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险死还生
“还没找到人吗?”四方城正中的小楼里传来教导员王陆军的询问。
“报告教导员,正在沿河下游,以及整个柴达木盆地进行搜救工作,同时地方部队也派出兵力全力配合张朝阳,一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到总部!”笔挺的站着回话的是教员周涛。此时他瞧出了教导员脸上夹杂的愤怒。
“你们干什么吃的?”王陆军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四天了,四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传令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周涛敬朝王陆军敬了个礼,匆匆走出办公室。
看到周涛走出去,王陆军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一脸遮不住的焦躁:卧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自己的老队长交代。
尽管训练中拥有死亡名额,而且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卧虎他不一样啊。不光因为他是莫九州的儿子,还因为他已经展现出了优异的战斗天赋,假以时日将是血狐大队另外一张王牌!
卧虎的失踪不光让王陆军、张复基焦灼不安,那些老队员也是非常的担心,寻找的时候把吃奶的劲都用上,只是四天过去了,依旧寻找不到卧虎的踪迹。
…………
这是一片由数座小山组成的牧场,位于柴达木盆地的边缘地带,山谷中一条小河悠悠的流过。
由于有水源的滋润,山谷的牧草尤为肥美。小尾寒羊撒的满山遍谷都是的,只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又一个的白点。颇有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感觉。整个牧场连绵起来也将近上百平方公里,这么大的地方也仅仅只有数个牧民常年在这里放着牧。
一座典型牧民的帐篷里,卧虎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空气中满是一股骚腥的气味,鼻子一痒,打出了一个喷嚏,可是更多的骚腥味再次涌入他的口鼻。
“额……”稍微一动,卧虎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脑袋更是晕乎乎的,不由的低声呻吟出来。
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脱下,伤口被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上,像是块粽子一般。卧虎勉强的抬起右臂抚摸着额头,感觉到自己在发着高烧。努力的摇摇头想搞清楚自己在哪,却发现自己只能记忆到跳下冰冷刺骨的地上河。至于之后,自己实在没有一点印象了。
慢慢的,卧虎的眼睛适应了有些暗淡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所民族气息非常浓郁的帐篷,帐篷的结构以及帐篷内的图案花纹,让卧虎很容易就判定出主人的身份。
卧虎努力抬了抬自己的身躯,一阵疼痛袭来,没能成功。他吃力的扭过脸瞧向帐篷的门,发现整个帐篷内的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羊粪。
嗯,自己这是在一个牧民的帐篷里。
眼光继续转动,打量着帐篷里的摆设,右上方挂着几条风干的肉,一大块砖茶散乱的堆在那,与羊粪搅和在一起。
一口黑乎乎的铁锅架在土砌的炉灶上,旁边散散的放着少许干柴和干牛粪。一个破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经书和一个转经筒以及一盏油灯,足可见帐篷的主人是个藏传佛教教的忠实信徒。此外还有一桶脏兮兮的羊奶随意的搁在桌子下面。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标准的牧民居所,他所处的位置应该还在柴达木盆地附近,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卧虎有些习惯性的伸手向右大腿抓取,触手处是厚厚的纱布。
他不禁哑然失笑:好像自己投河自尽的时候,身上所有的装具都遗失在战场上。这一笑,立刻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笑容变成了龇牙咧嘴,一阵眩晕的感觉重重的袭上来,卧虎头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一阵浓浓的药味给熏醒的。艰难的睁开眼睛,大脑还是一阵眩晕,身上的疼痛让他的思维有些混乱。
“感谢活佛,小伙子,你醒了。”一张典型异族人的脸颊在卧虎的面前,双手合十,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
眼前的这个牧民,满脸的络腮胡子,民族特点极为浓烈的眼窝,淡蓝色的眼珠泛着只有上了年岁才有的昏暗。
拖到肩膀的头发乱蓬蓬的随手扎起来,发丝沾满了草屑与羊粪沫,透出一股浓浓的酸腥味,直让人控制不住的作呕。可偏偏卧虎看到这一张似乎半年没有洗过的脸庞,从心底觉得无比的亲切。
“水、水!”卧虎张了张嘴唇发出了两个字。
那个牧民听到卧虎的声音,赶紧将随身携带盛水的皮囊打开盖口,小心的送到卧虎嘴边,喂他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呼……”
喝了几口水,卧虎满足的呼出一口长气,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我这是在哪?”
“小伙子,你这是在草原上,最好的猎人,多桑的家里!多桑欢迎远方的客人!”多桑满脸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谢谢你,多桑大叔。”卧虎感激的向多桑点点头。
“小伙子,你应该感谢活佛。我把你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你都没有呼吸了,活佛显灵,总算醒过来了。”多桑嘴里念念叨叨说着卧虎听不懂的经文。
过了一会,念完经的多桑大叔一拍脑袋,爽朗的笑着:“瞧,人老了,就糊涂了,赶紧把药喝掉。”
他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植物熬出来的草药送到卧虎嘴边。
草药十分刺鼻,卧虎忍着味,张开口将异常苦涩的草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牙根残留的药渣被他细细咀嚼着,用强烈的刺激感让自己的大脑逐渐的清醒。
“多桑大叔,我昏迷多久了?”清醒过来的卧虎用嘶哑的声音询问着。
“整整四天了。”多桑大叔双手合十,接着道:“总算活过来了,总算活过来了。”
四天了?
商洛这三个小子应该已经成功到达B点吧,应该骄傲的挂上血狐的臂章了吧。卧虎想着,嘴角泛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转瞬又有些落寞的神色爬上了脸颊:自己淘汰了……
“呵呵呵……”卧虎笑了笑,强行将脑海的情绪赶了出去:即使不在血狐,我也能为老大哥报仇!
“小伙子,你肯定饿了,我给你拿吃的。”说话间,多桑大叔就在这本不大的帐篷内小跑到炉灶那里,从锅里捞起一块羊羔肉,又小跑过来,掏出一把小银刀,将羊肉切除一小块喂到卧虎嘴里。
卧虎嚼着羊肉,眼睛里泛出了浓浓的感动。
“哦,小伙子,我这里还有新鲜的奶茶。你等等。”多桑大叔又是小跑着端来了刚刚煮出来的奶茶。
这奶茶就是用廉价的砖茶放在羊奶里煮出来的,第一次喝的话,那种怪异的味道会让人直接呕吐出来,但是习惯后就会觉得特别的香甜。
多桑大叔扶着卧虎,让他的头抬起来一点,喂着他小口喝着奶茶。
“唔!”
奶茶一入口,卧虎便瞪大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要吐出来,但是他强自忍住,硬是给咽了下去。
多桑大叔看着卧虎喝下了奶茶,脸上显得极为高兴:“多桑煮出来的奶茶,是最好的!”
“好喝!”
卧虎苦着脸违心的称赞着,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一方面是他从小到大很少受到别人这样的关心,另一方面是这西北的淳朴民风让他感觉到特别的好。
的确,在茫茫的大西北,尤其在传统的牧区,哪怕你就是一个陌生人,只要走到了随便的一所帐篷里,都会受到最尊贵客人的待遇。
主人会把自己最好的都拿出来招待你,确实让你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就是西北的汉子,他们的胸膛如辽阔的草原一样宽广,他们的热情如火焰般的奔放……
待卧虎吃饱喝足后,多桑大叔掌着油灯,坐在卧虎身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小伙子,你知道不,我骑的马就是我从野马群里亲手套过来的头马,我为了套这头野马,就在马背上过了三天...”
“小伙子,你知道不,我的媳妇白玛,那可是我们那里最有名的鲜花,是我打败了三十八个懦夫才将她抢来的……”
“小伙子,那一年我在草原上自己一个人,空手打败了一条饿狼,看,狼嘴给我留下的伤疤还在这呢……”
“小伙子……”
卧虎听着多桑大叔炫耀着自己年轻时候的骄傲事迹,不知不觉沉睡过去,嘴上还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这个大男孩今天睡的是这么多日子里最香甜的一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卧虎就在多桑大叔的帐篷里安静地养着伤病。他有种感觉,想永远的就这样呆在这里,骑骑马,放放羊,奔驰在山坳里享受原始的轻松……
多桑大叔果然是一把好手,天亮就出去放牧,除了将卧虎一天的药和食物准备好,回来的时候还总能捎带上一些野味。
有时候是几只野兔,有时候是几只山鸡,变着法的让卧虎的伙食得到最好的改善。
这让卧虎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待到他烧退了以后,就开始在帐篷外四处走走。由于行动不便,就只能帮着拾一些干草、干牛粪堆到帐篷的炉灶边。
偶尔拿上一直蛇皮袋跑到一个长满沙葱的山坳,拔上一袋沙葱拎回来,烫一烫,放在盘子里加上姜末、盐、醋一拌,就是一道最好的下酒菜。到了晚上,这爷俩就会围着坐在破桌子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当地特产的青稞酒或者羊奶酒,用手抓着大块的肉吃着。
多桑大叔的酒量很好,一顿就能喝上两斤烈酒。喝完酒后就开始跟卧虎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而卧虎则是随时在给他添上一点酒,供他讲的口渴的时候拿来解渴。
卧虎理解多桑大叔,像他这样的牧民,一年到头很难下山一次,生活必需品就是逢上半年会有人给带上山。
这里与外隔绝,即使拿着手机也打不出去的。就这样,多桑大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守着这片大山的牧场,根本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救起卧虎后,他就多出了一个伴,仿佛多少年的话都要一口气跟卧虎说完道尽才能解馋似地。
所以卧虎干脆就做一个最好的听众,时不时冲着多桑大叔伸出大拇指,表示他是条汉子。每到这个时候,多桑大叔就会兴冲冲的再去拿酒给卧虎满上,非得干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