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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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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猪蹄第三次抱怨白柯将他独自一人遗弃在寝室一天之后,白柯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面前的高数课本扔了上去。猪蹄则接住那本高数书继续酸酸地说什么“你一定是又跑出去和神仙姐姐鬼混了”,然后呼天抢地地“大张啊炮爷啊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一个人狗粮吃得心好累”,差一点白柯都想回头看看他眼中委屈的泪水。

不过白柯还是觉得随随便便把大张和炮爷说得一副归西的样子实在是很不人道,更何况放暑假回个家做个实践那才是一名优秀大学生的进取之路,像猪蹄这种放假两天还窝在宿舍里打游戏的大学生大概也就可以称之为垃圾了。白柯揉了揉自己半干不干的头发,难得清爽的夏夜,晚风带着一点悠悠的凉意从窗台上呼啦啦地吹过,宿舍楼的对面是已经快到天心的月亮和稀疏的几点星光。

难得有一点暑假应有的惬意感。白柯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膀子,从床沿扯下一条跨栏背心随意地套在身上,然后继续翘着腿翻看那本临摹的《芥子园画谱》。这本画谱共有七十二页,除去前面扯淡的几页文字后还有整六十八页图,也就是说按照一页两面来看,这本伪装成画谱的令集起码整合了将近一百四十张令。就算除去和自己已知重合的二十七张,这里至少也还有一百一十张新的令。白柯觉得自己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迷之快感,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管理员等级升到了最顶级的保时捷的那一天。

不过这里面的令似乎也并不是全都是稀世珍宝。比如白柯刚刚看完的那张“唤物令·甲石”和“唤魂令·沧溟手”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大手段,不过是变出石头和捉鬼用的护甲罢了。白柯早已经习惯了令这些奇奇怪怪的拗口名字,每一张令都会在令师解读自己的时候自动将名字和效果送到令师的魂魄里,当然至于唤物令和唤魂令,那还得靠令师的经验判断。

“都是些很基础的令。”胡红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此刻也正伏在桌子上看着那本画谱,“不过为什么还要特意以这种复杂的方法将这些令隐藏起来呢?”

白柯带着耳机装作讲电话的样子——虽然他觉得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蠢办法,但是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猪蹄都没有表示异议。“嗯,确实比较奇怪。”能够将令藏入画里,不光需要不错的画龙本事,更需要能够引人神动的超凡画工。

“和先生的《灵犀帖》差得太远了,灵犀帖上的三百张令,随便一张都是不凡的存在。”狐狸很有些骄傲。

“是是是,不过所谓打不着老虎打苍蝇,咱也就先凑合着使吧。”白柯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说你画画的本事不差,暑假可得好好教我啊。”

这种别扭的表达是特意留给猪蹄听的,不过对于胡红莲来说,这就意味着这个山野令师终于向自己这个科班出身的灵令表示出了他应有的尊重,这让狐狸很高兴。

白柯撇了撇嘴,翻了个不着痕迹的白眼。面对这么一大堆陌生的令,没有一个人来教自己画龙的话就像个空守着金山的笨蛋,别说是用它们发家致富了,等到自己研究得差不多了也就只能造福造福子孙了——这还得那个倔强的老爹肯让他的孙子继承家业。

“小白,你不会是在和神仙姐姐讲电话吧。”胖子趴在床边,脸色很有几分幽怨。白柯看着他那明显一天没下床的一百八十多斤肉,觉得和这种人吹牛逼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他摘下了耳机,暂时将他的狐狸师傅扔到了脑后。

“不是的啊,我在和一个游戏玩家闲聊,反正现在也还没开局。”白柯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哦。”猪蹄似乎没有注意到白柯这个等开局已经等了差不多接近两个钟头。不过很快他又抬起头来,脸上的八卦之光和油光一起闪闪发亮,“所以你和神仙姐姐是已经……”说着又比了一个手勾手的姿势,莫名地让白柯感觉一阵胆寒。

白柯眨着眼睛看了猪蹄两秒,然后抬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虽然王嫣似乎和自己没什么芥蒂,也有一些比较容易让我误会的说话,不过两个人确实还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想到这里白柯也觉得丧了几分,从昨天到现在王嫣根本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不存在的不存在的……我们不过是搭队去做了个社会实践调研,没什么事儿。”

说完这句话白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份选修课大作业要交,截止日期好像是七月十五号?虽然他拿项目管理去把妹了,但是也不能因此让这课就这么挂了吧?那天好像也没有好好观察游乐场的运作情况……白柯对着手机屏幕眨了眨眼睛。六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了考试周的自己却还有一堆的破事。

“诶,小白,忘了和你说今天下午成绩出来了。”猪蹄懒懒地说了一句。

“啊?寒假那一次不是等了大半个月嘛,怎么暑假就这么积极?”白柯觉得自己喊得很心虚,整个考试周都在图书馆瞎转悠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心安的权利。

“谁知道呢,你可以上去查查看。可能是老师们也想赶快过个暑假吧。”猪蹄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随口应道。

白柯默默地登录了自己的校园办公网账号,持续的卡顿的校园网让他气急败坏地切换到了4G。不过虽然移动数据的速度是不慢,不过白柯的手却在“学生成绩查询”的选项卡面前停顿了下来,一种异常不详的感觉笼罩着他,这甚至一度让胡红莲觉得昨天的御魂是不是真的超过了这个山野令师的负荷,不然的话怎么现在一副后遗症极其严重的模样?

“嘶……呼。”白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便积攒了一波大义凛然的大无畏精神。然后重重地按下了屏幕上的选项卡。

高数88,大学英语76,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95……

很好,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虽然考试周出了小小的意外,但是这并不能阻止自己完美地跨入大二老狗的行列,虽然他早在一个星期前便开始以大二狗自称。因为高中的数学老师总是喜欢在高考结束的恢复上课的时候走进来,带着某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对同学们说,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高二了啊。这时台下的一众高一新生就只能一边感慨时光易逝一边发奋自己要考上什么全国名牌高校。不过当下一年先生依然以同样的口气说出“同学们你们已经高三了啊”,一众高二的同学却只是在下面商量着晚上是去打台球好还是网吧开黑好。

第三年他倒是没有再念了,因为第三年的时候所有人都走空了。先生拍了拍卷子上的灰尘,叹息声飘散在凤凰花香中。但是白柯一直觉得自己很有犯贱的前置,他莫名其妙地很想听。所以他保留了这个习惯,在考试周来临的时候便开始自称大二狗。仿佛自己远去的青春还未真正消逝。

不过这场对于青春期的小小悼念在下拉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彻底宣告结束。

工程制图82,电气工程概论57。

……电工?

就这样?

挂科了?

白柯反复点击着右上角的刷新,这让他觉得自己像那些网络社区里疯狂F5的大水怪。57、57、57。57好像变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魔咒,这让白柯整整花了三分钟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算算自己的加权平均分和GPA了,突如其来的挂科像是拖着他留在大一的链球脚铐。在津大这个地方,没有补考,只有重修。也就是意味着白柯要带着大一的伤痕步入大二的时光,从此奔波在日日夜夜的满课中。一想到这里,白柯的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愤怒和激昂,为什么会有那种变态的老师差三分给过的?难道他们唯一乐趣就是看着我们挂科吗?

一般人受了打击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寻找相同者互相慰藉,不过白柯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去问猪蹄这个举动实在是非常地愚蠢,“猪蹄,你……电工考得怎么样?”

白柯发誓如果猪蹄回答他说“我挂了”他一定冲到楼下刷爆自己的校园卡,然后和这个平时看着不怎么可爱的胖子通宵买醉。不过胖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还能怎么样,电工这科也就这样,没什么特别难的,我估计90分以上的不少。拉不开加权和绩点的。”

白柯没有体会出猪蹄最后一句话中的安慰,“所以……你多少分?”

“96”猪蹄眨巴眨眼睛,倒是真的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以至于他看着白柯那张死鱼一样的脸反应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小白,你……你不会挂了吧?你当时交的这么快应该挺好啊?”

“……科科。”白柯觉得自己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按照猪蹄的说法,整个班里确实很有可能只有自己挂了电工。所以到头来还是要怪那个该死的“南风潇潇”,如果没有那单奇怪的生意,自己至于没有好好复习电工吗?而且更可恨的是自己付出了挂科的代价竟然连区区八百块钱都拿不到?

猪蹄觉得这个时候的白柯感觉起来就很危险,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便重新窝回床上。胡红莲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继续趴在白柯的桌子上翻看那本《芥子园画谱》。

手机突然响了,这是视频邀请的声音。

白柯拿起手机一看,气顿时消了一半。这不是给乐的,是给吓的。邀请自己视频聊天的人的备注是“老妈”,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挂科这个惨痛的消息。

“喂,小柯啊,在干嘛呢。”镜头里是一个留着大波浪长发的妇女,眉眼温和,和白柯有几分相似。白柯的母亲冯子瑜是个银行职员,此刻现在应该是刚刚收拾好了家里的一切,打算开个视频见见远在江北的儿子。

“啊,没干啥,看书呢看书。”白柯没有觉得自己在说谎,他向着镜头扬了扬自己那本《芥子园画谱》,引得胡红莲一阵不满。

“啊,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你之前不是一直没有定机票。”冯子瑜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过几天不就是你爷爷的祭日了吗?我们今天还回老屋收拾过了。你爷爷生前最疼你了,你也回去和他说说话。”

“啊,嗯。”白柯愣了愣神。不知不觉地,阴历也快到五月末了,爷爷的四周年祭日也差不多要了。爷爷教自己能看见这个世界种种的灵魂,却唯独没有让自己和死后的他再道一次别。白柯觉得这是他身为一名令师最大的遗憾。

“你爷爷是很疼你,但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可不准再弄了。”男人声音突然闯进白柯的耳朵,冯子瑜切换摄像头,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站在了茶桌面前,男人的身材修长精壮,肌肉呈现出蓬勃的美感。白父白正昇,某大型国企高管,算得上是自家那片有头有脸的精英。白柯觉得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得像老爹那样时不时地跑跑健身房,“我本来想着我当年没有学他,咱家应该就能步入正轨了。没想到你小子倒是一朝回到建国前。”

这是白父的一句玩笑话,自从某娱乐限制说明“建国后不许成精成怪”后他便屡次用这句话调侃白柯。“是是是,不弄了。我现在好好学习才是正途。”白柯点头如捣蒜。

“老白你也不要瞎说,咱爸确实是有点本事。”冯子瑜虽然不是很明白令师的事情,但是自从嫁到白家之后,她也没少看白老爷子施展手段,最神奇的那次凭空将移动了近百米,硬生生从燃烧的房子里救下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只是那些东西现在不太用得上。不过小柯你竟然学了也便学了,当作个手段也挺好的,说不定就有用上的时候。”

“哼。”白父拿鼻子出气,他小时候三天两头被白老爷子逼着学画令,学珠心算,还得在大半夜的时候去后山的墓地里转悠。他觉得自己得到的唯一好处便是他现在异于常人的计算能力和记忆能力,至于那一身奇术。虽然他是从小目睹耳闻,不过总是将那些当作一些人类尚未理解的自然规律,终究还是小道,成不了大气候。甚至还严令禁止白柯不准摆弄他那些小手段,在白老爷子去世之后这句话的威严被放大到白柯整个高中生活都没画过一张令。

“说起来老白,你昨天去收拾老屋的时候不是捡到个怪东西?”冯子瑜似乎想到了什么。

怪东西?白柯心里一惊,白父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女,爷爷去世之后老屋便也再无人居住。令师住过的屋子总会留下一些很强的灵魂波动,一般的鬼怪想来也是不敢靠近的。更何况老屋每年都回去,也没见着什么怪东西,难道这次是进了贼?

“妈,是什么东西,能拿给我看看吗?”白柯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就是你跟你爷爷整的那些怪力乱神,没什么好看的!”白父一口回绝。

“老白,咱爸的祖业你看不上,但是小柯可算是咱爸唯一的继承人。你就拿给他瞧瞧吧,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冯子瑜帮白柯求情。

拗不过妻子的恳求,白父在哼了一声之后便进屋找东西去了。不一会儿又满脸不耐烦地走了出去,白母将镜头移到白父身上,男人的全身照出现在了白柯的屏幕上。

“啊,就是这个了,一根黑色的箭,还是木头做的。”白父一边看着木箭一边描述给白柯听,“上面还有一个字‘凶’,你说这个不是你和你爷爷做法的东西?”

黑色木箭?凶?这分明和爷爷留给自己的那根神秘木箭一模一样。白柯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惶恐地盯着胡红莲。

胡红莲看得这个家伙有些奇怪,也探过脑袋来看着手机屏幕。反正灵体这种东西通过摄像头是没有办法拍到的,否则的话白柯还真不敢让狐狸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白父面前。虽然白父没有画令的本事,阴阳眼的功夫大概也荒废很久了,但就胡红莲这种强度的灵体,完全释放自己气息的话,想来只要魂魄稍微强大一些的人都能察觉。

胡红莲身上的毛抖了一抖。它回过头来看着白柯,重重地点了点头。白柯的脸色一下子全白了,恐惧像是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心脏。

“小柯,小柯?你这孩子别吓我!”白母似乎有点被白柯的失态惊坏了。

“啊,啊……没事,我昨天看了个恐怖电影,现在遇到这种东西我自己都有点害怕。”白柯装作无奈地抹了抹额头的汗。

“唉,你这孩子,所以这到底是不是你和你爷爷的,不是的话我可叫你爸扔了,指不好是脏东西呢。”白母长出了一口气。

“不,别扔掉,那个……那个确实是爷爷留给我的,你们一定要好好收好,我回去的时候给我,行吗?”白柯赶忙阻止了自己的母亲。

“啊,行行行,老白,听见没有,咱爸的东西好好收着。小柯啊,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啊。”说完便冲着白柯挥了挥手,结束了视频通话。

“怎么办?”胡红莲看着白柯。

“我……我得回去,就算赶不上那个江南草坟群我也得先回去。”白柯的声音有点颤抖,“第二支箭,不能够再发生……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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