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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梦回生化危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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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搜索了约一个小时之后,尼古拉终于在浣熊市最大一所医院的四楼找到了秋野医生。当看到这位监视员的时候,尼古拉心中忽然感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喜悦。感觉就像世界是正义的,一切事物都会呈现出它本应具备的样子似的。

在这个世界中,我就是万物的顶点,一切事物都由我支配。再等一小会儿,我的目标便减少到三个人。在遍布行尸的土地上,寻找他们就像猎杀小狗一样简单。(尼古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像之中。整件事会不会变得更让人高兴呢?)

秋野医生刚刚把门锁上,然后慌慌张张地朝周围看了一眼。那张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的表情。然后他把钥匙放进口袋,转身朝通往电梯的走廊走去,同时扶了扶稍稍向下滑的污损眼镜。在注意到他并没有带武器之后,尼古拉十分高兴。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让半个身子离开了阴影。在来到医院的一个多小时路程中,尼古拉几乎一直在小跑。胆小的秋野医生就算再怎么目中无人也得藏起来躲避尼古拉的搜索。在看到刚才医生的表现之后,尼古拉确信这位科学家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猎物,能从尼古拉手里逃脱完全是因为偶然。即便从近处看这个笨蛋,他也像个糊涂虫一样惹人生气。直到现在,这位“监视员”还没有发现尼古拉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医生!”尼古拉忽然大声喊道。这让秋野吓得跳了起来,双手在脑袋前胡乱地挥舞。他的确吃了一惊。尼古拉不由得隐隐一笑。

“你、你、你是谁?”秋野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他有一双颜色十分混浊的蓝色眼睛,发型十分奇怪,就像在理发时剪错了什么地方似的。

尼古拉朝他靠过去,故意用自己健壮的身体吓吓他:“我是安布雷拉的人,来调查疫苗的进展如何。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

“安布雷拉?我不知道,什么疫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武器,没有体力,说谎时脸都不红。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尼古拉就像是为了保守秘密一般压低声音说道。

“是监视员相关部门派我来的,医生。你最近都没有发出详细的报告,公司对此十分担心。”

看来秋野听到这句话之后完全放心了,整个人就像快要虚脱了一般:“你知道吗?我一定……啊,对了,疫苗。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我让联络员把初期合成物按阶段进行分类,因为手里没有实际培养的混合样本。不过,只是混合成分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医生积攒一些唾沫后尽力说了一连串的话。

尼古拉为了忠实于自己所扮演角色的身份,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摇了摇头:“这全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秋野微微一笑:“还有助手道格拉斯帮我,当然,我已经让他长眠了。不好意思,自从他前天死了之后,一我就一直相当疲劳。所以才怠慢了报告的事。

说完他稍稍停了一会儿,随后再次微笑道:“那么……你是公司派来取疫苗的富兰克林,对吗?”

尼古拉无法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也难以理解秋野为什么会如此轻信别人。只因为尼古拉自称是安布雷拉派来的人,他就打算把惟一能对抗T、G病毒的疫苗交给一个陌生人。另外,尼古拉知道另一个目标很快就会现身了。

“没错,是我。”尼古拉淡然地回答,“我是肯?富兰克林。医生,疫苗在哪儿?”

秋野把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在这儿。我刚好把疫苗的主要成分藏了起来。培养液在另外的地方。直到你来之前,他们一直被安全地保存着。不过按计划你不是明天晚上才会来吗……不,还是说后天?反正比我想像的要早。”

他转身打开门示意尼古拉跟着进去:“屋子里的湿度很高,在房间另一边是冷藏式的墙面保险箱,那是最近一位有钱的病人装上的,那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尼古拉从嘴里尽是些无聊单词的博士身边走过,从心底里为选择秋野医生为监视员这个决定感到吃惊,但突然,他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正面对着秋野。

在这一瞬间,尼古拉的脑海里显现出了某个完美的剧本,装成愚蠢、唠叨的科学家让对手放松警惕,最大限度利用他对自己能力的蔑视。

想到这儿,尼古拉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动作。

他猛地把身子一沉,跪在地上反手朝秋野的小腿抓去,然后用力一拉,让他仰面倒在地上。

秋野发出一声尖叫压向尼古拉,一根针管发出喀喇的声音掉落在地板上。秋野奋力想要把那个东西抓住,但尼古拉牢牢扣住了他那肌肉横生的身体。虽然在他身上其实没有能称得上是“肌肉”的东西,但用尽全力的肉体总会给人这种印象。尼古拉轻松地翻了个身,用单手压住不断抖动的医生,然后另一只手则朝事先插进皮靴里的匕首伸去。

他靠近想要挣脱控制的秋野,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带血的白色刀刃被抽出来之后,秋野立刻用两只手死命地捂住喉咙,双眼圆睁,惊恐着凝视着眼前的杀手。还在跳动的心脏不断压出的殷红鲜血从他十根手指下面慢慢滴落。

尼古拉没有回避对方的眼神,在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无情地笑了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秋野终归得死。袭击不仅给了尼古拉完成自己工作的机会,还带给他无穷的乐趣。

医生终于倒在了地板上。泡沫状的鲜血不断喷出,他就这样抓紧自己的喉咙失去了意识。最后在临死前痉挛了一次,紧接着便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尼古拉低声说完,随后便在医生那冰冷的尸体上翻找起来,又找出了四根注射器和一张写有一个四位数密码的纸片。毫无疑问,这是打开保险箱的密码。秋野并没有预料到尼古拉会来偷疫苗。

由于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所以尼古拉在站起身朝保险箱走去的过程中像平常一样开始考虑新的计划。秋野认为肯?富兰克林会来取疫苗。也就是说,如果医生没有说谎的话,富兰克林就会在这里出现。看样子他不像是在说谎。秋野刚才的态度之所以有说服力,就是因为他说了真话。对于迷惑敌人来说,这真是绝佳的技巧。

那么,就由我来合成疫苗吧。在等待富兰克林下士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去打会儿猎找点儿乐子也不错。然后就将秋野的研究成果、医院全都毁掉。如果安布雷拉正在监视这一切的话,他们一定以为所有事情都是按计划进行的。然后就只剩下张以及工厂的工人特兰斯?福斯特了。

米歇尔等人已经无所谓了,现在他们一点儿也不重要。很快,只要我成为带着珍贵情报唯一生还的监视员,就等于拥有了上亿的财产。如果再加上T、G疫苗,安布雷拉就会成为我的摇钱树。

来到钟楼储藏室的时候,吉尔已经开始想放弃了。他们已经用开锁工具打开了几乎所有地方的门,跨过了好几具尸体,杀了新的怪物,来回搜了好几次。钟楼礼拜室的一块玻璃被打碎后,有几只丧尸从窗户闯了进来,他们还在图书室尽头的走廊里遇现了变异的蜘蛛。

在搜索钟楼的这段时间里,吉尔稍稍跟卡罗斯讲了讲斯宾塞别墅及其地下建筑、警署的悲惨任务结束后她对别墅历史的调查等经历。安布雷拉的创始人之一斯宾塞异常喜欢隐秘的通道或是机密的道路,所以聘请以独创性著称的建筑家乔治?特雷沃进行设计,还对城里几栋有一定历史的老建筑物进行了改造。这就是斯宾塞的间谍爱好跟浣熊市的关系。

“这都是三十年前的故事了。另外,斯宾塞在那之前好像就已经完全疯了。当所有工程完工之后,他就把别墅封存起来搬到了欧洲的安布雷拉总部去。

“乔治?特雷沃后来怎么样了?”卡罗斯问道。

“看来你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在斯宾塞离开这里前不久失踪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卡罗斯缓缓地摇了摇头:“你其实想说,这也是那个疯子搞的鬼,对吧?”

吉尔点点头之后把门一推,然后举起左轮手枪往后退了一步:“没错。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没有东西在移动。在储藏室右侧堆砌着几把椅子。房间正面有三座女性上半身的雕像。房门左侧是两具重叠在一起的尸体,那是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吉尔皱着眉头把视线移开,当头转向房间南侧的墙壁时,她看到了三幅被装在厚重金色画框里的时钟画像。

两人走进屋内,吉尔紧张地调查着四周。看样子好像没什么异常。

吉尔之前在斯宾塞公馆也见过这样一个房间,不过那其实是巨大的垃圾压缩机。吉尔本能地后退两,三步,取下一把椅子抵住房门,让它保持在打开的状态。然后为了仔细观察而朝那几幅画走去。

从外表上来看只是单纯的油画而已。这应该是用某种特殊技术将画贴在物体上的吧,这种手法好像叫混合介质。三幅画的主题都是女性,每一张画布上都镶嵌着一个八角形的时钟。左右两端的指向十二点,正中间那个指向五点。每个画框的下面都贴着一个盆状的小托盘。画的名字,从左往右依次是过去的女神、现在的女神、未来的女神。

“明信片上说要把手合在一起。“卡罗斯提醒道,“这样做的话时钟的指针也会变得一致吗?”

吉尔点点头:“没错,这样就说得通了。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思维。”

她向前踏出一步,轻轻碰了一下正中间那名正在跳舞的女子画像下方的托盘。轻轻的咔嚓声过后,手指就像秤砣一般让托盘稍稍往下一沉。同时钟面上的指针也开始旋转。

吉尔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于是把手收了回来,但指针立刻快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仅此而已。

“‘合到一起’……难道不是让所有的指针都指向同一个位置?还是说照字面意思把它们排成一条直线?”

卡罗斯耸了耸肩,然后把手伸向最奇妙的未来女神托盘。过去的女神是一位坐在山丘上的年轻女子,现在的女神正在跳舞……而未来女神则是一位身穿性感的晚会便服,摆出挑逗姿势的女子。已变成骷髅的脸上有一张大大张开的嘴,就像是在欢笑一般。

吉尔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战栗,尽量不去想死亡正在慢慢向她逼近这件事。

没错,我还不会遇到那种事。

卡罗斯触碰的托盘虽然也往下沉了一些,但却看到旁边现在的女神画像上的时钟指针在转动。看来两边画像上的时钟都被固定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

吉尔退后几步,将手交叉在胸前仔细思考,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否正确,但她感觉自己搞清楚了整个谜题的意思。她开始四处搜索,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秤砣的东西。随后吉尔把视线停留在三座雕像上微微一笑啊!是对称性三座纤细的雕像手上分别握着三个发光的东西。

“是砝码谜题。”吉尔说完便朝雕像走去。每一座塑像上都安着一个装有拳头大小石块的托盘。她把每颗石头都拿下来之后挨个掂量了一下,发现重量没有任何区别。

“三颗石球三个托盘。”她一边说一边回到画像前,把黑色的看样子像是金丝玛瑙,但也有可能是黑曜石递给卡罗斯。剩下两个是透明的水晶和发光的琥珀。

“目的是让正中央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卡罗斯在接过石头后说。

吉尔点点头:“一定有一个原则。如果要让颜色相互配合的话,黑色代表死亡……还是让数字相互配合呢?不过没关系,就算把所有组合挨个试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开始尝试。一次将一颗石头放置在画像前的托盘上。每次放下时吉尔都会集中精神观察“现在的女神”画像上指针的移动情况。根据她的观察,承载石球的托盘不同,重量表现也会发生改变。吉尔坚信自己一定能把谜解开。当她感觉到确实是与数字相关时,便幸运地完成了这个谜题。

将水晶球放在过去,黑曜石放在现在,琥珀放在未来后,正中央的时钟指针终于指向了十二点,并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一个看不见的机械装置启动,将时钟的面板从画像上顶落了下来。

这个阴险、变态的地方。不过,谜题被解开后还被说成阴险,设置这个机关的人还真是可怜。

卡罗斯一脸严肃,渐渐浮现出困惑的表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齿轮藏起来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吉尔在从隐秘的地方将发光的齿轮取出来的同时,想起在经历了斯宾塞别墅中那些机关后的六个星期里,她对整件事的感觉和卡罗斯一模一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在出发前往别墅执行任务前,特兰特交给她的文件里有不少谜题的线索,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如果没有那些东西,说不定她根本别想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房子里到处都是奇特的小机械装置,不管是耗时方面还是实用性方面都过分复杂。那些东西究竟是为什么目的而设置的?

在思考了无数种可能之后,吉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安布雷拉真正的负责人是一些没有任何人认识的疯子、偏执狂。他们一定都是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孩子,只因为手中有这个权力便玩起了间谍游戏,肆意玩弄其他人的生命。因为成年人根本就不会做隐藏玩具、制作宝物地图这种事,也不会做完之后又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了,不过,这只是就目前而言。

想要结束一切,想将齿轮安装好让大钟响起来,想快些离开这里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吉尔简单地对卡罗斯说:“因为那些人已经疯了,这就是理由。他们百分之百是全世界最狂妄自大的一群人。准备好离开这儿了吗?或者说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卡罗斯认真地点点头。再次环视一眼整个房间后,两人一起回到来时的走廊。

看着吉尔再次登上细长铁梯的样子,卡罗斯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对这一切抱太大期望。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么让人失望的事就实在是太多了。

该死,如果不行的话,就是步行也一定要离开这里。还可以到工厂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交通工具。按照吉尔的说法,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疯了。还是尽快离开这儿比较好。

卡罗斯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庭院后,忽然感觉疲劳已经深入了自己的骨髓,就连再踏出一步似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有逃过这次大屠杀,好好休息一下的强烈欲求驱动着他的身体不断前进。

巨大的金属钟忽然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之后那低沉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这让卡罗斯的心底重新涌起了希望。但他很快又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开始想像发报程序出问题、安布雷拉送来的是一批杀手、飞行员其实是丧尸等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但这些都没有用。他很清楚会有直升机来接走自己和吉尔,而且坚信这一点。剩下的问题是救援小队在寻找降落地点时或许会花一些功夫。

有探照灯!在阳台上有四台,而那个脏兮兮的控制盒应该就在通往阳台的门附近。有灯光的话,运输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卡罗斯立刻朝那道门冲去,但在迈步的同时抬头看到吉尔开始从梯子上方的洞口慢慢往下爬的身影。现在还不行。

而当他再次把视线转回身体正前方时,他这才注意到阳台上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像魔术一般,追踪着吉尔的巨大怪物就站在那里,距离近得让卡罗斯清楚感觉到一股焦臭味扑鼻而来。它露出巨大的牙齿,那只像猪眼一般的扭曲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梯子上方。

“卡罗斯,小心!”吉尔站在上面大叫道,不过追踪者根本没有看卡罗斯,径直朝着楼梯迈出一大步。就像无眼蛇怪一般的触手环绕在巨大的脑袋周围,不停蠕动着。只要它再向前一步就到了梯子正下方,那么吉尔就无路可逃了。

吉尔说过子弹对他没用。

卡罗斯拼命思考着自己在此刻能做些什么,而探照灯控制面板上的绿色电源按钮忽然跳进了他的视野里,尽管不能确信那是否还能工作,但他还是发力冲了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转移它的注意力。

四台大型探照灯一齐被点亮,炫目的亮光和热能顷刻包围了四周。它们发散出的亮光即便在好几英里之外也能看得很清楚,整个钟楼都被照亮了。其中有一束光径直射在了巨大怪物那张丑陋的脸上。看到被照得头晕眼花的怪物不断后退,并举起手挡住那只奇形怪状的眼睛后,卡罗斯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他朝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追踪者疾冲过去,高举M16步枪用尽全力砸向它的胸口。怪物随即失去平衡,踉跄地向后退去,一只脚狠狠撞上古旧的扶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片扶手应声被撞坏,跌落到阳台外的黑夜之中。在地面上响起湿润的砰嗵声时,探照灯也由于发热过量而熄灭,在卡罗斯眼睛里暂时留下了一些黑色的残像。

在响亮、柔和的钟声包围下,吉尔敏捷地跳下铁梯,一边从背后取下榴弹发射器一边朝站在损坏扶手旁的卡罗斯跑来。

“我……谢谢。”吉尔看着他的眼睛说,眼神直接而真挚,“如果你没有把灯点亮,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谢谢你。”

卡罗斯在为她的率直感到钦佩的同时,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不客气。”

说完,他注意到吉尔不仅具备优秀的运动能力,而且充满女性魅力,同时还想起自己与女孩子相处的经验相当少。对自学成才的二十一岁佣兵来说,约会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她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最多也就二十五岁,也许……

吉尔在他面前摆摆手,这个动作把卡罗斯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相当疲劳了,意识就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听到了吗?”

卡罗斯咽下一口口水,点点头说道:“啊,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必须得离开这儿。在那家伙面前爆炸的手榴弹都不能伤到它,从二楼掉下去就更不可能了。”

“没错。”卡罗斯回答,“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绕到正面去吧。如果不能着陆的话他们应该会把救援吊带扔下来。”

吉尔点点头:“就这么干。”

浑厚的钟声就像是在催促他们尽快行动一般,这时卡罗斯忽然想起尼古拉也许还活着这件事。如果他也听到了钟声,会做些什么呢?

尼古拉在返回街道的途中听到了钟声。虽然内心十分焦急,但他首先想到的是告诫自己不要被声音蒙蔽。虽然他不认为那三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能够让钟敲响,但即便真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戴维斯?张还会在某家女性服装店发送报告,尼古拉想要活捉那个人。

本来嘛,担心那几个人的悲哀命运对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金属盒仔细观察起来。离开医院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么做了,不管怎么看也不会觉得厌倦。玻璃瓶中的紫色液体就是尼古拉在参考了秋野的助手留下的详细说明书之后独立合成的。

即便知道把样本储藏在哪个地方最安全,但他还是想把这个随身携带。这个小小的容器代表着尼古拉凌驾于其他的监视员之上,也是一件在与安布雷拉交涉时能让局势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的重要物品。他将作为指导者监督低等的人类。带着疫苗四处走动,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能让尼古拉真切感受到力量的存在。这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他那些疯狂想法的依据。

尼古拉微笑着把容器放回口袋,故意无视时钟的响声继续往前走。所有的事情都进展顺利,他得到了疫苗,知道张所在的地方和富兰克林四十八小时后会在哪里出现。炸毁医院的机关已经设置完毕,与富兰克林会合后立刻按下开关。因为等待的时间非常充足,所以他现在打算悄悄潜进工厂把特兰斯?福斯特干掉。

他曾经在米歇尔面前扮演过高尚的队友,而现在的时间就和他考虑究竟谁会第一个死去时一样充足。

嘈杂的钟声敲打着他的神经,行动失败的情景在脑海里忽然出现,大脑将那三个人都是些无能的笨蛋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拒绝让尼古拉的神智陷入混乱。靠近街道之后,他看到昏黑的城市已经被大大小小的数百处火堆完全包围了起来。虽然很想到钟楼去,但尼古拉很清楚自己无法在第一架直升机到达前及时赶到。第一,他不想这么做。在把秋野杀死后,他原本有机会到钟楼去,但尼古拉的结论是不值得花时间那样做。正确的判断……虽然在内心某个地方出现了怪异的疑惑,但他无视了这一感觉。就算那些人能够活下来。也不代表他们比自己优秀。

此外,为了独占所有的情报,他还必须杀死几条野狗。张很有可能躲在之前发送报告的店里。在将他干掉后夺去资料,晚上就在城里某个地方躲起来。尼古拉在监视员的战前准备会上曾被告知食物非常稀少,但他确信总有一些能用的。后天再到食物仓库去找几个罐头。等到早上递交了自己的报告后就一直潜伏起来,白天收集情报,之后再向西走。

一切都很顺利。虽然直升机的位置从郊外不断往市内移动,螺旋桨发出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但尼古拉已经变得对此不太在意了。(这声音是在催促那些没骨气的蠢货快跑。感觉真是太好了。我是掌握着巨大支配权的伟大人物。让我头疼的就只有那可恶的钟声。)

两人急急忙忙地回到钟楼一楼的大厅,其间吉尔一直在思考着追踪者是否已经陷入混乱之中,以及他们在见到直升机时对方一定会有些迷惑这两件事。他俩已经编好了用来欺骗救援人员的说辞,吉尔名叫金芭瑞?桑普森,在当地的一家画廊工作,独身,最近刚搬到浣熊市来。卡罗斯原本与幸存的另一名安布雷拉队员,小队长米歇尔一起行动,他在同伴被丧尸杀死后找到了这名女子,随后和她一起逃到钟楼来。就照这样说。

他俩决定不要提起尼古拉、追踪者以及四处走动的各类特殊怪物。基本原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吉尔心想,如果救援小队带着一些没有任何必要的怀疑,那飞机上一定是一些为了确认这里的情况而来的人。所以交待的事实越简单越好。只是她希望自己的开锁工具不要被搜出来。至于要怎么逃离救援小队,则等到离开浣熊市之后再想吧。

两人在钟楼正面的庭院里站了一会儿,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吉尔感到自己此刻的心情混杂着喜悦与担忧。救援人员明明马上就会赶到这里,很快就能离开这儿,可她总是预感会发生什么不测。

也许是因为那些都是安布雷拉的救援人员吧。他们在“救助”这门科目上的成绩还真是恶劣啊。

“吉尔,出发前我有话想跟你说。”卡罗斯忽然开口。吉尔立刻变得不安起来,以为他要告诉自己一个恐怖的秘密,但从对方那心事重重的忧虑表情来看,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好,你说吧。”语气轻松地说完后,吉尔想起了他在回廊里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表情在其他男子的脸上也曾出现过——她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看卡罗斯这个人的。在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出发去欧洲前,吉尔和他已经变得十分亲密了,可是……

“我来这儿之前曾接触过一名男子,他告诉了我跟浣熊市有关的一些东西以及这里正发生着什么事。”卡罗斯说道。吉尔剧以为他说的这些一定都是无聊的想像时,忽然领悟到了他话里的真正含义。

是特兰特!

“那个人说我们会经历严酷的挑战,他愿意帮我。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个疯子。”

“但你来这儿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吉尔打断他说。

卡罗斯极其认真地看着吉尔:”你认识他?”

“也许,和你差不多。他帮助我的时候也一样。他在前往别墅执行任务前找到我,给我情报……还告诉我要慎重选择值得信任的人。是特兰特吧?”

卡罗斯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起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都没有发出声音。直升机那不断逼近的轰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随即交流着充满喜悦和安心的眼神。

“有关他的事待会儿再说。”卡罗斯说完走上前打开了钟楼正面的门,直升机切开空气的巨响立刻充满了整个大厅。两人一起踏进钟楼的庭院之中。

虽然吉尔只看到一艘运输直升机,但由于这里没有其他避难人员,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和卡罗斯一起挥舞着双手高声大喊起来。

“这儿!我们在这儿!”就在两人呼救的同时,他们清楚看到了一个将胡子剃得十分干净的飞行员,座舱里的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的微笑,那张亲切的面孔正慢慢向两人靠近。

当他接近到能够清楚看见那个笑容的距离时,所有表情在转瞬之后完全消失,转而将飞机上的武器对准吉尔与卡罗斯的右侧。年轻的飞行员脸上出现了清晰无比的战栗。

咻!

从紧邻钟楼的建筑物顶端忽然腾起一串白色的烟雾,直冲悬停的直升机而去,那是地对空火箭筒留下的吗……

轰隆!

“不……”吉尔嘟哝的声音消失在了导弹击中直升机后产生的猛烈爆炸声中。当吉尔正隐隐约约地想到那应该是高爆反坦克导弹的同时,直升机已经旋转着朝两人跌落,机身倾斜得相当厉害,被炸毁的驾驶室冒出冲天的火光。

卡罗斯带着要把对方拽倒的气势抓住吉尔,在将她拉出庭院的同时听到在头顶上方炸开了一个极其强烈的轰响。燃烧的直升机在两人躲进喷泉阴影的同时撞上地面,随后发出嘎拉嘎拉的响声向前冲去,然后撞上了钟楼。

它猛冲进一楼的大厅,抛出无数带着焰光的金属、石块,木材朝两人头顶打来。吉尔的耳朵在一片混乱之中听到追踪者把头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宣告胜利的嚎叫。

听到怪兽的咆哮后,卡罗斯抓着吉尔的手臂站起身。

必须得在她被找到前离开这儿。

忽然,钟楼正面就像是用白塞木制成的一样被轻易毁坏,不断有冒着浓烟的直升机残骸飞射出来。

卡罗斯正准备重新趴在地上时,一块烧焦的外壁砖石猛然撞上了他的身体左侧,在倒下的同时清楚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强烈的阵痛立时向他袭来。

“卡罗斯!”

吉尔赶紧冲过去用身体盖住卡罗斯,之后手持榴弹发射器扫视着同伴的身体状况以及他身后的钟楼。追踪者的咆哮已经停止了,隆隆的钟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止歇,不过周围的寂静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奇*書$网收集整理很快她便听到重物落在地面上的轰隆声以及碎石伴随着这个节奏慢慢崩落的声音。

邦、邦。

那个东西来了。它跳下屋顶朝这边走来了。

“快跑……”卡罗斯说完抬头看着吉尔,她也很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于是赶紧起身往前跑。皮靴与地面发出激烈的磕碰声,吉尔留下同伴,一个人全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卡罗斯忍受着疼痛起身之后,立刻见到了站在水泥堆和燃烧植被中的怪物。它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皮革制成的上装下摆正在燃烧,而是以一种异常的视线在追踪者吉尔。和之前一样,它好像根本没把卡罗斯放在眼里。

只要我不干扰它的狩猎,它就不会对我出手吧。

卡罗斯背靠着喷泉那稍显冰凉的石壁,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这种伤,根本不痛,不许痛!

当追踪者用顺畅、强有力的动作将火箭筒扛在肩上,瞄准正渐渐远去的吉尔时,卡罗斯开枪了。

每从M16里射出一颗子弹,便会有一阵不甚清晰的疼痛深入骨髓,在整个身体里不断回荡。卡罗斯的目标是正确的。无数小黑孔出现在了怪物的脸上,有些打在火箭筒上被反弹到其他地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肉色的触手从长长的外套下方伸出,以极快的速度卷起、松开,像是暴怒了一边鞭打着自己的身体。

即便怪物已经将火箭筒对准卡罗斯,但他还是在不停射击。现在要想站起来逃走,不论怎么看都已经来不及了。

快逃啊,吉尔,快跑!

追踪者锁定卡罗斯开火了。他清楚地看到一团导弹发射时的烟雾及火光对准自己的头部飞来,甚至感觉到了高爆反坦克弹头发出的热能炙烤着他的皮肤。

卡罗斯并没有死,只是被掀飞到了稍稍靠后的地方。爆炸时的冲击波让他的身体与喷泉边缘的岩石猛烈相撞,卡罗斯竭尽全力压下这难耐的痛楚。决心一定要为吉尔再多争取几秒钟逃跑的时间。

他趴在喷泉的边缘上,举起武器再次开火。但卡罗斯已经无法好好控制手中的M16,瞄准追踪者脸部的子弹却朝四面八方飞去。

死吧,你去死吧!

但身形巨大的怪物纹丝不动。如今卡罗斯只知道自己在几秒钟之后就会被扔得老远,变成周围这些杂草的肥料。

火箭筒直指卡罗斯的面门。而这个时候,他就像创造了奇迹一般射出最后一颗子弹正中靶心。

成功了!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

子弹飞进火箭筒之中引爆了蓄势待发的导弹,眼前转瞬之间便被一片白光铺满。追踪者的武器被炸得四分五裂,他本身也向后一倒,从卡罗斯的视野中消失了。

步枪的子弹已经耗尽,在把手伸向新的弹夹时,一阵新涌上来的剧痛袭击了卡罗斯的神经。映入他眼帘的星空随即没有了任何光亮,黑暗把他的意识硬生生地拽出了身体。

吉尔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站在毁坏的电车和钟楼围墙之间看着倒下的卡罗斯。追踪者已经被打倒,她隐隐看到那巨大的身体被火箭筒爆炸时产生的化学烈焰包围。但迄今为止的经验告诉吉尔,它不会这么轻易死去。这个因素也让她为到底要不要到卡罗斯身边去而犹豫。如果那家伙再次醒来,一定要尽力让它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手中的榴弹发射器让她感到轻轻的触感,迅速攀高的肾上腺素指数让战意在吉尔身体里慢慢苏醒。

就在这时,追踪者那满是水泡的一侧肩膀和泛红的皮肤在破烂不堪的外套下显现了出来,它站起来了。

吉尔立刻开火。

被称为粗铅弹的枪榴弹就像超级霰弹枪的子弹一般,将数千个小弹丸集中到一点朝钟楼庭院里飞去,但吉尔打偏了,榴弹偏离正在高声咆哮的追踪者,在只剩残垣断壁的钟楼正面石墙上开出新的小洞。

胸口正冒出黑烟、皮肤正变黑、裂开的追踪者突然停止了嚎叫,转身正对吉尔。吉尔一边在背包里寻找能装进榴弹枪的弹药,一边祈祷卡罗斯的子弹带给追踪者的损伤比外表看上去的要大。

追踪者低下头开始朝吉尔冲来,巨大的双脚踏出沉重的脚步,慢慢拉近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它在转瞬之间便通过了庭院,像蛇一般的附属器官为了抓住吉尔而伸展开来,高高扬起。

吉尔向左一转,全速向前奔跑。她紧握榴弹枪朝矮树篱笆和完好的西面墙壁之间冲去。当吉尔穿出矮树篱笆时,背后传来追踪者和一大片灌木激烈相撞的声音,这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很快就会被追上了。怪物的速度非常惊人,当她环绕着矮树丛转过身时,追踪者已经来到了几乎可以伸手把她抓住的地方。

当吉尔沿着树篱朝反方向跑去时,一根坚硬且顺滑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右肩。像巨大手指一般的无骨触手准确预知了她前进的方向和动作,用力刺进吉尔的肩膀。让她感觉在那一瞬间就像有数千只蜜蜂一起将毒液注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啊!该死!该死!该死!

她无法思考任何事情,时间的感觉也消失了。

追踪者突然停下脚步,把头往身后一转,对着头顶那带着冰冷星光的夜空发出胜利的大吼。吉尔也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将榴弹装进枪膛后盖上后盖。

她瞄准继续朝自己冲来的追踪者开枪了。子弹钻进怒吼着的怪物右腰下部,切裂了一大块大腿上的肌肉,皮肤和筋肉的碎片飞散而出,不断崩裂着。

追踪者依靠惯性又向前走了两、三步,然后伴随着不断喷出的身体组织碎片静静地倒在地上,良久之后终于一动也不动。

吉尔在慌忙给榴弹枪装填粗铅弹时没有抓稳,粗短的子弹一下子滚落到了地上,连续四次都是如此。在第五次拿起弹药后,她终于将其紧紧握住,填入了枪管之中。而这个时候,追踪者已经背对着她慢慢站了起来。

吉尔瞄准它后背的下部开火了。轰隆的发射声在冲进耳道的同时引起了一阵耳鸣。粗大的子弹深深陷入了还未完全起身的追踪者下半身。要是人类的话肯定立刻就死了,但眼前的警署杀手不会死。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巨大的手按住新伤口,拖着一只脚想要离开这里。

它要逃跑,它正在逃跑。

吉尔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缓慢地进行思考,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如果让追踪者离开事情就太糟了。不能让它就这么逃走。决不能给它治疗伤口的时间——应该趁它虚弱的时候继续追,直至把它杀死。

吉尔抽出柯尔特手枪想要瞄准目标,但视野的一切景物忽然全都变成了两个,让她无法把焦点集中到拖着左脚,在一片燃烧的残骸中慢慢消失的追踪者后背上。

不用确认也知道,被刺穿的肩膀伤势非常严重。温热的鲜血已经顺着侧腹部开始往下流,染红了皮裙的腰带。即便她想相信被注入身体的病毒已经跟随血液全都流了出来,但这严重的伤势让吉尔终究无法欺骗自己。

她呆立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思考手中这支装满子弹的点三五七手枪以及卡罗斯,要打倒追踪者看来得等待下一个时机。现在应该去帮助卡罗斯,他刚刚救了吉尔一命。

吉尔迅速将正在衰竭的力气集中起来,朝卡罗斯的方向走去。受伤后失去部分意识的他正呻吟着横躺在喷水池旁边,看样子并没有出血。

也许,他没什么事……

刚想到这儿,吉尔便再也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朝地面倒去后便陷入深深的沉眠。

黑暗之中,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钟声,我在逃跑,虽然有些火光但周围还是很暗,听不见子弹的声音,吉尔正从火堆里往外逃,那个东西在射击,瞄准高爆炸药。

瞄准我的……

脸……

卡罗斯在这一瞬间醒了过来。伤痛让他的意识稍稍有些混乱,他开始寻找吉尔和追踪者在哪里战斗。如果被那东西追上的话,她一定会遭到凶猛的攻击。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环绕周围的无数小火堆燃烧得十分旺盛,摇摆、跳耀的橘黄色亮光放射着能让汗水不断渗出的热量。卡罗斯莽撞地让身体离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同时咬紧牙关紧按着自己的肋部。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断了两根肋骨,但眼下吉尔的情况更加重要。爆炸影响之类的待会儿再说。

“怎么可能……”朝吉尔快步跑去的卡罗斯完全忘记了伤痛。她横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从右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被烧焦的草皮。吉尔还活着,但有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卡罗斯尽力抑制住内心的痛楚将吉尔抱起来,在感觉到她那僵直身体的重量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吉尔和他都被一只残忍的命运之手牢牢抓住。卡罗斯想对着在浣熊市诞生、滋长的疯狂怒吼;也想对着安布雷拉、怪物、间谍、以及特兰特怒吼。所有这一切都是疯狂噩梦中的童话……但这粘稠的鲜血却是真实的。

他紧紧抱着吉尔回过头,仔细看了看四周。必须把她移到某个安全的室内去。他们需要一个包扎伤口以及休息的场所。几乎没被破坏的西侧礼拜室没有窗户,门锁也十分牢固。

“别死啊,吉尔。”卡罗斯说完,吉尔就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一般低声呜咽了几句。

随后他便带着受伤的同伴朝燃烧的庭院走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有数千块梦的碎片在黑暗之中不停旋转,让过去的每一个刹那都清晰无比。儿童时代的吉尔在海滩上和父亲一起玩耍时,感受到了海风中的潮汐气味。初恋发生在呆板的十几岁时。后来用父亲教给她的技术从有钱人那里窃取金钱,成为一名小偷。身为接受警署训练的预备队员,她学会了要为帮助他人而使用自己的力量。

黑暗愈加浓郁。父亲因为严重盗窃罪而被关进监狱的那段日子:背叛她的恋人,又或者是遭到背叛的恋人,孤独的感觉,随后是在浣熊市那段光芒消失殆尽的日子。

贝琪和普利西亚?玛吉,分别为七岁和九岁的最初牺牲者,她们被剜掉腹部,被丧尸吞吃;坠落在斯宾塞别墅外的布拉瓦小队直升机:别墅里灰尘和腐肉的臭味;当得知安布雷拉的阴谋以及警署的一部分已经被腐化时;背叛所有人的队长阿尔伯特?威斯克;以及追踪者的最后攻击。

她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中喝下几口冷水后再次进入沉眠,最近的记忆随后反复出现。几乎已经全都死光了的幸存者们,她想要救助的那些人,孩子们的脸;全都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布拉德?威克斯那残忍的死状:卡罗斯?尼古拉那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眼神:米歇尔的自我牺牲;超越一切的邪恶化身、凌驾暴君之上的怪物追踪者,它那渴求鲜血的狂暴咆哮,无论吉尔逃到哪里,无论她正在做什么,都无法远离这叫声以及那残忍的眼睛。

但最痛苦的还是她身体发生的变化,即便在深度的睡眠之中吉尔也能隐约感觉到身体的不快。血管有些燥热,好像鼓起来了似的。身体里的一个个细胞因为一种不可思议的调料染过一般,进而感染周围的细胞。一切都慢慢地沸腾起来。整个身体就像变成了装满粘稠活动液体的容器似的。

雨水滴落时的温柔声响触碰到了她的意识边缘,吉尔突然想看看下雨。肌肉感到了一阵舒爽的清凉,持续许久的痛苦退散到了黑暗的另一边。在梦和雨水之间,有一团灰色的微暗亮光正在向她靠近。整个身体随即发出巨大响声抵御着亮光,凭借坚强的意志,她击败了那种感觉。

决定活下去的吉尔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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