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也许已经十五了
“那我晚上去。”
“晚上几点？”
苏沧月斜眼看他：“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邵铭汝迟疑了一会，咬了咬牙说：“我觉得还是让我陪着你去比较好，你可以在吃晚饭时过去，那时病房里最多只有一个人，今天晚上，我外婆和我妈都不在。”
苏沧月心里一暖，这家伙，相信自己了！
“晚上六点，中医院门口，到时一起去。”苏沧月说：“你先回去吧！”
邵铭汝从地上爬了起来，恹恹地往回走。
苏沧月坐在地上没有动，眼神空茫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少年的背影和记忆中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曾经有过一个人，就这样慢慢走出她的视线，再也没有回头。
“呼——沙沙……”
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抬头看了看绿色的枫树林，心里一动：等到枫叶红时，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吧？
苏沧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在她走后不到一分钟，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树林后闪出，黑白系的校服，是一位高三的男生。一副黑框眼睛戴在脸上，掩去了不少风采，但仍难掩其丰神如玉的风姿。
蓝玉。
蓝玉看着苏沧月离开的方向出了一会神，迈开长腿快步离开。
一个小时后，时间：六点零一分。
邵铭汝焦急地在中医院门口转圈，不时东张西望，等待的人一直没出现，他烦躁地抬脚踢走一块小石子，又开始转圈。
同一时间，W市唯一的别墅小区——东方花苑8号楼围墙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回荡，屋里没有任何反应。
按门铃的人没有气馁，继续轻按了一下，又是两声短促的铃声响起。
如此反复三遍，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快步穿过花园走了出来，到了铁门边。
中年男人警惕地看着铁门外的人：“您找谁？”
“我从北海来，家里桃子成熟了，带了一些给方哥。”
门外的人说着很平常的话，但他除了头顶的蓝色棒球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藏桃子的地方。
门里的人打开了铁门上的一扇小门，笑着说：“原来是老家的人，快请进来！”
主人把客人让进了屋，穿过客厅径直进了一个大房间。
房间里的一面墙上全是24寸的电视机，组成了一面电视墙，有一个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墙前。在房间的另一边，摆了一张会议桌，另有三个人正在桌上忙碌。
发现有人进来，其中一个长相英挺的男人看了过来，惊讶地扔下了手中的铅笔，大步走了过来，给了客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小蓝，你怎么来了？”
蓝玉瞟了一眼电视墙，那上面有东方花苑12号楼的室内画面，还有夜王KTV和金昌贸易公司等地方的画面。
“方哥，你忙不？”
“刚开始，头绪有些多，不过这些家伙手法简单粗暴，做事也从来不知道扫尾，查起来很方便。”
方烨双手抱胸，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夜王的一个画面：“就是里面牵涉的人挺多，摸清情况后，前期布网工作有难度，人手方面也完全无法用本地的。所以，收网时间还要延后。”他伸手拍了拍蓝玉的肩：“原本想要早点找出那几个混混来，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
夜王KTV的画面上，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位小姐上下其手，场面淫糜。
蓝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看着方烨问：“方哥，有时间聊聊么？”
“可是蓝省长有事交待？”
蓝玉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方烨转身，对屋里几个仍在忙碌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拉着蓝玉去了楼上。
别墅的二楼是这帮人的宿舍，昨天是值过夜班的人还在睡觉，方烨带着蓝玉上了三楼小平台。
平台上布置得很休闲，一顶白色的遮阳伞，下面摆放着休闲小桌椅。
东方花苑的别墅都是西式的，这里是W市最高档的住宅区，绿化做得很好。
站在三楼的小平台上，能看到前方大半个小区。离8号楼最近的是12号楼，就在正前方，那是金昌贸易公司老板张伟的豪宅。
方烨和蓝玉一起坐下，方烨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自己也开了一瓶，两人边喝边开始聊天。
“方哥，嫂子还好吧？”
“听说有一个项目要做，去了西北。”方烨笑着回答，提起妻子，整个眉眼都柔和下来。
“方哥，您跟嫂子，当初是怎么认识的？”蓝玉喝了一口水，状似无意地问。
“当年我还在部队时……”方烨说了半句，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抓住蓝玉的手臂问：“小蓝，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刚才这小子进来就说找他有事，后来又说是私事，现在开口就问自己的恋爱史，这么明显的信号，自己要是还分析不出来，这几年的刑侦工作就白做了。
蓝玉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方烨重重地给了他一拳：“好小子，你行啊！快跟哥说，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不？”
“她是W市人。”蓝玉迟疑了一下说：“长得，还行吧？”
方烨坐到了他身边，撞了一下他的肩：“你这什么话？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肯定是顶漂亮的！”
他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暧昧地问：“跟哥说句实话，你们认识多久了？到那一步了？一垒？二垒？还是已经全垒打得分了？”
方烨说的是京都圈子里的术语，本垒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一垒是表白过了，二垒是拉过手了，三垒是亲过了。
至于全垒打得分，那就是已经实现了负距离亲密接触。
现在蓝玉都找上门来取经了，肯定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没有提本垒。
“我们第一次见到，是二十一天前。”蓝玉只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脸开始慢慢红起来。
方烨紧盯着他，突然恍然大悟地说：“臭小子！你不会已经得分了吧？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他拍了一下大腿，恨恨地说：“小蓝是多乖的孩子啊！肯定是方阳那臭小子把你给带歪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方烨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一连串响声。
“没有！”蓝玉急急地说：“我们没有那样！”
方烨心里暗笑，脸上全是怀疑：“那你们到底是哪样了？”
蓝玉不确定地说：“还在本垒？可是，好像已经过三垒了……”
“噗！”
方烨喷水了，心里把方阳的罪状又加了一条：引诱好少年堕落。
他一把抹掉嘴边的水渍，看着蓝玉语重深长地说：“小蓝啊，你可不能学我们家的方阳，老是做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跟她表白，然后一步一步来，慢慢让人家也喜欢上你。你这样算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喜欢人家，你就亲上了？十有八九是强来的吧？这样可不好，我跟你说……”
眼见着方烨要化身唠叨老太婆，蓝玉连忙打断了他：“是她，主动亲的我……”
“呃……”方烨噎住了，喘了口气说：“小蓝，你要擦亮眼睛啊，虽然你现在还小，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但也不能跟这么随便的女孩子交往……”
“不，方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蓝玉急了：“她……她……”
越急越想解释，越解释越是说不清，对于苏沧月，蓝玉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
方烨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到底怎么了？”
蓝玉冲口而出：“她才十四岁！”
咣当！方烨一头栽倒在地。
“我是说，她年纪还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是随便的人！我是说……”蓝玉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一边去扶方烨。
方烨挥开了他的手，一脸沉痛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确定，她真的是十四岁？”
蓝玉心里闪过某人的光辉形象：小巷里领着他冷静跑路的女孩、火车上礼貌娇俏的少女、枫树林前装腔作势吓人的女生、还有……
方烨紧紧地盯着蓝玉，见他脸上一时沉重，一时微笑，过了一会儿，又笑得像个白痴。
完了，完了，少年怀春啊！
好多年后，方烨跟弟弟方阳提起8号楼平台上的谈话，被自己的弟弟BS了，BS他没有文化。
那个老情棍歌德当时说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老哥居然把这么有名的泡妞利器弄错了，小蓝是少男，不是少女！不可原谅！
此时，等待蓝玉回答的方烨暗自叹息，爱情果然是世上最烈的剧毒，能让人智商降到这种地步！眼前这位可是蓝家三代最出色的弟子，还是以“少年老成、人才出众”闻名整个京都圈子的少年俊杰！
一遇到爱情这剧毒，也彻底傻了！
但方烨心里还有一丝期待，他在期待蓝玉给出另一个答案。
从刚才得到的信息来看，小蓝跟那个女孩子还不熟，至少了解得不多。
也许人家已经十七、八岁了，只是脸长得嫩。
那样，小蓝就不是诱拐未成年少女了。
蓝玉不确定地说：“也许，她已经十五岁了？”
方烨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