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手
青瑰对他来说,是他的打手,他的利刃,他手里的刀,已经浸入了他的血肉当中,两人再也不能分离。
就象我和楚博,我是楚博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名剑,只是楚博比他要狠得下心来,当我这把名剑要反嗜主人的时侯,楚博便豪不犹豫地折断。
不,我比青瑰好,我没有喜欢上我的主人,而她,不该喜欢上李泽毓。
喜欢上了,名剑将不再锋利。
青瑰眼泪一直往下流:“大哥,咱们俩人,是不能分开的,我明白,你更明白,为什么要让她插在我们中间?你不愿意做的,我来替你,我替你取出她身上该还给你的东西,让她的一部分,永远地跟着你,这不也完成了你的心愿?”
我听得气闷,心底直骂她变态,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劝说李泽毓,大声骂道:“青瑰,你自己是个疯子,就要人人都跟着你发疯?李泽毓,你要娶个疯子,是你自己的事,但小心着,别被她发疯咬着了,也成了疯子……”
我骂得语无伦次,到了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师傅扶着我,微微地叹息。
顾绍和叶萧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了我的身后,顾绍道:“阁主,您别骂了,骂人不是你的专长,杀人才是。”
叶萧沉默地点了点头。
师傅道:“你们让她骂吧,骂出来,或许好受一些。”
他这么一说,我倒真骂不出来了,吞了吞口水,停止了相骂。
李泽毓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更为深邃,他定定地瞧着我,瞧了我半晌,扯着嘴一笑:“不错,我们都成了疯子,永远想着那不能达到的愿望,却老是忽略了身边的美好,我们不是疯子是什么?”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对青瑰道:“青瑰,你还不明白么,我对她,就如你对我一样,都不能舍弃,无法抛开,青瑰,我们三人……”他回头望着师傅,“你,我,左清秋,骨子里的不是王室冰冷的血,所以,做不到象他们那么无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青瑰默默垂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了草丛之上,她背转过身子,低声道:“大哥,你的话,我怎么都要听的,二哥,你带她走吧……”
师傅有些意外,看着她的背影:“你真让我们走?”
她失声尖叫:“叫你们走,你们快走!”
李泽毓回头望着我,微微地笑,嘴角有酒窝若影若现,他抬起手来,隔得老远的,似要拨开我头上散发,临到途中,却缩回了,“月牙儿,我是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从此之后,我们再不相见,好么?你跟着你的师傅,好好儿活着,他是一个好人,会保你后半生幸福的,这是我不能带给你的……”
我心底眼底直发酸,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的容颜,黄玉一般的面颊,微卷的眼睫毛,他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得夺了天地的颜色,可他就要死了,而且是因为我而死,这个时侯,我才明白,当他说要封青瑰为后的时侯,我的心为什么会那般的痛,原来,我的心不能欺骗自己,我在乎着他,一直在乎。
可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万丈深渊,回不去了。
此时,我却再也记不起他对我的欺骗了,只记得几日深夜在大殿之中,他撸起了身上的金缕宫袍,露出脚底下穿的宫靴,眼角嘴角微微地笑,他把毯子抛起,任它落下,落在了厚底宫靴之上,键子弹跳着飞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扩大,在宫里的灯光摇曳之中,微微侧着脸,望着我……毪子在空中翻飞,如盛开在夜空中的灿烂繁花。
他的笑声在殿内回响,那么的轻脆,悦耳,如琴弦被风轻轻拨动。
我抬起头来,他还是那么的笑着,雾气在他脸上开合聚散。
师傅扶住我的胳膊:“月牙儿,咱们走。”
叶萧与顾绍跟在我们身后,警惕地朝青瑰望着,可她没有转过头来,肩膀微微颤抖。
她真的放我们走,李泽毓真的要忘了我,也让我忘了他。
可我只觉自己的脚如千金般地重,一步都没办法迈得开,我的心底只有简单的爱恨恨仇,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会如此的复杂,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付出……我认真地望着他,把他的容颜记在脑海里:“我会忘了你的……”
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如沉静之极的深潭忽然有落叶落下,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是真心的欢喜,“好。”
师傅拉着我的胳膊往桥那边走,我忍不住回头,他的身影在雾气开合之中隐隐约约,忽地,他倒了下来,倒在了青瑰的怀里,我只看见青瑰脸上的惊惶,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忽地心底一缩,迈步就想往回,却被师傅拉住了,他脸色凝重,向我摇了摇头,“月牙儿,别回去。”
我一怔,只觉师傅今日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同,他眼底有浓重的担忧,眼底全是着急之色。
他的手把我握得紧紧的,紧得似要把我的手腕掐断,额头似有冷汗冒出,拉着我急风一般往前走,仿佛后边有什么恶兽追着。
但他到底没了武功,走不了几步路,便气喘不止,浑身都在哆嗦。
“师傅,别走那么快。”我道,“我不回去,我听你的。”
我隐隐感觉到不安,越走近那铜桥,心底的不安便越发的扩大,象一颗小石子扔到了平静的水面,一层层的涟漪向外扩去。
铜桥就在不远处,那里依旧雾开雾合,铁链子隐隐现着。
叶萧和顾绍也感觉到了那股不安,一人一个,拉了师傅和我的手,向那铜桥奔去。
在临近铜桥之时,我回过头来,看见了李泽毓,依旧倒在青瑰的怀里,她抱着他,不停地呼唤:“大哥,大哥,你不能死。”
她脸上的惊惶那般的清晰,脸上布满了哀意,仿佛她的整个世界已在她面前坍塌了一般。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