，瞑目不语，就如同脱魂的绞肉机器。
他的肉一直移动在他的左手臂上，咬一口，左臂上的肉就补上一口。
……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飞艇还在，直播仍然继续！
人蛮街上仅剩下清一色的人蛮，她们没有撤，也没地方撤。
渐渐的，夜色深！
……
“嗒嗒嗒！”
雨下了一夜。
夜半未明，天渐亮，一辆大巴车驶进了旧金州的主干道，那处街道上的积水很深，车轮滚过，水花四溅如银。
车内，一干人蛮神色严峻紧张。
“呵咳！”
车上突然响起一阵犹如老人咳痰的声音。
一个小胖孩朝一个满身都是瓶瓶罐罐的大汉提醒道：“阿方索舅舅，你身上的罐子在叫。”
阿方索拿起罐子，罐子底下拉出了一条铜线。
“你们真来了？”罐子里传出声音。
“是的！”阿方索道，“直播我看了，必须要来！爱德华会长你别劝了，事实上，我们已经到了！”
“带来多少人？”
“三百！”
“三百？”
阿方索脸色沉重地看了一眼面前一脸嬉笑的小胖孩，随即朝罐子里说道：“这辆是东唐镇最快的车了，只能载三百人，外加一个小孩……”
“太少，只恨太少！！”阿方索奋力地捶拳，铁质座位被捶出了好几个拳坑。
“克斯里托佛是蛮间最强三帝之一，他的能耐通天，你们千万别冲动！”罐子那头，“总公会的人也到了！！”
“到人马道西区……也就是人蛮公会总部的旧址集合，统一行动！”
“是！
……
天亮了！
雨势更大了！
人蛮街风声呼啸，血云压城雷声滚滚而来。
气氛压抑！
“呲！”
许彦又扯咬了一口。
咬了一夜，他身上已经没剩下多少肉，脸上没有肉，腿脚也没有，只有左臂上还有零星半点……
啃得如同一具骷髅，那样子恐怖骇人！
“别挣扎了！”那个声音道，“只剩几两肉保你神识清醒，还不放弃吗？”
许彦笑：“我说了……死磕到底！”
“肉还没啃干净呢，你急什么？”
“呸！”
嚼碎的血肉倔强地吐在雨中。
……
街外。
守了一夜的蛮兵有的已经打起了哈欠。
一位蛮兵将头上布质的帽子摘下，用手拧了拧，就像在拧一条毛巾似的，水刷刷而下。
他吐槽道：“这条街还真宽，正街门足足两百米，守在路中间就惨了，连个避雨的檐子都没有！”
旁边一个蛮兵回应道：“在BBQ食物链的时候，人蛮人口还有13亿呢，旧金州的人蛮社区是当时人蛮数最多的社区，人蛮街全场一百里，街道宽两百四十八米，即便这么大这么长的一条街，当时也是人满为患，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在腊8食物链下，人蛮都快灭绝了，这里的壮汉去矿地里打工，里面留守的老弱妇孺不足2万名，冷清得跟条鬼街似的……”
蛮兵的话还没说完，警报响了。
“叮铃铃！”
“有情况！！”
……
“隆轰轰！”
马达声响。
一辆接一辆的大巴车速度极快，刚刚从地平线上蹦出来，转眼已经驶近了。
大巴车的方向，清一色，人蛮街正门！
“哔哔哔！！”
蛮兵先吹哨，后挡手，最后拿起喇叭喊道：“停车！”
大巴车并没有减速的迹象！
这时一阵破风之声响起——
“咻咻咻！”
伴随破风之声，一根根黑白相间的棘箭从一阶进化的豪猪蛮背上射出……
“哒哒哒！”
棘箭插在地上，溅起悚人的花火，花火散尽，顿时，形成数十排恐怖的棘刺路障。
……
“呲！”
大巴车的轮胎破了气，油路被堵，熄了火。
“呲！”
“呲！”
“呲！”
“……”
很快！数百辆被棘刺路障扎胎熄火的大巴车停满了人蛮街两百米宽的街口。
“蹦跶！”
车门打开，一个个人蛮跳了下来。
“我靠！哪来这么多车，这么多的人蛮？”一个蛮兵惊声道。
……
大巴车排到了尽头，规模空前浩大。
人蛮一个接一个下车，旌旗似波涌浪翻，人蛮如层层泥俑，一望无际。
所过之处，呼声如雷，气冲云霄。
……
“总局说了，只许人蛮进，不许人蛮出，既然他们想进去找死，就成全他们！”
“放他们进去！！”
“是！”
……
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
疾风吹得屋瓦窗柩砰然作响。
“哒哒哒！”
街外的人蛮很快涌进了人蛮街。
看着血圈中那个还在撕咬着自己的骷髅，人蛮们如置噩梦，悲然无语。
“爱德华你带人过来干什么，此路已绝，要是AK48发起狂来，想走都走不掉了！”斯通林火气冒起，朝鹤立鸡群般一个将近两米五身高的壮汉大吼，“我做总会长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就是这样当会长的吗，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老会长！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是他们自己来的！”爱德华道。
斯通林骂声道：“来干什么？看戏还是投食？你是会长，即使他们要来，你也该阻止他们，而不是让他们瞎掺和！”
“那个啥……”阿方索带着瓶瓶罐罐挤了过来，“您就是老会长是不是，这不关爱德华会长的事，是我们自己硬来的，还有，我们并不是瞎掺和，有一点你说对了……”
阿方索话音一顿，看着血圈，最后朝身后穿着东唐镇勇士服的三百人蛮问声道：“我们就是来投食的，是不是！！”
“是！！！”回声撼天响彻！
……
“呼！”
爱德华深吐了一口气。
“老会长，别生气了，我想得很清楚了！是的，在743监狱里我就想得很清楚了……”爱德华的声音渐大，“曾几何，江南渔歌清婉醉人，船舟碧波，东唐镇街灯璀璨，烟柳风荷……但现在良辰美景不再，变成了人蛮冤魂聚泣的地狱，事实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斯通林半默无言。
爱德华看向血圈中的人影。
那个人影已经没有一点人样，那面目全非却还倔强坚挺的模样，叫人心疼。
“你看，那孩子！你看到没有，他把自己咬了，咬成了那个样子……”
“NO18X是人蛮的噩梦，只有它在那孩子手里的时候，人蛮方有点喘息太平，如果他撑不过去，NO18X换主，东唐镇之流的悲剧就会重新上演！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我非常清楚这一年多那孩子是怎么撑过来的，那孩子坚强得叫人毛骨悚然！”
“而现在……”
爱德华沉沉一顿。
“我们为什么过来您还不清楚吗？”
“电视台还没给您答案吗，那孩子何其胆略，敢于和克里斯托佛一战！”
“我们躲着不觉得太窝囊吗？”
“老实说，接过会长头衔这一年，我觉得自己太窝囊了……”爱德华突而吼声道，“倘若在这人蛮街一亩三分地，连AK48都保不了，公会还谈什么人蛮崛起！”
斯通林跟着发吼：“可是能保吗？怎么保？就凭你的一厢情愿！！”
“人蛮崛起？呵！这种话我都说过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了，嘴皮子都说破了！可是有用吗，即使NO18X的诅咒破了又如何，腊8食物链才是吃人不吐骨肉的最大祸根！”
“日益维艰的种婴园，苛重的人蛮税，在看似所谓的合理的食物链下，一步步逼着人蛮灭绝！在这条食物链下，我们活得像的牲口！”
“没有尽头的……”
斯通林的话将人们的思绪带入到了幽玄而绝苦的境地。
“有！”爱德华斩钉截铁地道，“这种苦日子马上要到尽头了！”
“只要那孩子破除克斯里托佛的诅咒，拿着新生的NO18X进军凶路，那样我们人蛮一族就能得到蛮祖的庇佑，就可以免去特娘的蛮头税！”
斯通林道：“可是怎么破诅咒，送上去，让那孩子吃人！？”
“蛮祖法则，不承认吃同类的代言蛮，每条路都堵死了……我们依然只能是苟延残喘的牲口！”
“牲口？”爱德华摇头，从兜里拿出一个木牌，“你看牲口还有灵位的吗？”
“牌子我都带来了，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牌位，登记上名字，就叫心甘情愿的献祭，不叫啃食同类，这就是蛮祖法则为某些特殊蛮种准备的特例！所以，天无绝人之路！！”
“好！”斯通林抬头，脸上雨泪不分，突然指天切齿而语，“好个天无绝人之路……”
……
街头处，人蛮扎堆，激亢的声音四起。
“一句话，我们绝不屈服于ABT的腊8食物链！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可能与ABT有调和的余地了。”
“他是个庞然大物！但小人物也有飞蛾扑火的勇气。”
“咱们人蛮怎么可能打败比蒙，蛮间三帝，克斯里托佛，怎么可能，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你什么时候成了腊8食物链的门下之徒了，说开他的理了？”
“我管他这理那理，我只有一个理，我是你的女人，肚子里面有你5个月的孩子……”
那一处，一个穿着矿工服的汉子从后面搂住女人，一时默然无语。
“你想孩子跟我们一样残喘的命运吗？”
“哪一天，抽到签，顶了ABT的利息人头，那时候，心会更痛吧！”
……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个，护送AK48进军凶路，寻求蛮祖法则的庇佑……”
“可是他……他吃人啊！”
“就让他吃个够！”
“我不信，大三区，只有我一人，长着男儿的肝胆。”
……
天亮了。
人蛮街！暴雨！惊雷！
“轰！！”
斯通林走到了血圈边上，他的表情是煎熬的，是痛苦的，但他一点都不怕突然被血圈卷进去。
他拿起扩音喇叭，对里面已经煎熬得奄奄一息的血色骷髅喊：“我以人蛮先贤的在天之灵，以全家性命，以人蛮千万百姓的命运问你，你能战胜住克里斯托佛的诅咒吗？”
许彦抬眼。
“你们信我吗？”
一个小胖孩突然跑到了过来，他被斯通林拉住。
“信！我信你，许彦哥哥！！”
又有多少人，会被这小胖孩的话所鼓动呢？
他一语既出，周围的人潮，就像浪头一样，飞快安静了下来。
阿方素领了三百人蛮喊声撼天：“信！我们信！”
接下去，却是更大的爆发。
那种响应，那种热情，那种热泪横飞，让整条人蛮街简直要被淹没！
“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响应声中。
许彦高高伸起那支已经成为骨架的右手，才安定下来。
他虚弱地笑。
“如果信！”
“那就借你们的命……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