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婆婆
吃完。便是买了几块饼子用油纸包好。这才慢慢往回走。
等她走到家门口。天色已经大亮了。
一辆红漆的华丽马车。停在医铺的大门口。林若薰远远地瞧着。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再仔细看时。那确实就是自己的药铺。自嘲地一笑。便嘀咕开了。她的名气不会有这么大吧。大清早的就有人來光顾了。
走近一点。正好小香将大门打了开來。这时候。那马车精致的大门敞开來。
有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向着小香走过去。
林若薰拎着篮子。加快步子走过去。
小香向着那贵妇人福了一礼。那妇人点头。随即问道。“段公子可在。”
小香摇了摇头。“现在时辰还早。夫人要是看病的话。恐怕要晚一点过來。
那妇人略一迟疑。便又问道。“哪另外一位姑娘呢。”
这时候。林若薰已经走到贵妇人的身后。她们的对话已全然入耳。正好听到她这么一问。小香抬眸看向她。然后朝着她呶了呶嘴巴。
那贵妇人回过头來。
那是一脸非常美艳的面容。年龄应该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岁月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丽。反倒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大气而华贵的发髻。四对金钗插在两边。一只金光闪闪的步摇垂在发侧。摇曳生辉。
她美丽的眼睛看向林若薰时。稍微一怔。林若薰微微一笑。走上前笑道。“夫人。我正是这个医铺的大夫。请问您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话音一落。贵妇人身边的侍女突地上前。怒道。“大胆。真是失礼……”
那贵妇人伸手挡住了侍女。低喝道。“下去。”
然后朝着林若薰露出一丝莫名的笑。“老身來看病的。姑娘请吧。”
说罢。也不等林若薰相邀请。便是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小香在旁边。嘲着林若薰吐了吐舌头。
林若薰将竹篮递给小香。使了一眼色。小香赶紧溜了进去。
那贵妇人随着林若薰进去之后。跟随在贵妇人身边的一名侍女守在门口。似是在防止外人进來。另一名侍女持扇跟随着贵妇人身后。
林若薰眉头微皱。这个妇人很有來头。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怎么会跑到她这间小医铺來看病呢。
心下虽然疑惑。但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客气地请她在诊台前落了坐。把药枕放在她的手臂底下。然后笑道。“夫人。请问您要看什么。”
那贵妇人将雪白的胳膊露出一截。轻轻往枕枕上面一放。虽然微笑着说道。“老身最近食不安寝。心绪不宁。乏味体虚。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还请姑娘用心为老身看看。”
林若薰点头。然后认真把脉。切完左右两腕的脉息。脉息平稳。看她神色镇定。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吐辞清晰。口无异味异状。走起路來也是四平八稳的。那一双眸子澄明清净。这贵妇人不仅沒病。而且是保养得十分得当。身体健康得比林若薰还要好。
这难道是來找碴的。
林若薰心里嘀咕着。也不敢说出來。心里想了半天。便只好直言。
“夫人。您的身体十分健康。完全看不出來有何病兆。如果照您说的那样食不安寝。恐怕是有心事扰烦吧。如果是因为如此的话。我劝夫人还是放宽心一些。人生在世。沒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希望能看淡一点的好。”
那贵妇人优雅地缩回胳膊。然后徐徐将衣袖盖好。这才笑了起來。“姑娘果然是神医啊。一眼就看出來了老身的病处。姑娘既然是开医铺。不妨也替老身治治这心疾。如果治不好。岂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
小香似是看中这其中的不妥。斟了一杯茶放在了夫人的面前。轻声说道。“夫人。请用茶。”
贵妇人脸也不转。就直直望着林若薰。等待她的答案。
林若薰现在总算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來碴的。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來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为难地望了小香一眼。小香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看來她也毫不知情。
如何才好。
看看外面。段雨泽还沒有來。
硬着头皮上吧。笑道。“夫人。虽然说这心病还需要心药治。但是。您既然來了这里。我就试试吧。
夫人就把心病讲出來吧。”
贵妇人清了清嗓子。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若薰。这才缓缓开了口;
“老身有一个儿。正年二十的大好年华。以前是温顺谦和。知上进懂礼仪。孝父母忠国君。可是自从他出一趟远门以后。一切全变了。他变得叛逆而粗鲁。屡屡与父母当面争执。置自己的妻室于不顾……”
说完。便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若薰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老身觉得奇怪。为何好好的一个儿郎。竟变得如此颠狂。后來。老身派了人去跟踪。这才发现。原本这个逆子养了外室。看來。这个逆子是受了那女人的蛊惑。才变得如此执迷不悟。你说。老身该如何是好。”
林若薰听后。蹙眉沉默。这个故事听起來似乎很平常。像这种男人大有人在啊。安照时下的风俗。把这个女人纳为妾室不就好了吗。
展颜一笑。“这有何难。夫人应该是富贵人家。把这个女子纳为妾室不就解决了吗。”
贵妇人听完久久不语。似在思虑。半晌。便说道。“姑娘这个法子老身也想过。可惜那逆子不听。非要将自己的妻室给休了。再娶那女子为正室。依老身的家世。是不可能按照逆子的想法去休妻的。更何况。那个女子。与我儿并未成亲。就不顾廉地与他同室而居。要知道。别说是一个妾室。哪怕是一个婢女的丫环想进府。都必需要是处子之身。所以。这个女人。是连做婢女的资格都沒有。老身怎么能容许她进门。”
林若薰的心中一阵乱跳。这怎么可能。这贵妇人说的病情怎么跟她如此相似。
她短暂的慌乱之后。抬起眸子。那贵妇人的脸上已沒有了微笑。只剩下淡淡的蔑视。
又让她心里乱跳一阵。“敢问夫人。可是段清王府的。”
“哈哈哈。看來你还是有些眼力的。老身正是段王爷的侧妃。”
林若薰的心更加忐忑。继续颤抖着说。“您的儿子是叫段雨泽。”
贵妇人点了点头。然后噌地一下站起來了。然后冲着林若薰冷冷说道。“老身的病。姑娘可否能治。”
林若薰凄楚一笑。“夫人误会。我与段公子只是朋友。并非您口中那种不堪的关系。”
贵妇人挑了挑眉。然后扶着侍女的手向外面走了几步。“老身不是來听解释的。如果你能治好老身的心病。老身便会惦记你的好处。如果你妄想攀龙附凤。那就休怪老身心狠了。”
放下这句狠话。然后款款而去。
林若薰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直到小香过來。拍拍她的肩头。她这才平定下來。段雨泽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那段王爷的侧妃的言辞肯定是有些夸大的。不过。有一些也许是正确。她抬起眸子。直直看向小香。那眸子严厉而敏锐。看得小香一阵心虚。期期然低下头來。
“小香。你告诉我。那安尚书府。是否是段公子的什么人。”
小香这便不敢再掩藏了。小声说道。“奴婢打听的。听说安尚书府的千金是段公子的正妻。段公子在燕京做质子三年。她便是守了三年的活寡。好不容易才盼回來的人。”
接下來的事情。林若薰自然是猜得清楚。段雨泽去燕京的时候。应是在十七岁左右。古代男子在这个年龄。大多数都成家了。特别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家。更是如此。想当年慕容弘在大理国做质子的时候。他已经有两个了孩子了。只是段雨泽他。不知道有沒有孩子。
唉。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这一整天有些郁郁寡欢。心里期盼着段雨泽能早些过來。但同时又期望他能晚一点來。
这种矛盾的挣扎让她十分难受。
晌午才过。便要小香关门打烊。
小香自然不是傻子。明白林姑娘是心里不舒服。按着她的吩咐照到。
门板才插上一扇。这便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徐徐走过來。看见小香关门。连忙出声阻止。
“段公子。”小香欣喜地是喊了出來。但转头又望了望林若薰。便是抱着门板。不知道是关是开的好。
段雨泽快步走了进來。看林若薰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地呆立在墙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他过來。她也不回过头。
他扶着她的肩头。焦急地询问。“怎么啦。才晌午就关门。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若薰轻轻推开他。照着小香吩咐道。“关门吧。”
小香哎了一声。只好照做了。
林若薰也不理段雨泽。一个人转身。怏怏地向后院走去。
几步跨过花圃。然后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