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
夜色已深，然而在大操场上，此刻仍然有着这么一个人影，在不断得奔跑着。
就是这样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已经在这片大操场上整整跑了四个多小时。从傍晚一直跑到了深夜，没有人关注她，更没有人陪伴她。形单影只，孤独得让人有些心疼。
与此同时，在距离她不远处。高高的大操场看台上站立着两道人影，在黑夜的掩盖下，常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存在。
就这样，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得凝视着眼下那个咬牙奔跑的女孩。
已经快入夏了，夜里的风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像龙城这样的城市，人们对于四季的感观素来是最直观的。
砰，一声闷响。女孩子终于坚持不住，跪倒在了大操场之上。
“这……就是林聪的女儿？”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十分好听的女子，一头雪白的长发在夜风中四散飘逸，使人有一种出尘绝艳的感觉“那个没有完成星子觉醒的女孩？”她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马毅院长点了点头，欧阳雪这才刚刚赶到龙城分院便急着来见这位昔日故人之女。她曾不止一次得想要走上前去，阻止女孩，可都被马毅给拦下来了。
欧阳雪的眼眶有些湿润，嘴角却是牵起一抹优雅的弧度似是在微笑：“她简直和她的父亲一模一样，一样的坚强，一样的努力。”说完，只见她翻身跃起，从足足有十米多高的看台上飞身纵下，又飘然落地。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倒在大操场上的单薄身影。
“竟然是睡着了。”伸手轻轻抚了抚林璃的手腕，此刻林璃已经轻轻得打起了鼾，她真的是累着了。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欧阳雪终于放下心来，她真怕这个小姑娘承受不住这样强度的训练。
“看来她真的累了。”马毅院长从虚空之中踱步而出，如今的他对于空间能力的掌控早已经达到了伸手即来的地步，甚至用来代步也不会造成太多的消耗。
欧阳雪没好气的瞥了马毅一眼，这么明显的事，难道她还需要等马毅来告诉自己嘛。不过在马毅这个男人面前，她一向都是格外的克制：“过会儿我会为她推宫过血，养复一下元气。”出身中医世家的欧阳雪，医术那绝对是国手级别的。如今，又是异能加身，许多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医理，如今也都能够被她施展出来。
“你的手法自然是极好的。”马毅院长的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笑容，想当年觉醒之初，他们成为了曙光学院的第一批先驱者。为了摸索出最适合觉醒者体质的训练方式。这些勇士们日夜探索，有时甚至会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不眠不休得进行长达数日的苦战。而每每到了极限的时候，欧阳雪都会站出来，用自己善长的医理来帮大家缓解疲惫。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刀兵交击的金属碰撞声。
“怎么回事！”欧阳雪警觉得向那个方向看去。马毅院长的脸上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有谁这么晚了，还会到大操场来。从眼下这动静看来，貌似还发生了什么战斗。
“去看看。”马毅指了指身前，虚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黑洞。欧阳雪一把背起林璃，翻身跃起跳进了黑洞之中，马毅紧随其后，一步跟了进去。
而就在此刻，大操场百米外的一片小林子里，三个少年缠斗一处。一方手持短剑，身法凌厉异常，转战两人之间，丝毫不因以一敌二而落下风。另一边，分别是一个执双板斧的和一个持混铁长棍的年轻小伙儿，正是之前比武的武候和石泰。
石泰斧下劲风阵阵，大有力劈华山的气势，配合武候迅疾灵敏的棍法，不经意间两人竟然很是默契得组成了枪斧战法。枪斧战法是长兵器与短兵器相互配合互补的一种进攻型战法。以长补短，以短护长，两相交织，滴水不漏。
反观那少年倒持短剑，目光冷峻，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有丝毫的退却，眸子最深处，一丝战斗的火焰在升腾不止，那是战意，一种凌驾于普通情绪之上的战斗情绪。此人正是今日随同欧阳雪一同来到龙城学院的宁宇。
劲风临身，宁宇手中的剑终于动了。首当前冲，一击袭来的是武候的铁棍。棍上劲道十足，速度迅疾无比。宁宇手腕转翻，倒持短剑一声轻响便与铁棍撞于一处，紧接着一连串的火花在剑棍之间升起，刺耳的金鸣之声让两人都本能得眉头一皱。而此刻，石泰的板斧也已经劈到。这就是战法中的以短护长，借长兵与人交接之时，短兵突发，以求出其不意。
然而就在这同一个瞬间，武候眼中顿现一抹惊惧之色，他竟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棍在跟随着眼前这个少年的剑走动，先是顺时针转动一圈，紧接着以三倍的速度逆时针反转，直直得扫向一旁石泰攻来的板斧。
叮……
强劲的力道对撞，发出了比刚才更为响亮的交击声。石泰整个人都被震倒在地，足足贴地划出去了三四米远。
“武候，你……你发什么疯啊！”石泰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臂出声呵斥，刚才那一下，要不是他皮糙肉厚骨头硬，这根臂骨想来是保不住了。再说了，他石泰怎么也不会想到武候会突然向自己发动进攻。
武候也是一脸震惊得看着倒地痛呼的石泰，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能够清晰得感受到这一棍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不说别的，就算是他自己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打的出这样的暴击。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击被别人借自己的手给打了了来。别说正面承伤的石泰了，他这个攻击者，此刻双臂都是一阵阵得发麻，那得是多强的力量啊。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武候还想再解释什么，突然背后寒意袭来。
“小心啊！”石泰惊恐得扯起嗓子就喊。武候虽然有些分神，可这反应力着实是不慢，在感受到背后寒意袭来的那一刻，他来不及多想倒地就那么一滚。
刺啦……结实的皮衣被狠狠得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武候的脊背一阵阵得发凉，刚才若自己有半刻的迟疑恐怕就已经被这一剑给劈成两半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学院想要做什么！”
宁宇并不理会他，他眼中的战意火焰依旧在升腾：“站起来，继续打。”
从形体上来看，宁宇要比武候和石泰瘦小许多。在这两个高大的年长者面前，宁宇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显的是那么的违和。都说只有大欺小，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变成小欺大了。
武候、石泰本也不是怂包，被如此挑衅，哪怕拼了命，也得与之一战，当即两人翻身而起，与宁宇遥遥对立。
“来啊！”武候也被激发出了心底的骄傲，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看轻过。当即挥棍而起，整个人瞬间凌空一跃，就要攻向宁宇。
然而就在此刻，虚空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柔劲，将已经跃上半空之中的武候给束缚住了身型，接着又慢慢推回到了原地。
“都住手。”欧阳雪从虚空之中弹身而出，刚才那股柔劲就是她所施展的劲力。她背着林璃一个漂亮得闪身就跳落到了宁宇的身前，转头对他无奈道：“不是答应过我，不惹事的嘛！”
宁宇摊了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空间能力，这个女的竟然也掌控空间能力。”武候惊呆了，一旁的石泰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那可是马毅院长才掌握的能力啊，就连总院的花院长也无法施展空间之力。这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异能。
好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惊异，随着马毅院长那伟岸的身形从虚空中的一步踏出，瞬间消散了。
“院长！”武候、石泰二人飞也似的跑到了马毅的身后。武候指着宁宇叫道：“院长，就是那个小子，夜里想要强闯学院，被我和石泰发现给截了下来。”
马毅看了看宁宇所在的位置，转头却是又望向二人：“你们两个怎么会这么晚还在大操场上？”
“呃……”对于这个问题，不管是武候还是石泰都不太好回答，他们总不至于说是因为两人之前的比武没有分出胜负，不甘心，才约了夜里再战一场吧。在学院，私斗那可是重责，处分是绝对跑不了的。
“你们总不会是夜里出来私斗的吧！听说你们之前的切磋没有分出胜负，是嘛！”马毅脸上显露出几分严肃来，私斗这种行为在学院是被严格禁止的。因为有私怨，所以才会私斗，这种情绪是一种极为负面的情绪，不仅不利于团结，而且对于他们掌控和发掘星子能力也会产生阻滞，甚至可能会误导他们走向歧途。
“不会，当然不会！怎么会呢。”武候与石泰连连挥手，异口同声的否认俩人私斗的事。其实今夜两人本也就没有斗的起来，刚刚来到操场就直接遇上了宁宇，还吃了这么大一败仗。
武候脑子素来是活络的，眼睛一转点子就来了“院长是这样的，我和石泰在切磋中发现，我们双方的体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趁着晚上凉快，出来拉下体能。”
说完他还瞥了一眼一旁的石泰，推了推他道：“是不是这样啊，石泰。”
石泰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摆出一脸憨厚的模样对武候的话表示赞同：“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呀！”
马毅院长指了指大操场：“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很好。既然是拉体能，那就跑步吧，”说到这儿，他伸手看了看自己腕上带着的手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多小时，跑到太阳完全升起来，你们才可以停下。”
“啊……！”武候被吓了一跳，明天还是得继续训练呀。太阳升起就得开始新一天的训练科目，这简直就是恶梦啊。
“啊什么，”马毅院长脸色更加严肃了，他很清楚这两个学员今夜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私斗的，素来以铁面著称的马毅院长怎么可能轻饶这两个小子。既然他们说自己是来拉体能，那就让他俩拉个够“还不快去，速度不得低于30公里每小时。”
对于完成星子觉醒的学员而言，三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那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只是要保持这种速度跑上六个小时，恐怕是准A级能力觉醒者来了，也得跑掉半条命吧。更何况他们两目前还都只是B级能力的觉醒者，以这种速度跑上六个多小时，当真是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我说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马毅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武候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也很明白，如果承认今夜是来私斗的，他二人所要面惩罚绝对要比之现在要更加残酷的多。不敢再多作停留，跑就跑吧，两人暗暗咬牙。
“是！”武候狠狠得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宁宇，又看了看身旁的石泰“马毅院长，刚才那小子想至我于死地，恐非善类啊！”他愤愤得指着宁宇，虽然他已经能够猜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敌人，可还是十分记恨他给自己背上来的那么一剑。自己的皮衣，那可是很贵的啊，还没怎么穿呢就这样报废了。
马毅院长的脸更沉了：“这是刚从曙光总院转来的学员宁宇，以及教导主任欧阳雪老师，是不是善类轮不到你在这儿跟我说三道四，跑步去。”
武候一怔，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白发如仙的女子，竟然是传说中的女武神欧阳雪老师。欧阳雪冲着两人笑笑“没错，我就是欧阳雪。很高兴认识你们。”
“女武神啊！！”武候喃喃道。可不是嘛，如传说中一样的绝美如仙，白发飘雪，不是女武神还会是什么人。
“还不快滚。”马毅低吼了一句，石泰立即拉起发呆的武候就飞奔着冲向大操场，跑步去了。
欧阳雪掩嘴笑道：“马毅大哥，没想到你现在竟是变得这般的铁血冷面啊，瞧把那两个学员给吓的。当年对小萌的温柔体贴，可是难见分毫啊。”
马毅哪还听不出来，欧阳雪这话里的调侃意味，不过对此他倒是毫不在意。如今的他早已经不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士官长了。他现在是整个曙光学院龙城分院的院长，他所掌握的能力，和所要担负的责任，并不是这世上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理解的：“这两个家伙，都是好苗子。”
欧阳雪点了点头：“在数十人的大型觉醒仪式上，还能够觉醒出B级能力，若是在总院觉醒，恐怕至少得有准A级的能力吧。不过有你的引导，恐怕两年之内，他们都能够相继提升到准A级。”
理论上，A级以下的觉醒者们，都至少有着提升到A级的潜力，只是需要各自所付出的努力的代价不同，有些人会走的快一些而有些人则会稍微慢一些。
“他们就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员吗？”一旁的宁宇忍不住问道，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一直盯在马毅的身上。就像龙城分院的学员对女武神的好奇一样，他对于这位马毅院长同样是充满着好奇，那些传说，那些故事，那些战斗，战神之名是否真如传言中的那般无敌。
“他们都很优秀。”马毅院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虽然他没有看到宁宇与武候二人的战斗，但从刚才武候石泰所表现出来的情况看，显然是在宁宇的手下吃了大亏。再反观这宁宇一派风清云淡，轻描淡写的模样。完全就像刚收拾完两只土鸡瓦狗一般，“现在的他们都才刚刚接受完觉醒，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随着成长，他们会变得更加优秀。”
马毅院长能够很清楚得在宁宇的眼中看到一种失望的情绪，他知道武候和石泰并没有完全激起这个少年的战斗欲望。欧阳雪缓步走到了宁宇的身旁笑道：“你还需要时间来彻底认识一下这座龙城学院。你放心，老师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吗？”这句话，他是对着马毅院长说的。他的短剑没有收还入鞘，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淡淡的寒光。欧阳雪一惊，她能够清晰得从宁宇身上感受到一股锐不可当的战意，而这战意所指正是马毅。
“想试试吗？“这话是马毅说的，他的脸上少有的挂上了笑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马毅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子，特别是当他笑的时候，当然他确实很少笑。
“宁宇！”欧阳雪想要出声提醒宁宇不要胡来，宁宇这次却是很乖巧的将短剑收入鞘中”我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欧阳雪一怔，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从宁宇口中听到。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战斗是需要这个少年去刻意准备的。哪怕是当初在总院时，与自己的剑试比斗，他都没有过半分的迟疑和顾虑。怎么如今面对马毅，竟会主动的服软。
对此马毅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笑容依旧：“那等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我会的！”简单的三个字，说得却是异常的坚定。
呜……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欧阳雪背上的林璃却是发出了轻轻的呢喃声，显然是已经醒了过来。
“这是在哪儿？”林璃低声自语着，她的手依旧搂着欧阳雪的脖颈。当她睁眼的那刻，欧阳雪那一头白发首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怔了怔，再向四周看去，“院……院长！”
马毅笑了笑：“林璃，你完成训练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完成了？“林璃有些怀疑得看了马毅一眼，她知道马毅院长是不会说慌的人“对不起，院长。我又拖了大伙儿的后腿。”在学院是有着一套竞赛体系，各个班级每每完成训练，他们这些成绩都会汇总进行比较，最后评比出最优秀的班级。像林璃这样一下子将班级的任务完成时间拖后好几个小时的，她所在的班级几乎是没有必要参加这项评比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马毅伸手温柔得帮她理了理鬓间有些纷乱的头发。
“是啊，你真的已经很棒了！”这次说话的却是一直都在背着林璃的欧阳雪。
“你是？”
“这是总院过来的欧阳雪，欧阳老师。”
女武神之名，林璃自然也是听到过的。而且，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成为像女武神一样的女子。如今偶像就这样背着自己，林璃顿时惊慌起来“欧阳老师，欧阳老师好！”一时间，她都忘了让欧阳雪先将她放下来。
“小林璃，你做的很好哦。继续加油，老师看好你！”此刻的鼓励对于林璃而言，那简直就是一针强心剂。
“你……你是！”就在宁宇看到林璃的那一刻，他突然间眉头一紧，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
欧阳雪一怔，有些吃惊得望着宁宇“宁宇，你还好吧？”
宁宇摇了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可却又突然消失了！”他的眼睛依旧盯在林璃的身上。被他这么看着，林璃已经有些害怕得依偎到了欧阳雪的背后。
马毅与欧阳雪互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疑惑。宁宇的身份，他们在资料中都是读到过的，神秘的失忆人。可偏偏，这样一个与林璃看似毫无交集的人，竟然在见到林璃时触动了那零散的记忆碎片。这种表现，是无法伪装的，更不可能逃过马毅还有欧阳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