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死之间
他坐起身,棒着她的小脸,一一吻干那湿嗒嗒的泪痕,
“不要哭,本王以后不会再以身涉险了,不会再让你牵肠挂肚了,”
他艰难地弯下腰,也许是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他抽了抽嘴角,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林若薰连忙扶住他,“你不要动,不要起來,有什么事情让妾身去做就好,”
“本王想问问赵绰飞这个小子,有沒有拿嘴给本王喂药……”
慕容飞宇话音刚落,门外就奔进來一个身影,像是一直守在外面随时等他召唤一样,此人正是赵绰飞,
一进门便急急地分辨道,
“启禀王爷,这一次不是属下用嘴喂的,而是别人用嘴喂的…”
在慕容飞宇微怔的瞬间,赵绰飞手一指林若薰,笑道,“是您的侧妃亲自用嘴喂的……”
林若薰脸上唰地就红了,赶紧把头藏在了慕容飞宇的怀里,慕容飞宇哈哈大笑,“过來……”
赵绰飞不明就理地依言走过來,冷不丁就挨了一个暴栗,痛得他赶紧跳开,委曲地说道,“王爷,不带这么整人的吧,”
“哈哈哈,傻小子,你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以后看到侧妃给本王喂药,你就闪得远远的……”慕容飞宇笑得很灿烂,仿佛只要是有林若薰在眼前,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是他的伤还沒有痊愈,这样笑起來势必就牵扯到伤口,让他上又冒了一层冷汗,
赵绰飞出去不三分钟就马上跳了进來,还带着一脸的无可奈何,
“什么事情,”慕容飞宇挑眉,他接过林若薰递过來的药碗,还未來及喝下去,
“王爷,那个东辽的女人,她说什么时候可以伺候王爷睡觉……”
“东辽女人,唔……”慕容飞宇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好半天才想起來,那个多隆身边的侍女,
“那个多隆不是被抓起來了,让她陪他去睡好了,”慕容飞宇接着把药喝完,然后拉过來一只枕头过來,侧着身子躺下來,温柔地望着林若薰,“本王很久沒有抱着你了,上來吧,”
赵绰飞原本还有话要说,看着慕容飞宇与林若薰卿卿我我,便赶紧退了回來,
刚走出大营帐门,那女人就缠了上來,她将柔软的胸脯贴在赵绰飞的胳膊上面,笑盈盈地说道,“王爷怎么说,他不是答应我,让我伺候他的吗,”
赵绰飞一手推开她,转身冷冷说道,“现在就带你过去,”
被俘的多隆关在靠近山崖边上的一间帐蓬里,这个帐蓬周围便是派了六个士兵把守着,任他也是插翅难逃,
那女人带赵绰飞把她带到多隆这里來,有些莫名其妙,“你不要骗我,这里不是你们王爷的处所,”
赵绰飞将她推进去,“你就伺候你们王爷睡觉好了,”
说完,便是将帐门紧紧关闭了,吩咐周围的士兵不让这个女人再出來惹事生非了,
慕容飞宇重伤未愈,只能侧卧,林若薰枕着他的胳膊,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她觉得此刻便是异常的温馨和安稳,
慕容飞宇轻轻抚摸着她如丝的秀发,两个人静得能相互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林若薰用指头抚弄着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嗔痴,问道,“这里,在王爷的这个地方,装的是薰儿还是雪儿,”她知道这个问題也许会又将他们的关系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她仍旧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时时刻刻地想着对方的心里是不是只有自己,
林若薰问完,周遭便是静默了下來,慕容飞宇沒有吭声,林若薰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随着寂静的时间越长,她的失落感越沉重,
半晌,慕容飞宇把她的手抓起來,轻轻放到他的嘴边,亲吻着,“不要拿自己跟别人比,你便是你,雪儿便是雪儿……你也许不会理解的,雪儿她跟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女人,雪儿是我的妹妹……她从小便跟我,你能明白吗,”
慕容飞宇说得很轻,仿佛还在沉浸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林若薰满足地点了点头,妹妹啊,是小姑子,我怎么会跟小姑子争风吃醋呢,好傻,
她闭上眼,蜷缩在他的怀里,连日來的劳累让她疲惫不已,此时,便是放下心來,在他的气息中安睡过去,
慕容飞宇听到沉稳的呼吸声,便是又照着她的额头啄了啄,
便又轻声唤了赵绰飞进來,他吃力地用手臂撑着床沿,自己下了床,赵绰飞上前帮他穿好衣服,后背处包扎得鼓鼓地,赵绰飞脸有忧色,“王爷,您现在伤势未愈,就先不要起床了吧,”
慕容飞宇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轻嘘的动作,示意赵绰飞不要出声,他温柔地望了望偌大的锦被之中,那娇小的身影,心头涌起无限爱怜,
轻轻吹灭了烛光,便是由赵绰飞扶着慢慢地走了出來,
这几天不出帐营,风雪倒是停了下來,孤高的墨蓝天际中,一轮瑟瑟的银月将清辉洒向大地,深谷中一片寂静,这便是冬天,连虫鸣的声音也沒有,
慕容飞宇肃立在营中,侧耳细听,神色凛然,半晌,这才移动步子与赵绰飞向帅营中走去,
慕容飞宇在帅椅上坐直了身子,蹙眉听着众将士的汇报,
目前的情形是,燕兵取代了辽兵原來的位置,现在居于绝谷岭的葫芦口之中,缴获辽兵的粮草加上燕军原本库存的加在一起,可供燕军再多呆半个月,
慕容飞宇挥了挥手,“把现在俘虏的辽兵……除了多隆,全部处决掉,免得浪费粮食,”
众将士沒有反对,慕容飞宇的语气干脆利索,带着不用置疑的威慑,现在的他,看起來只是脸色比较苍白,额头有些虚汗,
那刚毅的眉峰看起來,沒有半点病怠的虚状,
商量好对策,便是又吩咐赵绰飞带着一小队骑兵出去打探辽兵的去向,
夜里,林若薰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蓝色的长蛇钻入了她的肚子,然后在肚子里不停地绞动,她便是觉得腹痛难忍,痛得醒了过來,
漆黑之中,她感觉到了身边的被子里,已经沒有了慕容飞宇的身影,
可是,肚子里的疼痛却是一阵一阵地开始折磨着她,她死死地抓住被子的一角,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上來,
那种疼痛不是持续的,而是一阵阵的,不痛的时候,像什么事情也沒有发生,而痛的时候却是无法忍受,
她咬紧牙关,身上的冷汗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很快,身上的中衣就被汗水给浸透了,当下一波的疼痛來临时,她忍不住呻嘤了出來,
太疼了,简直像有刀子把她的五脏六腑一点一点的挖出來,
慕容飞宇缓缓走进了帐蓬,他怕会惊动她,便是沒有燃灯,黑暗中,他听到细微的声音,但快步走到了床边上,伸手摸过去,她的额头上便是满头大汗,“薰儿,薰儿,你怎么啦,”
“痛……”回答他的,是痛得变了形的,低低的呜咽声,
“赵绰飞,快点撑灯……”他焦急地大喝一声,
很快,灯光便移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便是让慕容飞宇心惊颤胆,被褥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团,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來一样,又湿又冷,那一只紧紧抠住床沿的小手,指甲都抠断了,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锦被,
慕容飞宇一把将她抱了起來,她娇嫩的小脸已成一片死灰色,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弥漫出來,然后顺着湿嗒嗒的头发往下流,
原本清澈的水眸已然浑沌,只有铅灰色的嘴唇微微张合着,
“杀了我……快点……”
很快,林若薰的眉头又紧锁起來,由于痛,她的身子又蜷缩在一起,两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了慕容飞宇的胳膊,
看样子,她似乎在拼命地抵制着什么,要用双手來释缓,
那求解一样的声调再次响起,“王爷,杀了我……痛……”
“快,快召军医过來……”慕容飞宇头一次感觉到了恐慌,怎么会这样,看样子,她似乎中了什么毒药,
当军医赶过來的时候,林若薰已经虚脱得昏迷了过去,纵是昏迷过去,牙关依然咬得紧紧的,小小的樱唇也被咬破数次,微微肿起,伤痕累累,
“怎么回事,”慕容飞宇拧着眉头,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请王爷稍候,在下正在诊断……”两个年老的军医依次给林若薰切着脉,半天,便是两相对视着摇了摇头,
“怎么样,”慕容飞宇实在是忍不住了,
两位老军医摇着叹息道,“老朽痴活一世,竟然查看不出林侧妃娘娘所患何疾,不过从面相上來看,此状就是中了某种毒,毒发时,定然是疼痛难忍,想必已经超过了分娩之痛,要不然,娘娘她也不会自求了断……”
老军医根据慕容飞宇提供的情状作了判断,
“滚……”慕容飞宇厉喝了一声,这大喝便是扯动他的伤口,便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來,然而,对于他來说,这些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现在最让他心痛的是,他守在林若薰的身边,居然无法排除她的病痛,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