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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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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火种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正是因为学会用火,类人猿才能进化成为人类。如今,三位落难者的脑袋扎成一堆,正在庄严地讨论着取火的问题。

沦落荒岛,他们现在一穷二白,一切都需要白手起家。唯一和远古祖先有所不同的,就是他们拥有更加聪明的头脑。

小虾米在公布了钻木取火的材料和方法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唐积德和何田田。毕竟钻木取火也是力气活,她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还真无法胜任,而且她也是纯理论派。

现在这三个人是很有意思的组合,年龄最小的小虾米反倒经常充当出谋划策的角色,成为部落之中名副其实的大头领。这既不是母系社会,也不是父系社会,而是幼系社会。

而部落中剩下的两个成员则四处寻找材料,竹林里面就有不少鸟窝,都是用纤细的草叶编织,又软又干,小巧玲珑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唐积德刚要摘一个当火媒,却被何田田出声拦住:“大头哥,我们不要破坏小鸟的家园好不好,我不希望它们也像我们现在这样无家可归。”

唐积德咂咂嘴,很想反驳几句,但是最终没能出声,他怎么能去伤害一颗善良的心呢?

在竹林中穿行好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鸟窝;然后又在水塘边找了一截干木头段以及几根枯树枝,钻木取火的工具就齐活了。

剩下的工作就看唐积德的了,谁叫他是这里唯一的男子汉呢。只见他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然后将木棍夹在掌心,来回快速搓动。

一分钟,没动静。

两分钟,没动静。

十分钟,没冒烟。

这时候,唐积德的手心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他火冒三丈地扔了木棍,看看掌心,已经有点红肿。嘴里愤愤地嘟囔着:“我现在真想发火!”

“大头叔叔,要不换一种方法,在木头上先开个槽,把草绒放在最前面,然后来回推拉木棍,这样比较好用力。”小虾米又提出另外一个方案,毕竟她也没有实践过,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这个听起来肯定要好一些。”唐积德说干就干,准备就绪之后,就哧啦哧啦地来回滑动木棍。果然有效,不大一会,小虾米就兴奋地嚷嚷:“冒烟了,冒烟啦——”

虽然胳膊发麻手指发酸,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但是唐积德还是咬紧牙关,只要再加一把劲,也许下一刻就会冒出火星,腾起希望的火苗!

呀呀呀——唐积德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先祖的不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要有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完成钻木取火这样的创举。

“好像又不冒烟啦——”小虾米失望的声音传过来,也带走了唐积德最后一丝体力和信心,他身子向后一仰,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赤裸的胸膛飞速起伏。

孤岛求生,算是叫他真正体会到了生之艰辛!

“还是吃生鱼算了——”唐积德躺了好半天,这才重新坐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毕竟对他来说,能有口吃的就已经很满足。

在下一刻,他的两个眼睛忽然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木棍。那截枯树枝的顶端,居然生出一片翠绿的叶片,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有一种叫做生命力的东西却在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用来钻木取火的肯定是枯树枝,这一点毋庸置疑,唐积德在捡到它的时候看得非常仔细。可是这一片冒出来的小树叶,却令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枯木逢春——难道这真是我做到的,还是说,这岛上真有魔鬼?”唐大头嘴里碎碎念,那声音也仿佛有一种魔力,听得何田田后脊背嗖嗖冒凉气儿。对于在西方求学多年的人来说,魔鬼的杀伤力还是很强大的。

唐积德从地上蹦起来,疯狂地在地上搜寻,很快就又找到一根干枯的树枝,攥在掌心,用力攥,使劲攥。幸亏是枯树枝,要不然非得叫他攥出水来。

咔的一声脆响,枯树枝断成两截,捡起来瞧瞧,唐积德未免有些失望,难道刚才只是凑巧?

想不明白就干脆先不想,这是唐积德一贯的主张。于是将那截冒出绿叶的树枝往池塘边上一插,又捧了点水浇上去:“既然你枯木逢春,那我就给你重生的机会。至于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那就要靠你自个努力喽——”

“跟一棵小树唠唠叨叨的,大头叔叔你不会是被魔鬼附体了吧?”小虾米也拉着田田姐,用竹筒灌了一下水,浇在树枝周围,也许他们真能联手创造奇迹。

竹筒也是唐积德做出来的,选用的是比胳膊还粗的竹子,截下来一尺多长,上面修理出一断竹节做塞子,再拴上藤条,背在身后,权当水壶。

在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想要做出这个简陋的水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看到唐积德用一根细草棍在竹筒上下各穿出一个小窟窿,然后将藤条系在上面的时候,何田田心里的惊讶无以复加:不会是古龙先生笔下描绘的那种摘叶飞花皆是武器的大侠吧?

看到何田田拿起了一根枯枝,准备钻木取火,唐大头还真有点替她那双白白嫩嫩的手掌担心。不过现在他算是废了,也只能由何田田出手。看不出来,这丫头好像胆小怕羞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有点担当的。

手里捏着枯枝,再想想刚才唐大头挥汗如雨、完事两手红肿的模样,何田田咬咬下嘴唇,握紧枯枝,开始在下面的木头槽里摩擦起来。

小虾米开始在旁边给田田姐擦汗,唐积德一声哀嚎:“为嘛我刚才没有这个待遇呢!”

倒不是唐大头真是小心眼,作为落难三人组中唯一的男子汉,唐积德还是有些担当的。这样的小打小闹,只不过是为了调剂一下而已,沦落到这样的无人荒岛上,精神是很容易崩溃的。想要生存下去,就要与天斗,与地斗,嗯嗯,还有与人斗。

比如说,现在的李少白李大少,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在砸椰子失败之后,孤独和恐惧迫使他沿着唐大头开辟出来的小径追上去,可是在灌木丛中没走出多远,就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吓得两腿打颤。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就发现了两条花花绿绿的毒蛇和一条五六米长的大蟒蛇,还不算那两头半大的野猪。

尤其是一只大狗模样浑身长着斑点的家伙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之后,李少白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勇气,连滚带爬回到椰林。然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爬上一颗椰子树,抱着树干无声地哭泣。平生第一次,他品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还好,唐大头现在并不孤独,至少还能跟何田田“合火”。力量毕竟不是何田田的长项,很快就觉得两只胳膊跟灌铅一般,后背的纱裙完全被汗水打透。就在这时候,一双大手握在她的手背上,是唐积德伸出了援助之手。

虽然不能直接接触木棍,但是间接还是可以的。一开始唐大头觉得有揩油的嫌疑,所以就没好意思伸手。如今看到何田田实在是坚持不住,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何田田的手臂颤抖一下,然后就又开始前后滑动,速度重新变得飞快。同时,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许多。

终于又开始冒烟了,小虾米侧着脸趴在地上,小心地吹着火媒,烟气越来越大,终于,一簇小小的火苗燃烧起来。火苗虽小,带来的却是巨大的希望。

火苗点燃了鸟窝,鸟窝又点燃了枯竹叶,最后点燃枯枝,一堆象征着光明和温暖的篝火,在落难三人组的欢呼声中,终于熊熊燃烧!

烟——火——远处椰子树上的李少白也发现这边腾起的白烟,眼神中充满渴望。

“烤鱼喽——”唐大头一声欢呼,然后这才发现,还握着人家田田妹子的小手呢。于是讪讪地松开手,一溜烟跑到水塘边,然后就响起了一声嚎叫:“见你个大头鬼啊,鳟鱼没啦!”

等到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跑过来找了一圈之后,这才发现,不仅仅是鱼丢了,就连鱼叉也踪迹不见,甚至就连扔在水塘边的两个草帽都不翼而飞。

“还有比我们更穷的贼吗?”唐积德杀气腾腾地四下里张望,手里紧紧攥着木棒。

“这岛上处处透着古怪,我和小虾看护火堆,大头哥你再做一个鱼叉吧。”何田田望着四下里寂静的旷野,心里又开始一阵阵发毛。

唐大头也觉得应该多做几根鱼叉,关键时刻也是趁手的武器。于是三人原路返回,当接近火堆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那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猩猩正坐在火堆旁边,手上举着鱼叉,鱼叉前端穿着那条大鱼,正在火上烤着。而那只小猩猩则躲在母亲的身后,有些畏惧又有些兴奋地看着火堆,不时呲牙尖叫几声。在这对母子的头顶,分别戴着一顶绿色的草帽!

“好像我们丢失的东西都找到了——”何田田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此刻的惊讶。

唐大头倒是有点见怪不怪了,朝黑猩猩挥挥手:“嗨——老伙计,又跑这给我们做示范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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