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活生生的兵部机要布阵
大理寺正殿。
殿堂上方皱眉端坐着的盛元王朝最高领导者皇帝大人,殿堂下,端正地跪着的可能性卖国贼——镇南大将军龙天赐。
一众供职于大理寺的文武官员皆站于殿侧两旁,上望下顾,时不时垂头相互低声嚼个舌,面上的神色各个不同,但看好戏的心思却不约而同的一致。
兹事体大,看得出老皇帝也多日烦扰,面上一直皱眉不解,就连素来称得上康健的身体也显出几分疲惫不堪的龙钟老态来,“龙爱卿,自你边关得胜归来,朕先赐封你为一等卫公,加封你为镇南大将军,更将皇朝总兵交托于你,令你直掌皇朝总兵权,可是如今你的种种作为,对得起朕对你的嘱托么?”
“臣有话说。”龙天赐乖顺的跪拜在地,在天牢里染了灰烬的袍子垂在身体两侧,低垂着的脑袋看似极敬恭崇的几乎瘫垂于面前的长袍之上,连日来未着梳洗的发丝带着油腻的气味,散乱的披在肩上,将他素来俊朗的侧脸完完全全的遮了个干净。
显然龙天赐平日里嚣张跋扈,连老皇帝有时候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今日里难得见他如此贴服又吃箅的模样,使得老皇帝的心情即使仍在忧患之中,也像是秋天里的御水池,荡漾起了那么几分令人心痒又舒适的愉悦。
“好,朕就给你个机会,看你如何向朕好好做一番解释。”
“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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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赐低垂着脑袋,努力辨识着长袍末端近身摆尾处极为细小的针绣小字。
袍子的做工并不精细,接缝处的针脚显然是有几分仓促赶工而成,所以如果有人细细观来,便会发现长袍下摆并不齐整,再加上本就是灰色的袍料,又在阴暗无光且多灰尘的天牢里住了那么几天,所以更是染上不少的脏垢,所以远远看去,这件袍子就是一件穿脏了的旧物罢了,如果不是凑近了仔细观测,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长袍前身的袍摆尾处,用白色的绣线仔细的刺绣了一些断续的短句与字词。
龙天赐一边努力的瞪着眼睛,认真的辨识着袍身上的字体,一边埋怨不己,那九天玄鸡实在太过谨慎小心,妈的要绣就绣完整嘛,难道还怕大爷他贴身穿着的袍子被人偷了去研究不成?
回想三天前,天牢之中,那九天玄鸡问及他有何计划,他身正不怕影邪,没做过的事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他自然无比的坦荡的表示他会向皇上解释一切,结果那九天玄鸡不但用那种‘你脑子被门夹过之后还被驴踢了一脚’的表情狠狠的鄙视了他,还用极其嘲讽的口气告诉他,身在官场,无论你是行差踏差,还是被人污陷,只要你惹上了有可能触怒天威龙颜的是非官司,那么对于皇帝而言,你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找死。
陷害他的人根本就料定了他的性子,现在就坐等着他去对皇帝解释,然后便可安安稳稳的躲在暗处看他掉脑袋,所以如果他真想脱身于天牢之中,只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够官复原职,正大光明的打着洗清冤屈的旗号,将真相追查到底。
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倒轻松,叉他娘个圈圈咧,带罪面圣之人是他龙天赐而不是姬无忆,若是她的点子出了问题,最后掉脑袋的还是他龙天赐。
跪伏于地的身子微微抬起,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龙天赐一字一顿的说道:“其实兵部失窃,皇朝兵部机要布阵图的丢失,全在微臣的计划之内。”
“哦?”老皇帝眉头仍然深皱如故,伴随着大理寺正殿里深浅不一的倒抽气声,厉声追问道:“龙卿此话怎讲?”
龙天赐面不改色,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坦然做派,“实不相瞒,早在半月之前,微臣布于皇城中的探子查到南邦狼蛮族人于城中鬼祟行事,而且多往皇城驻城防兵营地周边活动,似乎在探查皇城的驻兵防守情况,微臣起了疑心,派了手下最得力的暗探假装贩卖皇城兵部情况与之联络,细一查问,他们果然是有了再次起兵来犯,直取京都的打算,于是微臣将计就计,特意为他们设了个局。”
“内建营总管素来爱财,就连平日里皇城的修葺都会特别索贿于城内的木建商人,他的名声实在太臭,不但在皇城商圈里有名,就连南邦狼蛮族人也听闻一二,于是暗中与他联络,令他以职务之便,将兵部内建图售出,他们便可趁机偷入兵部秘要处,偷取皇朝兵部机要布阵图。”
“微臣查清他们的计划之后,故意将秘要处清空,放置了一些不入眼的杂物闲书,所以南邦狼蛮族人借兵部内建图入内偷盗后,并未发现兵部机要布阵图的存在,恼羞成怒之下,将内建营总管愤而杀之。”
说到这里,龙天赐悠悠叹了口气,一脸的不甘继续说道:“事关重大,所以此事除了微臣最得力的几个部下知晓外,并未外传,谁知事情突然有变,还未等到微臣将那些南邦狼蛮族人抓捕,却被大理寺几位执要误会,更是惹来了陛下您的误解,将微臣关于天牢,想必此时再去追捕那几个南邦狼蛮族人,已是人去楼空,唉……”
“爱卿此言可是属实?”老皇帝将信将疑的望着咬牙含泪,脸上神情坚毅万分,仿佛恨不得在自己额头上刻上‘我忠心为国之心可昭日月’的龙天赐,深皱的眉头松动了几分。
龙天赐重重点头,“自然千真万确。”
“皇上,下官有疑。”
大理寺殿侧仿佛充人数站队而己的人群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执有疑问的声音,大理寺少卿李清岚盯着龙天赐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自龙将军被关押天牢之后,大理寺衙卫也在兵部冯少精副将的引领下仔细搜查过,但并未在兵部与将军府中搜出‘兵部机要布阵图’,方才镇南大将军一番话看似严谨属实,但若是今日龙将军交待不出真正的兵部机要布阵图的下落,下官仍不敢完全信任于厮。”
“李少卿此言极是。”老皇帝刚舒了一半的眉头重又皱起,“不知龙爱卿将兵部机要布阵图藏于何处?”
龙天赐面不改色的抬头迎视向老皇帝严视于他的眼神,坦然道:“烧了。”
“烧了?!”大理寺正殿上空响起了一片整齐的抽气声,殿堂屋顶的红瓦绿砖连同老皇帝颤抖的胡须一起,极有节奏感的抖了三抖。
“荒唐!”老皇帝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高声怒道,“那兵部机要布阵图如何重要,身为皇朝总兵掌帅的你当是知晓得清楚,可你竟然敢将它烧了?!”
“就是因为微臣知晓这兵部机要布阵图的重要性,所以才将它烧了。”龙天赐面不改色,目光锐利如刃,朗声如玉,“兵部机要布阵图不但标注清楚了皇城的防城驻军人数与营地,更加清楚的注明了我盛元皇朝的边陲疆界的驻兵位置与人数,如此重要的图册一直被微臣小心的放置在兵部秘要处保管,可是微臣心里一直清楚,兵部虽然守兵森严,可是里面供职的官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微臣做不到对人人皆可信任,若是万一有失,微臣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厚望与重托?”
“微臣在查得南邦狼蛮族人的阴谋之后,更是思虑万千,对于兵部机要布阵图的存在,更是万分担忧,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决心将其内容默记于心之后,将之焚毁。”龙天赐眉目如舒,面露坚毅,“臣在,则图在;臣亡,则图亡——臣以身卫国,这世上无人能够将之偷去,因为臣便是盛元皇朝活生生的兵部机要布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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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把他盛元皇朝的堂堂兵部秘要处改成了自己的春宫图册典藏处的龙天赐,实在是很想朝天狠狠的骂上几句叉叉他娘咧个圈圈,然后再朝着龙天赐那一张看似坦荡,实则**的脸庞上重重吐上几泡口水。
好个‘臣在则图在,臣亡则图亡’——这分明是在变相要胁于他说“皇朝兵部机要布阵图现在除了老子就没有人能够知道详情了,你要是把老子砍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呵。”
他相信龙天赐没有叛变的心,至少现在没有,所以事情一出,为了安抚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向来与龙天赐不合的丞相党羽,所以只能够选择将龙天赐暂时关押于天牢之中,再根据大理寺查得的线索判断如何处置于他,可是现在……
老皇帝眯缝起双眼,掩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机,面上换了副老怀安慰的淡笑,亲自从殿前起身,走到一直跪伏于地的龙天赐身前,双手搭住龙天赐的臂膊将他扶起,语含感动的叹道:“辛苦爱卿了,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龙天赐双目噙泪,显是受宠若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微臣对皇朝忠心不二,其心天地可鉴!”
“龙卿受苦了。”老皇帝笑着拍了拍龙天赐的肩膀,道:“如今事情即己查明,朕下令由你亲自领兵追击南邦狼蛮族逃兵,教那些妄图侵犯我盛元皇朝土地的人睁开了眼睛瞧清楚,我盛元皇朝国威不可犯!”
龙天赐撩袍低首,身姿翩然,“微臣谨遵圣旨。”
老皇帝微微一笑,“待到此事平息之后,朕亲自择良日,为你和清平公主主持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