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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什么都不懂。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那个常峥才懂。”
这是丁楚阳口中第一次提到常峥。付子桐错愕地看着他。
“不用这么吃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一脸的平静。“知道你喝醉的那个晚上我为什么沒有碰你。因为你嘴里一直叫着的是他的名字……”
付子桐觉得两人之间那些一直掩饰得很好的不堪正在一点点地被撕开。
“丁楚阳。据我所知。这些年你交过的女朋友恐怕十只手指也数不清。”
“那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有些讥讽地反问。
“我沒有在结婚后还对她们念念不忘。你呢。你有忘过他吗。”他送她那么多的礼物首饰。她从來都沒表露过欢喜之意。偏偏对那个人送的那块破手表宝贝得不行了。
“你沒有念念不忘。那是因为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长情这种品质。或者说对于感情。你从來就沒有认真过。”
丁楚阳凝视她很久。“付子桐。他再长情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别人结婚了。难不成这就是他对你长情的表现。”
这句话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付子桐的痛处。她脸色煞白。
“记住。你现在是丁太太。别做些让大家难堪的事情。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來。”
姚洁打电话來的时候。付子桐正在开会。她溜出会场。跑到走廊的一边听电话。
“子桐。不好了。常峥的妈妈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手突然一松。手机就那样滑落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过神來。弯腰捡起手机。拨了医大附属医院的电话。
“是。上午十点。有一位患者从12楼跳了下去。警方已经來过。确认是自杀。”
下班后。付子桐沒有回家。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手机被她调到了静音。放在桌子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沒电了。彻底暗了下去。
其实她什么也沒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家的时候已经几近午夜。昨天两人争吵后一直沒见过面的丁楚阳却出现在客厅里。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桐桐。”
“放心。我一直在办公室呆着。沒做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情。”
“我听少玙说。医院那里……”
“我已经知道了。”付子桐淡淡地说。“我很累。想休息了。”
“桐桐。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
“也包括你吗。”她看着他。一脸的冷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沒想过会是这样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沒有冻结你的账户。那天。我只是说气话。”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也用不上了。”
“桐桐。这是意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迁怒于我。这不公平。”
“公平。这个世界从來就沒有公平。”想了想。她又说:“我并沒有迁怒于你。只是……我很怀念我叫你‘楚阳哥’的那个时候……”
常平平來找她的时候。距离出事那天已经有十天了。她送回了那张银行卡。嗓音沙哑地说:“谢谢你。子桐姐。”
付子桐看着面前这个憔悴不堪的女孩子。一时无语。半晌才艰难开口。“平平。阿姨的后事都办完了吗。”
常平平点头。“我们刚从老家回來。”
“你哥。他还好吗。”
常平平迟疑了片刻。“单位里事情多。他已经上班了。”
其实。用不着问她也知道。他怎么会好呢。这么多年來他心心念念地都是自己的妈妈。到头來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沒有去看常峥。也沒有给他打电话。有些伤口。只能自己去慢慢舔舐。这个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
她把自己画的那副画包了起來。让快递送给了常峥。那是她出去采风时画的。在她心里一直觉得常峥就像山一样坚韧。她想他会明白的。
从知道常峥的妈妈自杀后。丁楚阳觉得付子桐变了好多。她不再和自己闹别扭。在家里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即使是和他说话。语气也是客气而疏远的。
他知道她是真的伤了心。那晚。她说“我很怀念叫你‘楚阳哥’的时候”。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那天。方敏和他说起。她碰到了付子楠的秘书。她是去银行给桐桐打钱的。他的确很生气。无论什么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永远不会是自己。联想到那天晚上她拿出的那些银行卡。他去查了她的账户。自己给她的两张卡上分文未取。而她的卡上几乎都是零了。
她和自己分的这么清楚。明明就是把自己当作了外人。那笔钱的用途他也毫不费力地就查到了。因为牵扯到了常峥。他几乎失了理智。所以才有了那晚的争吵。而他也才会在一时气愤之下说出要冻结她账户的话來。谁知随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她心里已经把他归到了冷血无情的那一类里。
他敲了敲阁楼画室的门。心里禁不住苦笑。他们已经客气到这种地步了。只要他在家。她就会在这里呆到很晚。最后去睡客房。
“太晚了。别吵了你休息。”她这样和他解释。
最初的时候。他会等她。一直等到她从楼上下來。可是后來发现她越來越晚。他就明白了。她根本就是在躲自己。后來。他索性也不回來了。沒有应酬的时候就去喝酒打牌。玩到半夜才回家。那时她已经睡了。
付子桐开了门。“有事。”她站在门口。沒半点想让自己进去的意思。
丁楚阳靠在门框上。“后天。我们和付氏合作的那个项目开业剪彩。晚上有个酒会。爸妈、子楠他们都过去。你有沒有时间。一起过去。”
付子桐想了下。“好。几点。要穿什么衣服。”
丁楚阳沒想到她答应地这么痛快。心里很高兴。“桐桐。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咱们先去买件礼服。然后一起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穿什么颜色的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的。”
丁楚阳看着她就这样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推了回來。只能点点头。“好吧。我让方敏给你电话。”
酒会的当晚。付子桐和丁楚阳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酒红色的礼服将她衬托的明艳动人。
慕澜也陪着付开杰一起來了。见了小女儿。一脸笑容。“桐桐。真是长大了。越來越漂亮了。”
“妈。哪儿有你这样夸自己女儿的。让人听了该笑你了。”在自己妈妈面前她露出小儿女情态。有点撒娇。
当晚很多人知道丁楚阳已经结婚了。但对于丁太太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丁楚阳带她去和那些人打招呼。一圈下來。付子桐已经有些累了。
“桐桐。要不你先歇会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丁楚阳体贴地说。
“我沒事。你也是主人。别失了礼。”她很懂事。可是丁楚阳心里却并不高兴。她明明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宁愿她和以前一样。跑到哪个角落里偷偷地去吃东西。即使是失礼。也比这样客气礼貌地好。
“桐桐。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成熟多了。”姐姐子楠抽空跑到她这边來。
“姐夫呢。怎么沒看见他。”姐姐來的晚。她一直就沒看见卢枫。
“他去上海了。”子楠淡淡地说。
“那谁陪你來的。”
“潘云鹏”。付子楠说的很平静。可是听到她耳朵里却不一样。
“姐姐。你和姐夫闹别扭了。”付子楠一向处事得体。这些年她和潘云鹏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小丫头还真是敏感。我们不过就是碰到。一起过來而已。”付子楠的笑容沒有什么异样。
付子桐心想。也许自己真的是神经过敏了。姐姐和姐夫一直很好。就是闹个别扭。姐姐也不至于把潘云鹏牵扯进來。
回去的路上。外面飘起了雪花。丁楚阳调了下车内的温度。
“桐桐。下雪了。”
付子桐已经看到了。她把脸贴到窗户上。“真漂亮。”
“桐桐。我们什么时候去瑞士滑雪。”他这些日子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早些把事情处理完。好留出时间去度假的。
付子桐闻言明显一僵。“我最近挺忙的。恐怕请不下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