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头
咬着下唇。她哀哀说道。“说出來你便是放了我么。”
林若薰冷然一笑。“你说呢。”
慕容飞雪此时有些失去理智了。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感觉到眸中的痛觉。但是急急说道。“且慢。容我再想想。”
林若薰迟疑着。收回了银针。然后冷漠地望着她。
“是不是我说了。你就放了我。还是我说了。你就杀了我。”慕容飞雪抱着最后的希望征询。明知道那最后的砝码掌在别人的手心。她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出來。
林若薰冷冷说道。“饶是你说了。我断是不会立即相信。要去验证了你的真假。这会放了你。”
慕容飞雪沒有想到。林若薰居然如此老持稳重。根本不相信她。
看來自己的缓兵之计。也得放弃了。
“好。我说。我知道小俊他现在何处。而且。只有我知道。如何才能与他联系。不过。你不能把我杀了。不然你也永远见不到小俊了。”
夜雨的街头。举着伞交织的人群。不时在青石板的路上。溅起污渍的积水。
來來往往。行色匆匆。谁也不知道。这朦胧的细雨何时才会停下來。
偶尔。从路边的酒厮。那屋廊下的灯笼下。在水渍里折射着冰冷的红光。
一个头顶帏帽的纤细身影从马车之内钻了出來。
侍立于一旁的婢女赶紧上前将油纸伞举在她的头顶之上。
两个人的身影。斜斜地被红光拉着老长。
拖踏的脚步声。在空巷子里。便是主旋律。屋檐底下的溅雨音附和着。将这样清冷的雨夜。衬得更加寂寥。
两个人的脚步声停在了一座古宅前面。
林若薰举起手。轻轻叩击着门环。不一会。便有脚步声响过。一个壮汉从门靠近探出來头來。望着林若薰。粗鲁地嚷道。“深更半夜的。是不是认错门了。”
林若薰低头不语。从衣袖之中。递出來一块暗纹的绿玉。
那绿玉。在夜色之中。有流光闪过。是灯笼的折射出來的光线。便是可以看得清楚。绿玉之中那隐隐的牡丹花纹。
汉子肃然起敬。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恭敬地将大门拉开。请她们进去。
这绿玉。便是从慕容飞雪身上取得的。林若薰见接上暗号。便是喜不自胜。但面上沒有显露出來。果然是只认信物。不信人。
跟着汉子的后面。沿着长廊向着正厅走过去。
一路上。绵密的细水。在漆黑的瓦剌之上。汇聚成滴。嘀嘀嗒嗒地打破了这夜的沉静。
进入厅内。有一阵暖香扑面而來。这是极其古朴的一间室堂。燃着浓暖的香雾。让人觉得心驰神往。
林若薰在厅上坐了片刻。这有一位男人。东辽人打扮。在室外缓缓走入。
林若薰看着他。便是心中痛疼不已。想不到慕容飞雪私底下竟然跟东辽人勾接。不知道慕容飞宇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那男子缓缓走向室内。然后沉稳地看着林若薰。冷声问道。“是太子妃派你过來的么。”
林若薰敛眉点头。称道。“是。太子妃说。她需要用到那男孩。你们安排一下。”
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太子妃开什么玩笑。那男孩现在在东辽国。怎么可能再回到燕京來。当初太子妃既然肯跟我们做这个交易。怎么能够反悔。十座城池。太子已经下了死令了。若是沒有十座城池。是绝对不会换人的。”
林若薰心头一沉。便是整个人如坠冰窟。手指抠住那古檀木的桌边。使着劲道。至到那指甲盖差点翻折。她这才感觉到锥心的痛。
醒悟过來。这才匆匆告辞而去。
夜雨。轻轻地打湿了她的衣裙。她恍然不知。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走出去。浑身已经是湿透了。那名婢女跟在后面。饶是一路小跑。也沒有追上去。
俊儿。娘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回來。
抬着望着飘雨的夜空。林若薰的心一片茫然。这一步。希望算是落空了。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肌肤。而她心里却是更加的绝望而冰冷。
夜雨之中的路人。漠然地看着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在雨雾中乱走的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拉进了一辆马车。昏昏谔谔中。林若薰便是任由着那马车在雨雾中飞驰。满大街的街景在氲氤的雨气之中。飞快地向后退着。
一室的浓暖。将林若薰周身的湿寒褪除。
温暖的气息让林若薰冻僵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正温和看向她的人。
清成信手递过來一件宽厚的袍子。“披上吧。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会生病的。你身体不好。这样的天气怎么出來淋雨。”
那侍女匆匆在后面赶过來。立在廊檐之下。撑着雨伞在外面等候着。
林若薰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还真是受了风寒。可惜这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跟清成说了两句。便是想要告辞了。
清成上前几步。向她说道。“过两天我也入宫了。托了个关系。做了一名琴师。”
林若薰微微一愕。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放着轻松自由的日子不过。非要巴巴地进入凶险万分的皇宫。他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清成的脸上。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一语不发地望着林若薰。
他想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这样看着她。那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了。
看着清成脸上的笑容。林若薰知道自己劝也是白劝了。她叹了口气。便是取下身上的衣服。举步走了出來。
雨小了一些。那侍女也是浑身湿透了。看到林若薰出來。便是急急地迎了上去。
面上非常焦急。扶着林若薰问道。“娘娘着凉了沒有。现在时辰不早了。咱们又是偷着出來的。万一……”
林若薰抬头望了望夜空。只是冷冷地。十分沉稳地说了一句。“走吧。”
回到宫中。已经是深夜了。林若薰脱掉湿透的衣服。让宫女们备好热水。这才热热乎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泡在热水里。就这么半迷着眼。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更漏的声音沙沙地响过。在这样的夜色。成了崔眠的曲子。
林若薰睡得正香。突然间被人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原來是冬梅。
冬梅的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向着林若薰说道。“娘娘。出大事情了。”
林若薰这才从水里起身。披上冬梅递过來的毛巾。擦干了身子。然后由侍女们侍候着。从容地穿好大袍。这才缓缓向着床榻走來。
折腾了大半夜。又受了风寒。再在这水里一泡。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沒有一点儿力气。
被冬梅这一声叫着。总算是提起了精神。淡淡问道。“何事。”
冬梅的脸上。换了一种奇怪的得意表情。凑近了林若薰低声说道。“长公主在冷宫自尽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听到皇后娘娘亲自去了。”
“哼。那又如何。皇上刚刚外出巡礼了。这宫里怕是沒有人替她作主吧。上次陷害本宫落胎那件事情。本來就有传言是皇后娘娘做的。此时。所是皇后娘娘也巴不得她能畏罪自杀。好洗清楚自己的屈曲。”
林若薰靠在迎枕上面。喝着宫女端过來的姜汤。
这一场下得真好。恰如其氛地掩藏了所有的痕迹。
谁都以为慕容飞雪是自尽。
当夜。那侍候慕容飞雪的小宫女也“畏罪自尽”了。
这一次。林若薰沒有出手。怕是皇后做的手脚吧。
不知不觉中。林若薰对这个皇后也是另眼相看了。
看起來这个皇后也是个很不简单的。
也好。以后宫斗生涯不会无趣了。
林若薰微微一笑。她扶着梳妆台上面的宝石。
除掉了慕容飞容。以后的路。将会好走多了。而且她可以顺着慕容飞雪的路线联络到了东辽人。这是件很好的事情。
在慕容飞雪死后十多天。慕容飞宇才从外地匆匆赶回來。
毕竟跟她有着多年的深情。慕容飞宇还是悲痛万分。给慕容飞雪预以厚葬。还追封了镇国公主的谥号。
皇后谈及慕容飞雪追封的谥号。十分不满。
“一个敌国的弃妃。在燕国也沒有所作为。凭什么追封为镇国公主。简直是殆笑大方。”
自从她嫁入皇室以來。耳闻目染的。便是知道慕容飞宇与长公主的那段不伦的兄弟恋。那肮脏不齿的关系。让她十分鄙视。只是碍于情面。也发作不得。只是在心里隐忍着。
这一忍。就是五年。眼中钉。肉中针般的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已经报怨了。
她只不过落井下石而已。也不算对不起她了。
报了心中的恨而已。
只是想不到。慕容飞宇对慕容飞雪仍是余情难了。还给她追封个这么重的位置。想起來便是觉得心里有一根刺。
她一语既发。坐在旁边的林若薰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如今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沒有意思了。
不过。皇后这人是。只能在慕容飞雪死后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