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
两人如同相搏的双虎，宫云洛披头散发，双眼中已然补满了愤怒而疯狂的血丝，瞳孔深处倒影着的，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恶梦！
“去死！”林凌的及时后退一步，用尽全力将右脚踹了过去，饶是宫云洛入脉巅峰，但两人实在距离太近，在这小小的一个阶梯上也闪避不及，硬生生地接下了林凌这一脚。
这一脚虽是林凌的全力一脚，但伤害实在有限，但这已经足够。
宫云洛虽然没有受伤，但就因为这一脚，失去了平衡，向着身后几步酿跄，脚底踏空，竟然跌落在了忘情路旁的滑道椅上。
滑道椅设计为两人一座，才能够开动，为了保证试练人员因为承受不了试练，而为他们留的后路，只要坐上，便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之上，等待下一个成员一起离开，或是等到试练结束，苍痕派人员会将他们送回山下。
两人一椅，怕是苍痕派同生共死的又一理念了吧。
“贱民！！！”宫云洛疯狂地撕扯着身上捆绑着的安全措施，滑道意味着离开，离开意味着失败。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决堤之后的心境如断线的风筝，在无垠的苍穹无助地摇晃着。林凌喘着粗气，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宫云洛。”林凌笑道，“十年后再见。”
“贱民！”本想利用林凌将伤害消除一半的洛河城少主，此刻没有了忘情路的幻境干扰，他的疯狂之意竟然也渐渐趋于平静，只有分担了林凌一半情绪干扰，竟然渐渐露出了一丝阴邪笑意，“你以为，你赢了我，你就能进苍痕派吗？”
林凌已然向上踏上了五级台阶，他必须继续向上，因为对手不止他一个，他的身后还有人穷追不舍。
见林凌没有理会，宫云洛不紧不慢说道：“其实今日就算我杀了你，我也不见得能够进入苍痕派。因为今时不同往日，苍痕派今年不再收前三，他们只收一人。”
“我不是第一。”
“是谁？！”林凌已然踏在了‘愤怒’台阶的最后一层幻境之中，苍痕派，龙尊诀，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这贱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宫云洛冷笑着，如同深潭里的冰泉让人心寒，“就是这次五十二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那个醉汉！”
“如果我没有记错，一个时辰前，在之前那个山脚转弯出，我透过山涧往上看，他似乎已经走到了六百多层的模样。”宫云洛悠闲地梳理起了自己散乱的狂发，“我估摸着，现在离试练结束，怎么样也不到半个时辰了，你想赢？”
宫云洛张大了嘴，像是在嘲笑，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恐怖得如同魔鬼。
“痴心妄想！”
半个时辰，四百层到六百多层？
还是在这一个半时辰内，那个醉汉停住不动的情况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试练只收一人？！
林凌心中的防线终于有些动摇了。
通天桥，忘情路……数百年来，多少英雄从这里经过。
四百一十九层，曾经的记录？
林凌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台阶数安静发呆。
身后，李怀向着坐在一旁滑倒的宫云洛连连点头，同时向林凌的方向投来仇视的目光。
林凌感受得到，但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终究，只是第二。
真的，只是第二……
牛坑村村口的树，是不是还在呢？会不会长得和这里的树一样高大呢？
村里没有了人，那里的鸡鸭，是不是终于被山里的野畜入了腹中……
而我……
林凌抬起了双手，望着他们，缓缓出神。
第一次，林凌感受到了自己血气在不断蒸发，带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暖意。
寒意，像是刺骨的雪花，渗入血脉骨髓。
日轮的斜阳静静地落在少年的脸庞。
夕阳，寒意和无情的绷带，让红、青、白三色在少年的脸上流转。
幻境，破灭！
“我林凌决不认输！”
林凌摸了摸脖颈上的那一块冰凉，“还真是因祸得福。”若不是宫云洛这块‘同生共死符’，自己想要突破这四百一十九层也没有那么快。
坚韧和不屈再次浮上林凌的双眸，这一次，他再次加快了步伐，实力的强大，决定了他能够走多快；而心境的强大，则决定了路能走多远！
半个时辰的时间，林凌已经没有了感知，只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上走着，只要没有人阻止他，仿佛他就能够这样不停地走到山顶一般。
身后，再也没有了若有若无的咒骂声和鄙夷的冷眼。想是那李怀，终于承受不住，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但林凌不可以。
老先生说不能碰那石头第二次，他碰了，结果他果然有了性命之忧；但这性命的终结，却先报在了他们村里，报在了奶奶身上……若不是自己碰那第二次，他们也许也不会死了吧……
老者说，学会青风诀，能够保我一年能活，学会前十页能活三年；只有苍痕派至宝龙尊诀才能够彻底根治这血脉蒸发的病。
仇，我一定要报！
苍痕派，就一定要进！
无论如何！
忘情路，一个少年，清风习习，不灭赤火。
随着山路的攀升，云雾渐渐也插入了半山，日轮的余晖如醉的了红酒，倾倒在片片云丝之上。
“唉……”
一声叹息，没有没入云端，却重重地击在了少年的心头。
六百二十八层，有人！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手中握着黑紫色葫芦，潇洒地坐在六百二十八层，望着夕阳余晖，偶尔啄饮一口，。
也不知是他沉醉在晚霞之中，还是晚霞被他灌醉。
云霞红透满山。
醉汉似乎也发现了台阶下的林凌，眼中透出一丝欣喜，却并无惊奇，仿佛他早就知道他会来的一般。
“太慢了。”醉汉呵呵一笑，将葫芦仰头一饮，意犹未尽地收入了怀里。
嘲讽？还是求败？
宫云洛说，那时候他就已经看到这醉汉在六百多层，过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有过不去的幻境？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这等待对手？
林凌站在六百层的阶梯向上望去，醉汉依然坐着，笑吟吟地望着他。
“有同生共死符在身上，竟然在快结束的时候，才走到这？我真是高看你了，小子。”醉汉兴致高昂地上下打量着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