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武神之怒
砰~！欧阳雪一掌拍开了马毅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她一向沉稳。若是放在平时，她的素养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做出这样的莽撞举动的。只是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温婉知性的曙光学院教导主任。她，已化身女武神。
“马毅！”欧阳雪全然不顾及身份得大声呼喝着这位龙城学院院长的名字“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看着怒火中烧的欧阳雪，马毅本就惆怅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哀愁。在发布赤色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罗颜此去，多半是回不来的。但他还是将任务下达了下去。因为，在他的心中，没有人比罗颜更适合去执行这个任务。
“你需要冷静。”马毅看了欧阳雪一眼，冷冷得说道。
铮的一声金鸣，雪舞之刃从欧阳雪的袖中铿然出鞘，荡剑直指马毅：“我让你给我一个解释！”她再次重复了这么一句话。
“任务难免会有伤亡，不是他罗颜也会是其它人。”
轰!马毅的话刚说完，雪舞之刃已经是狠狠得斩下。
堪比金石的防爆玻璃此刻尽皆在肆虐的剑气下被绞得稀碎。
这一剑的动静是极大的，几乎整个学院此刻都注意到了这里。护院警报瞬间拉响，嗖嗖嗖嗖一道道影子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现出身形来，这些都是学院保卫小组的高阶战斗人员。
“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欧阳雪的剑刃上萦绕着晶莹的雪白色剑气，似冰似雾。谁能想象在这美轮美奂的剑气之下隐藏着怎样的破坏力。
不远处学院保卫小组的战斗员们面面相觑，原本他们都以为是外敌来袭。此刻竟然发现发动进攻的是女武神欧阳雪。这下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学院的内部矛盾，什么时候严重到要拔剑拆房这种地步了。马毅此刻也注意到了学院保卫小组的人，冲他们远远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面对，欧阳雪的攻击，马毅甚至连身子都没有移动。他能够感知到，这声势浩大的一剑是避开自己斩下的。说实话，他很能够理解欧阳雪的心情，但他却真的无法给出一个能够让欧阳雪满意的解释。
马毅不语，伸手拿过桌旁的咖啡杯。
又是一声脆响，雪白剑气闪过，咖啡杯瞬间破碎。
马毅叹了口气，摇头将手中剩余的杯座放到一旁：“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明明知道，罗颜已经……已经出现了觉醒溃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欧阳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情绪已然是达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曾几何时的伙伴，如今接连死去、失踪。在最早那些完成觉醒的人中，罗颜是除了花小萌、欧阳雪、马毅以外少数还活下来的几位之一。他们身为先驱者，死的死，伤的伤，甚至还有不少生死未卜。然而就是如此，马毅依旧丝毫不念旧情，将他们一个个往最危险的地方送去。
觉醒溃散，那是一种出现于觉醒者身上不可逆的退化现象。在这个过程，觉醒者的异能会逐渐削弱。因觉醒而获得的肉体强化，也会以快于常人数倍的速度衰老虚弱下去。这种现象，在觉醒者中并不少见。甚至许多拥有着高阶觉醒能力的觉醒者身上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罗颜觉醒时便已经是A级觉醒能力者，眼下已经四十年过去，不管他是多么的努力，都无法再向前迈出那一步，甚至近些年来，他的状态还在不断得下滑。也是因此，马商怀疑在罗颜的身上出现了觉醒溃散的的现象。
当年林聪的死，对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那曾是他们最要好的伙伴，最亲密的战友。
花小萌、马毅、欧阳雪、林聪、罗颜，他们是曙光学院院史上最早的五人战斗小组。五人一同战斗，一同生活，彼此亲密无间，他们相信彼此，就像相信自己的手足一般。那时的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得将彼此的生命交到对方的手里。
“我要战胜你，成为新的院长！”欧阳雪大声得呼喊着，此刻院长室外已经围了不少学院的老师还有学员。他们恰巧都听到了欧阳雪的这句话。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曙光学院之中也存在着权利的争夺？
欧阳雪的声音依旧在颤抖：“我不会再将这些人的性命，交到你这个混蛋的手里！”
听到欧阳雪说的这话，马毅倒也没有生气，脸上反倒是闪过一丝凄凉的笑意：“你若想当这院长，我让你就是了，哪里用的着挑战。”
欧阳雪却是剑尖一挑，直指马毅：“来战！”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女武神的霸气在此刻尽显无遗，雪白的长发凌空飘散，雪舞之刃烨烨生辉。
“呵，”马毅终归还是站起了身来“也好，咱俩之间也有十多年没有动过手了。既然你要战，那便战上一场吧。”说话间，伸手一招，虚空中一柄九彩权杖落入他的手中。
“出去打！”欧阳雪一抖手中雪舞之刃，已经闪身跃出了屋外。
…………
欧阳雪与马毅先后落到了大擂台区。在这里刚刚进行过封紫儿与武候的大战。围观的学员们还不及散去，此刻又见战意升腾的女武神欧阳雪跃上擂台，当下立刻又是重新围了过来。
“这是在搞什么！”
“主任和院长闹掰啦！”
“听说，刚才主任一剑把院长的办公室给掀了！”
“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有人知道的吗？”
一时间，擂台下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得谈论了起来。看欧阳雪的气势，显然不像是在闹着玩的模样。
原本林璃，宁宇一行人已经准备离开。见到这一幕，倒是也不好直接离去，毕竟他们同欧阳雪的关系都挺亲密的。且不说林璃吧，宁宇可是一路跟着欧阳雪从曙光总院过来的。一边吩咐着石泰先带武候回去休息，刚刚经历了强袭燃血的武候正处在虚弱的状态下，若是没有人带着，恐怕一个人都走不回去。
“喂喂喂，院长这是要和欧阳主任打架了嘛！”封紫儿已经是兴奋得跑到了宁宇这边，她可是个好战份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也在这块擂台上大战过一场。“你们知道嘛，马毅院长可是有近十多年没有同人动过手了，他可是战神啊！战神又要出手了，好兴奋怎么办，好激动怎么办！”说话时，封紫儿眼中的那份狂热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
宁宇和林璃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理会这个马毅的脑残粉，快速得挤到人群里去。
马毅院长手中权杖轻舞，一个光晕以他为中心闪耀开来。欧阳雪并没有出手，她知道，这是马毅在施展结界屏障。不然，就他们两人的战斗波动，恐怕足矣将整个学院化作废墟。
蓝芒一闪，一个结界已经完成，将整座擂台都护在了里面。马毅还有些不放心，随手打出了一记光华，轰在结界之上。见结界纹丝不动，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吧。”
欧阳雪没有多说什么，雪舞之刃重新出鞘，半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裹携着周身飞雪一般的白色剑气，直直得向着马毅攻去。
剑者百兵之君，剑锋所指，所向披靡。所要追求的，便是这一往无前的凌厉。欧阳雪此刻就已经达到了极致的凌厉，没有绚烂的剑花，没有华丽的招式，有的只是那么纯粹的一刺。
宁宇的眼睛都看的直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剑招是可以这么简单的。
就在众人被欧阳雪的这一剑惊艳之际，马毅院长也是突然发动了。华丽的权杖在身前轻轻划动，就像他主持觉醒仪式时那样，虚空之中骤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条口子，好像连接着某个未知的异界时空，散发着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欧阳雪见此，连忙变招，转刺为扫，逆剑横斩。时空裂缝被这一剑直接劈散。
“欧阳老师小心后面！”宁宇突然眉头一皱，大声提示。
然而，马毅院长发动的攻击，比他的提醒要快的多。就在欧阳雪斩灭时空裂缝之际，她的身后一阵空间波动荡起阵阵涟漪，一道银芒从虚空之中疾刺而出，直取欧阳雪的后脑。
别说宁宇，在场的其它学员们也都惊呆了。马毅院长的攻击也太狠了，难道他真的要取欧阳老师的性命嘛。
然而，众人终究是小看了欧阳雪。由于马毅结界的存在，宁宇的话根本就没有传入欧阳雪的耳中。但当银芒刺来的那一刹那，欧阳雪身形一扭，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姿态避过了这道银芒的攻击。就是如此猝不及防的进攻，她的躲避依旧是那般的从容淡定，没有半分的慌乱或是狼狈。
银芒落空，却是不散。马毅院长手指凌空一引，又朝着欧阳雪点去。这一指点出，银芒瞬间似是有了灵魂一般，盘旋着就冲欧阳雪再度攻去。
“是一柄匕首。”封紫儿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银芒的攻击实在是太快了，在场的其它人根本无法辨别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可封紫儿却是不同，她的觉醒能力是瞳术，眼力远远不是常人所能够比的了的。
林璃一愣，她没有想到封紫儿竟然会发动瞳术来观看这场前辈之间的比试。施展异能那是极为消耗体能还有精神力的，这姑娘也着实太大条了一些。
“匕首？”宁宇有些疑惑。从马毅院长的状态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术法类异能觉醒者，而且他也确实能够借空间之力来发动进攻。匕首，那是刺客所善长的兵器，主要以贴身格杀为主。如今，马毅院长使用出这样的武器，倒当真让宁宇有些意外。
难道就是为了将匕首当成飞刀来使用吗？宁宇心中暗想着。
银芒匕首在马毅的操纵下，进攻节奏在不断得加快着。上下翻飞，看得场下众人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几度奇袭，都是险之又险得被欧阳雪躲闪过去。一时间引起台下学员们惊叫连连。
欧阳雪倒是并没有被对方带动节奏，精准得迎击着每一次攻击。
又是一声金鸣，欧阳雪一剑将匕首扫开。这一剑的力度比之刚才突然增加了三分。马毅显然没有料到欧阳雪会突然加力，对匕首的操纵术一下子被剑劲劈散。匕首飞出，砸在结界屏障上，马毅连忙伸手一指，重新将匕首凝于半空之中。刚才那一击力量大的出奇，屏障此刻已经被匕首刺穿，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凝住，恐怕此刻这柄小匕首已经飞的没影了。
原本，他想通过速度，来带动欧阳雪的进攻节奏，这其实是实战中常用的一种伎俩。这也是为何，他并不上来就以极速进攻欧阳雪的原因。他想要的是让欧阳雪熟悉他的出招节奏，然后再慢慢被他所操控。结果没想到，在他有意要带欧阳雪节奏的同时，欧阳雪也是潜在的带动他的节奏。只是欧阳雪所依靠的，并非是速度，而是力量。
交击中，她一直保持着自己一个相对稳定的进攻力度，不知不觉得让马毅去适应了这种力度。再然后，出其不意，以暴击的方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按理来说，她的这种手段是逃不过马毅的感知的。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有意在配合着对方所带动起来的节奏，给了马毅一种她中招的错觉。
“你进步了。”马毅笑了笑，这次他并没有再招呼匕首去攻击欧阳雪。
“那是！”匕首静止，不再是一道银芒，林璃突然有些激动得望着浮于空中的那柄匕首惊呼出声。
“怎么了？”宁宇开口问道。
“那……那是我父亲的凝光剑！”林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看错，那就是凝光剑。她曾在父亲过往的照片中，无数次得见到过这柄剑。
“你看错了吧。”封紫儿轻轻揉了揉眼睛，施展瞳术对于双眼的负荷还是挺大的“那明明就是一柄匕首，怎么会是什么凝光剑呢？”
宁宇却是没有出声，转头向着擂台上望去。
欧阳雪此刻也在注视着浮空的匕首，她并没有再向马毅发动进攻，她的神情十分的悲伤。
马毅院长招了招手，浮空的匕首缓缓得飞到了他的手中：“还记得它吗？”
“怎么会忘记。”欧阳雪黯然道。
当年，身为觉醒者先驱的他们，从伽蓝龙玉中各自获得过一件兵器。马毅的九彩琉璃权杖，欧阳雪的雪舞之刃，林聪的凝光剑都是那时一同获取的。
“后来，我又去过一趟泓溪森林。”马毅盯着手中的匕首，叹息道：“可惜，只发现了这柄断掉的凝光剑。”
当年，那个任务失败。整整一队人全都死在了泓溪森林，可偏偏就林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段时间，所有人都不愿去相信林聪已经死去，直到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截断掌。
经过医学比对，最后证明这只断掌正是林聪的。在这只断掌上，残留着许多动物撕咬的痕迹，如此推测，林聪的尸体，很可能是被野兽分食了。
多么残忍的结果，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
“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的兄弟们死去。”摩挲着手中的凝光剑，准确的说，它已经是凝光匕首了“可是，既然咱们选择了觉醒，便应该承担起一个觉醒者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们要守护的，绝对不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你懂嘛！”说着，马毅曲指一弹，凝光匕首飞旋着冲欧阳雪射去。
速度很快，却不带半分的杀意。欧阳雪双指轻轻一探，便将凝光匕首接住了。她回过头去，看向擂台下的林璃，此刻林璃也正在注视着她，或者说是她手中的凝光匕首。欧阳雪知道，林璃肯定是认出它来了。
“她可以成为一个和她父亲一样的人。”马毅缓步走到欧阳雪的身前，手中九彩琉璃杖一翻便消失了，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外界那道蓝芒所化的结界屏障。
两位神一般的人物，在短短十多分钟的功夫，已经结束了战斗。众人预想中的天崩地裂，风云变色并没有出现。这倒是让那些渴望看热闹的家伙，大为失望。
封紫儿便是这群人的中一员：“什么嘛，就这样就结束了，真是的。”
宁宇没有去接她这话，因为在他眼里，刚才的短暂交手，已经是相当精彩的了。不管是欧阳雪的剑势攻击，还是马毅对于匕首的凌空操控，特别是彼此之间对于攻击节奏的算计，这些都被他看在了眼中。他知道，这些东西就算去和封紫儿讲，她也未必能够听的懂。她是搞枪械的，怎么会去琢磨武学。相比之晦涩的武学套路，那些简单暴力的格斗技巧，她更适应一些。
当然，像刚才那样的交手，太过迅速，寻常习武之人，也未必能够看到他如今这样的深度。
见没人搭理，封紫儿也是自觉没趣，冲林璃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看她离开的方向，显然是又回枪械库里去了，这家伙注定就是天生玩枪械的。
林璃依旧还是呆呆得站在那儿，盯着欧阳雪手中的凝光匕首怔怔发呆“不会有错的，我一定不会看错的。”她口中喃喃道。
“有没有看错，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宁宇显然没有她这么纠结，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擂台上走。
见两人走来，马毅也是示意了一下欧阳雪，然后径自转身离开了。
“欧阳老师，这……这个……”林璃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她此刻的心情太过慌乱，一时间倒是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宁宇却是直接，不待林璃继续说下去，已经是帮她开了口：“林璃说，欧阳老师您手上的，是她父亲曾经的佩剑，凝光。”他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没有什么不好问的。看到林璃现在这个样子，宁宇如此淡定的人，都生出些不忍来。
欧阳雪看了看宁宇，又望了望林璃。她知道，马毅将凝光匕首交给她，就是让她转交到林璃手上的。这毕竟是她父亲曾经最为珍视的兵器，可此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同眼前的这个丫头说。
“欧阳老师？”林璃抬头望着她，眼中充满着期待。
欧阳雪又看了眼手中的凝光匕首，叹息得摇了摇头，随后交它塞进了林璃的手中，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欧阳老师。”林璃还想去追上她问个清楚，却被宁宇一把拦了下来。
“你还去干什么？”宁宇问道。
看着欧阳雪的身影渐行渐远，林璃还有些急了“我要去问个清楚啊！”
“老师都已经将它交到你手里了，这难道还不够明确的嘛。”
是啊，如今凝光匕首都已经在她手中了，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林璃呆了呆，举起手中的凝光匕首“没错，就是它。”林璃肯定得说了一句。
宁宇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欧阳雪离去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得一向温婉的欧阳老师，对院长拔剑相向。又是为了什么，在见到这柄匕首时，两人的争执会这么快的达在和解。宁宇有些好奇，他很想知道，在此之前，这两位大人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欧阳雪最后的态度很是反常，看起来她是想跟林璃说些什么的，可最后还是没有开的了口。又是什么事能够让杀伐果决的女武神都说不出口。
纷乱的擂台区，此刻人已经渐渐散去。唯有林璃，宁宇还呆呆得站在那儿。在这短短的一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咱们回去吧。”宁宇看了看林璃，拉起她的手向宿舍方向走去“许多事，我们终究会弄清楚的、”他的这话声音说的很低，也不知道是对林璃在讲，还是在同他自己说。相比之林璃，或许像他这样连记忆都没有的人，要弄清楚的事，会更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