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妾在君侧莫知心(3)
一路走來。又是挖又是动的。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反倒有一股潮潮的闷热。她把斗蓬解下來。挂在树叉上面。为了防止被风吹走。又将斗蓬打了一个结。
弯下腰挖开了表面被薄薄封冻的泥土。漆黑的泥土里面。夹杂着雪白的根茎。她用手抠出根茎。把泥土在石头上敲掉。然后放进竹筐里。
弄完这一个。她有些累了。便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來。
从她这个位置。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到整片营区。虽然是飞雪茫茫。便丝毫不影响视觉。
林若薰望着那中军帐的位置。抿唇一笑。他一定还在忙碌。
霎那。她便是又想起了昨晚的话。他说过不容别人染指她。他的脾气她是非常了解的。如果他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他会不会杀了她。还是会无休止的折磨她。
想到这里。她便是浑身冰凉。他不会放过她的。
那一夜。皇太子妃用金甲套捅破了她的贞洁。还在大腿的内侧划下狰狞的伤痕。每每想到。她都不寒而栗。这普天下的男人。恐怕都不会容忍吧。
而且。她在太**中住了那么久。慕容飞宇会相信她吗。
身上的湿汗被寒风吹过。变成了透入骨髓的凉意。怎么办。逃走吧。趁着大家都还沒有伤到彼此之前。逃得远远的。
林若薰站起身。望着站在帐门口的慕容飞宇。那漆黑沉重的盔甲下面。是一颗嗜血而狭隘的心。
对。他一定不是真的爱她的。他爱的是飞雪公主。他一直以來都是把她当作飞雪公主的替身。
林若薰开始拼命寻找慕容飞宇的坏处。开始一点一点否定他对自己的好。
视线中。整个军营出现了骚动。很快。便有队伍排成了阵形。然后向外面跑出來。林若薰转头望过去。前面的山谷口出现了大片的黑点。
终于要交战了吗。林若薰心中一动。走吧。趁着混乱之际。速速离开他。
也许她将來会怀念他。怀念他的好。那至少比活在飞雪公主的阴影要好的多。反正这辈子。他不会爱林若薰的。
心念及此。她扔下了手里的竹筐。柱着长戟。慌乱地从半山腰下來。
那边。已经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雪。越下越大。却丝毫不能掩盖这浓重的杀意。这里是战场。是英雄们抛散鲜血和头颅的地方。林若薰见血淋淋的场面见怕了。她要远离这里。
一路上。被她撞到的树干。不时落下松松的积雪。滑入了她的颈脖之间。她已然忘记了那件雪白的斗蓬了。一心只想着快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她绕着山腰往山林深处走去。然后遇到溪流。便沿着溪流向与军营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耳边的喊杀声逐渐远去。林若薰想象着血腥的战争场面。又隐隐担心着慕容飞宇的安危。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是沒有犹豫。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奔走。
力气耗尽的时候。她终于在山林的脚下停了下來。她扶着树杆喘息。脚步却是再也迈不开了。她突然很想回去。回去问问他。问他究竟是爱她。还是一直把她当作雪儿的替身。
如果是确定了答案。她即使是走。也会走得心安理得一点。
风。卷着雪花一层一层地。将她來时的路给掩盖住了。再回首。哪里还有來时的路。
“站住。哪里來的细作。”
一声暴呵从附近传出。林若薰一怔。便是不再动弹。她听出了这声音有些不对劲。
很快。从远处的石头后面冒出來两个人影。两个人都是盔甲在身。但这盔甲的样式。却并不是燕国的款式。是林若薰所不熟习的。其中一个兵卒拿着弓弩瞄准她。另外一个兵卒却是提着刀朝她走过來。
“你是燕国人还是东辽人。”那兵卒盘问道。林若薰这便听了出來。这口气与燕国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鼻音偏重。原本燕国的口气。林若薰也模仿不出來。更别说东辽的了。
“把她带回去吧。这一带根本沒有百姓。多半是燕军的细作……”那持弓弩的兵卒说道。
那持刀的兵卒便采纳了同伴的建议。把林若薰捆绑起來。押进了附近的军营中。
东辽人的帐蓬宽阔高大。地上还铺着绒毛地毯。帐中烧着巨大的火盆。比燕军的帐蓬温暖舒适得多。看來他们是作好了充足的准备。这一战。估计慕容飞宇是凶多吉少。
直到天黑。士兵们才将林若薰解押着前往营中的帅帐。
熊熊火光中。林若薰看到帅帐中。众多辽将围坐在地毯上面。烧着热酒。吃着肥肉。看着他们欢歌笑语的样子。八成是打了胜仗。
那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麦色的肌肤。五官像东欧人一样轮廓分明。漆黑的长发扎成一条一条的小辫子。用数种颜色的丝带扎在一起。然后堆在脑后。头顶是雪狐毛边的圆帽。身上沒有穿盔甲。大冬天的。**着上半身。斜披着一块五彩斑斓的虎皮。至腰间用一条宽大而镶蓝宝石的腰带扣住。下半身是深色的绑腿裤和高帮的皮靴子。
这个男人很明显是辽营的主帅。他看到林若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惊讶。然后挥手让大家安静了下來。然后抬着下巴望着林若薰。“是燕军的细作。”
林若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名随军的大夫。挖草药迷了路。”
对方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林若薰的话是否属实。
半晌。他端起了手中的一碗酒。缓缓走到林若薰面前。“你把这碗酒喝下去。本王就相信你。”
本王。这次居然又碰到了一个王爷。林若薰心里腹诽道。
四周那些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们。装束与王爷也差不多。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此时。便是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望着林若薰。
林若薰原本就不是草原牧民。身材比他们矮小许多。此时。站在他们中间。宛如一只小小的鸟雀。面前那只巨大的海碗。里面的酒腾腾地冒着热气。还夹杂着浓浓的酒香。
林若薰伸手捧起碗。然后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嘴角溢出來的酒汁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中去。林若薰这一碗酒算是半饮半洒。一口喝到了底。然后亮了亮碗底。将酒碗送到那什么王面前。
“好。”旁边的男人带头叫了起來。
林若薰拿着袖子擦去嘴角的酒汁。一个酒隔涌上來。她还沒有得及将酒碗交到对方手中。便不胜酒力。骨隆一声地趴在了地上。
林若薰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面。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毛毯子。转头。发现这一帐蓬里住了好多个女人。她们大多身材高大。丰乳肥臀。长长的头发微黄。浓眉大眼的。这难道是东辽国的女人。
这些女人穿着十分鲜艳。有的在睡觉。有的则在闲聊。还有些在相互梳理着长辫子。她们也不顾及着有林若薰在场。大胆而热烈地讨论跟男人XXOO的技巧。听得林若薰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这些女人都是辽兵随军的妓女吗。
她知道燕军喜欢用敌国的女人來做军妓。但东辽营中的这些女人难道也是俘掳來的。思索了片刻。便又觉得索然无趣。
坐起來。找到身边正在梳理头发大眼睛女人问道。“昨夜的战争。是胜是败。”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继续梳理长发。“我们只要把汉子们伺候爽快就行了。哪管什么战事啊。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林若薰被噎了个结实。她便换了一话題。“那王爷喜欢样什么女人。”
女人头不回了。“你就别做梦了。他是不会看上你的。像你这种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沒胸沒屁股的女人。大辽的汉子都不会要。那多隆皇子怎么会看中你。你就别打听了。”
林若薰记得。飞雪公主是嫁给了东辽的皇太子。既然别人都说她像飞雪公主。那照她这个身材。飞雪公主岂不是在东辽很不受宠。
正在思虑间。便來了两个兵士。将林若薰推拉了出來。他们二话也不说。直接将她推开了另外一座帐蓬里。然后把帐门给关牢了。
林若薰抬起头。便看到两个身得极少的女人。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式爬在地上。另外一个则像蛇一样紧紧地盘在那个什么多隆皇子的身上。
多隆皇子还是昨天那副打扮。不过身上的虎皮被脱了个干净。几只涂着鲜艳丹寇的小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面缓缓移动着。
林若薰脸上一红。她还不习惯看这种活色生香的NP场面。连忙低下头。“对不起。我走错了。”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了。
“你沒有走错。是我让他们带你过來的。”是男性浑厚的声音。
林若薰再转过身來时。那几个女人已经站起了身。然后披着毛皮混织的大袄。甩着粗长的辫子。妖冶地扭动着肥臀。缓缓离开了。
帐蓬里。只剩下了她和那个长跟像野蛮人一样的皇子――多隆
空气中。反倒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坐下來。”多隆此时赤着足。宽厚的脚裸处带着金色的粗大足链。他端正地坐起來。举起漆黑的海碗。便是一饮而尽。
林若薰点了点头。找了个近他比较远一点的地方曲腿坐了下來。
“你是大燕皇室的女人。”多隆的眼睛淡淡地扫过她一眼。又继续牛饮。
林若薰沉默了。她不敢随便说话。在这个地方。说错了一个字。也许会有比死还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