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情已断
过了许久。这便是向偏殿那边招了招手。一直躲在暗处观看的冰美人这才跑了出來。
像小狗一样讨好地贴近了慕容飞雪。“长公主。有什么找臣妾。”
慕容飞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位过冰美人的手。然后将这个纸包塞进她的手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个。放在那个女人的饭里……”
冰美人听完。全身起了一阵鸡毛疙瘩。
目前林若薰虽然是失了势。但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皇上仍旧对她怀有旧情。不肯放下。
在这个时候。如果她对林若薰下了手。到时候只怕皇上是不会放过她的。
她犹豫地抬起头。对上慕容飞雪的眸子。陪着笑脸。“长公主。皇上情未断。现在下手恐怕不太好吧。”
慕容飞雪长舒一口气。慢理条斯地横了她一眼。“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只要这个女人活着一天。他就会像疯子一样迷着她的。所以想让皇上的情断。就得让她意外的死掉。”
“那。这个。这个。臣妾害怕万一皇上查到。臣妾性命不保啊。”冰美人的一双手拼命地颤抖着。那手心的药包像火碳一样灼热。烫得她想甩手就跑。
慕容飞雪沉下脸。抓着她的那只手。用上了力道。像铁箍一样禁锢着她。“做吧。沒有人能查得出來的。这不是毒药。而是让查不出來的药。”
冰美人抖抖擞擞接过那包药。抬头对上慕容飞雪的目光。顿时被她凌厉的目光蜇得心脏突地一跳。连呼吸都凌乱了许多。
慕容飞雪的手重重地打在了冰美人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沒用的东西。这一巴掌是打醒你的。
你怕什么呢。出了事情有我替你抵挡着。”
冰美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了点。疼痛也让她意识更加清晰起來。
林若薰回到破败的锦绣宫。四下风声一片。吹得纱幔四飞。
她沒有东西吃。饿得头晕眼花的。叹了一口气。躺在凤榻上前。无力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闭上眼。开始回味起昨晚段雨泽送來的美食。那真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唉。如今是混得连乞丐也不如了。乞丐在外面。好歹有个地方可以讨口吃食。哪怕是别人剩下的。那至少能裹腹。而现在。她连讨饭的地方都沒有。
她从來沒有想到过。生命竟然能如此低贱。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林若薰耳根明净。一下便是听出了有人來了。
从凤榻上面下來。向着门口走过去。
一个陌生的太监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正向里面张望着。
林若薰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食盒上面。心中一动。“喂。是不是段公子让你送饭过來的。”
那太监一愣。随即上前。把食盒交到她手里。然后迅速地转身离去。
那样子。像似做贼似的。
林若薰把食盒打开來。哇。好香好诱人。
食盒有两个隔层。上面一层放着一盘香油鸡。红烧狮子头。醋溜排骨。水煮肉片。还有小盘青菜。
全部端出來。下面是一碗米饭和一盅酸菜老鸭汤。鸭汤黄金色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喝上一口气。酸酸的。很开胃。
林若薰原本就是饿极了。现在有美食在前。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也顾不上洗手。抓起鸡腿就扯了开來。然后大口地嚼了起來。
太好吃了。食物啊。美味的食物。沒有什么比吃更美好的。难怪有的人说活着就是为了吃饭。这真是伟人啊。
咬一口鸡肉。口感顺滑多汁。她急急地咬着。差点把嘴唇给咬破了。
这一顿。是吃得最开心的一次。还是段雨泽好。老是惦记着她。不然她恐怕早被饿死了。
林若薰干掉整只鸡。桌面上只残留着小堆的鸡骨头。她舔了舔手指头。然后开动酸鸭汤。
唔。醋溜排骨的感觉也很棒啊。
林若薰敞开肚皮。风卷残云般地将所有的菜给吃掉了一半。然后打着饱嗝往凤榻上一躺。
吃饱了睡觉。这感觉真好。
这刚一躺下來。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林若薰一怔。怎么今天这么热闹。老是有人过來。这又是谁。
抬头间。一位太监已经走了进來。林若薰定睛一看。这似乎是昨天跟着段雨泽的小太监。
那太监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來给林若薰行了礼。“娘娘。这是段公子叫奴才送过來的膳食。”
林若薰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桌面上的那个食盒。问道。“这个。不是段公子刚刚派人送过來的吗。你们会不会重复了。”
那太监也看到了桌面的食盒。他走过去。拿着食盒瞧了瞧。笑道。“娘娘说笑了。这食盒不是咱们太医院的。您看。咱们这食盒上面都有刻各府司的名字呢。”
林若薰接过他手中的食盒一看。果然是有刻太医院的。然后再瞧瞧桌面上那只空的食盒。仔细查看了一翻。原本刻着名字的地方被涂抹掉了。
心中顿时一阵惊惶。那食物是谁送來的。
想到这里。她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突然间觉得肚子有点痛痛的。
难不成是有人下了药吗。
她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食盒。然后把食物盒出來。再把桌面上的剩菜装进他的食盒中。
“你把这些带给段公子。就说我吃过了这些食物。现在有些腹痛。让他查查看。有沒有毒。”
小太监明白过來。很快地离开了。
林若薰扶着桌子。大汗淋漓。
也不知道真的是这食物有毒。还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腹中隐隐有痛。但那种痛感又不明显。
她坐在凤榻上。如坐针毡。
她绞着双手。时不时地走到大门口。希望段雨泽能早一点过來。
她从來沒有像现在这样期盼过段雨泽。一直以來。在她的心里。段雨泽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就像路人甲。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來自己的心里对他竟然有一种深切的依赖。
所幸的是。她虽然隐隐感到疼痛。但是那种感觉并沒有强烈起來。仍旧只是淡淡的。
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显得特别漫长。
大约是到黄昏的时候。段雨泽的身影才出现在大门口。她焦急地迎上去。对上他的眸子。不由得赫然一笑。
段雨泽随着她走入室内。这便解释起來。“抱歉。让你久等了。白天不方便进來。这便是有嫔妃生了病。我与其他太医换了个班。便是得了机会进來!"
林若薰点了点头。“不碍事。那食物里。可有毒。”
段雨泽的脸色阴了下來。扶着她往凤榻边上。坐了下來。然后将她的手腕拿过來。认真地帮她诊脉。
“有沒有什么不适。”
段雨泽将双腕都把过脉。然后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永远那么温和。那么动听。让听到的人一种安祥而淡定的感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适合做丈夫的。能无形之中。给病人一种安全的信赖感。
林若薰摇了摇头。这便想起。方才的隐隐作痛。可能都是心理作用。
跟段雨泽聊天这会儿。那不适合感已经消失了。
看到她沒有事。段雨泽微皱的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來。阴沉的脸也明亮起來。
“那食物里有药。在鸭汤里。有一种致幻的药剂。服下的人。会慢慢地失去心智。而产生幻象。最后慢慢地被自己的幻象所吓疯。”
段雨泽言词之间。都是认真地注视着林若薰。
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关怀。林若薰心中一暖。半晌。便又问道。“可有解药?"
“暂时沒有。像这种药不应该出现在皇宫之内的。自然是沒有解药。当然。这里沒有。在其他地方有。”段雨泽说完。便是停顿住了。然后清淡的眸子看向林若薰。
“是不是很难弄到。”林若薰焦急地问道。
“你现在身体除了蛊虫。还有幻毒。想要医好。就必须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危险重重。即便是我医好了你。也难保你明天不会再中毒。”段雨泽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來。
林若薰眸光一黯。她其实比谁都更想离开这里。可是。慕容飞宇会轻易放过她吗。
以前在岭南王府的时候。她是想尽了办法。都沒有能逃脱。现在慕容飞宇成了皇帝。她更沒有离开的希望。
段雨泽扶着她的肩头。“我接到了父皇的旨意。明天就要返国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今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派太监过來。”
林若薰抬眸看他。他的眼里有一种异样的急切。这种急切是林若薰所不曾熟悉的。
她又垂下头。淡淡说道。“这药性今晚会不会发作。”
段雨泽拿出一个小瓶。打开木塞。从里面掉出一粒药丸來。“这个是让人保持神智清醒的。但它不是解药。只能让人从浑然的状态中清醒过來。一次只能服用一粒。”
说完。便是将木塞塞好。然后把小瓶放在了林若薰的手心。
“好了。我该去看那位嫔妃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派小太监过來。”
段雨泽注视着她的眸子。半晌。才转身离去。
就这么一个风清云淡的男人。他从來不要求什么。也不表白什么。就是这样无所求地对她好。无所畏惧地保护着她。
林若薰紧紧地握着手心的小瓶子。一声不吭。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夜。在段雨泽走后。一如既往地降临了。
林若薰扶窗而立。望着深隧漆黑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间。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林若薰一惊。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子。
从这个窗子。到另外一个窗子。有一段距离。室内沒有燃烛。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