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第二十三章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
直到那场大雨下过之后，冲刷出血泊梅花里暗藏的星辉来，河边的道人才反应过来倒在血泊中的那青年是打算做些什么。
正是因为想到了他要做些什么，虽然没有做成，但是还是让道人心生佩服，甚至是敬意。
道人脸色也有些苍白，像雪一样苍白，他的眼也满是疲惫，在雨中站立的身影竟然隐隐有些可怜的意味。
或者说，失去某些信念使得他显得愈发可怜。
终于，道人身边的小世界也失去了光彩，彻底消失在一片虚空中。没有凌风环绕的道人身上的道袍被那场大雨淋得湿透，雨水顺着他的面巾淌下。
这对于夏何来说是一场压倒他的最后一束稻草，对于道人来说却是一场洗净他心里某些东西的一场雨。
“你真的是个天才，我不如你。”
道人望着躺在血泊中笑不出来的青年，说着。
听到这句话，笑不出来的青年又笑得出来了，无论如何，被人称赞总归是一件值得笑的事情，只是浸着鲜血的笑怎么看都有些难看。
道人还在继续说。
“听说大殷有一个朝夕破镜的读书人，还有一座比天还高的楼，里面住着百年前就是天才的某位大人。”
“而大荒也有被称作蛮子的蛮，我见过他，他也是天才。”
“但是他们在我看来都不如你。”
从说完那句老匹夫的叫骂之后，夏何就好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他还能笑出来，天空落下的雨水混着他的鲜血流的到处都是，还有一部分融进了蜿蜒的羊角小河里。跟着流水冲到了青石上的殷槐身边。
他似乎真的要死了。
道人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他没有再释放出一道冰凌结束夏何的生命。他打算再等等，再多说说。
“你的天才在于你的天真，我之前不以为那是天才，只是你天真地想要临场学习剑法，便用那样的剑法挡住了我足足九百七十三道冰凌。”
“之后你天真地想要在战斗中突破境界，若不是因为山里的老人家插手，你就快要成功了。”
“再然后，你天真地想要凭借那些破碎的星屑重新凝聚命图，若不是这场雨，你也是会成功的。”
道人说的很认真，也很诚恳。
只是倒在血泊中的夏何好像有些不太满意道人说自己天真的说法，天真用来形容小孩自然是好的，用来形容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便没有那样好听了。
但是道人还是很认真也很真诚地继续说着。
说着也是在等着。
河对岸的天地元气似乎有些许波动。
夏何好像是感应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笑的却依然灿烂。
接着，血泊中的青年望着河对岸的青年，微弱地声音响起，浸满了鲜血。
“因为我本来就是天才呀。”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人，大殷的那两位我没有见过，但是荒原上的那个小天才我见过，听说他九岁便开始修行，十岁便走到了修道的初境须臾的巅峰，接着十岁便跨进了第二境，如今他已经十三四岁，想来你说的天才应该是跨过了那道门槛，开始凝聚自己的小天地了。或许比我说的境界还要高上几分。”
“可是，如果这都算作天才，那岂不是显得同样被称作天才的我有些掉价。”
荒原上的小蛮子本来就是荒原上的战士对于那年纪尚显稚嫩的少年的尊敬，便也是对其天才的认可，只是到了面前这个青年的嘴里却成了一文不值的标签。
难得的，听到这番话的道人却没有急着反驳，甚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得看着血泊中的青年，看了许久，似乎在等夏何接下来的话。
夏何没有让他失望，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淤血继续道。
“其实，我阿爸在我很笑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个天才，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荒原上的那个年轻的王也在他身边。那天王也说我是荒原上从未出现过的天才。”
“后来，我被阿爸带到了一座雪山里，虽然不是你们的那座山，却也是一座很北边的山，然后在那座山里看到了你说的那个小蛮子，那时他刚刚学会修行。”
“阿爸带我看他，就是为了让我学修行。”
“只是那时我看到那傻小子把自己埋到雪地里修行就打定主意永远不要学劳什子的修行。”
“那以后，阿爸劝过我打骂过我很多次，我都没有屈服。”
“就那样一直拖到了前些日子。”
“我还是学了修行。”
夏何脸上的笑有些苦涩，想到了那天在将军府里看到的场面笑起来怎么都会泛起苦涩的吧。虽然笑容苦涩，夏何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他身上的伤口似乎也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化。
夏何还是看着道人，注意着他手里的剑，继续道。
“所以啊，跟我比起来，那蛮子真的不算个天才。”
“因为我呀修行到这个地步，大概只花了十来天的时间吧。”
道人心头大震，眼中只剩下了不敢相信，这本来就是一件听起来像是神话的故事又怎么能让人相信？
那场来的急去得却慢极的雨落到了夏何的脸上，也融进了夏何的笑容中。
夏何只是笑，不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夏何才继续道。
“所以说啊，我是真正的天才。”
道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语气中多了些恐惧的意味，是在恐惧青年令人害怕的修行天赋？
恐惧之余还带着些许释然。
“也许你真的是天才，只是你还是要死了。”
释然的原因想来就是话语中的那句你还是要死了。不管是怎样令人恐惧的天才死了却也还是一副不会说话的尸首。
天才死了与凡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夏何还在笑，笑声中竟然还多了一分得意和气力。
“我说过的，我是天才嘛，天才看平凡人总是容易看透些的。”
道人注意到夏何笑的有些诡异。
接着他就想到了些什么。
夏何笑着得意地说道。
“听说这里是大殷，大殷人应该不会愿意从大荒原上来的人到大殷的国土中杀人？”
……
诸君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