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醋意正浓
大年三十,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天地笼为一色,更加衬得门口悬挂的灯笼火红喜庆,
早早的起來,婉蕾就开始命人布置整个王府,挺翘的鼻尖在冬日内冻得通红,
“在忙什么,”
淳于非清晨起來就不见她的踪影,四处寻找,却看见她扬着小脸,指挥着下人在树上挂着灯笼,五颜六色的小灯笼将整个王府装扮的生气勃勃,喜气洋洋,
双手从后面轻轻的环住她的纤腰,微微一用力,他就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埋头于她的颈间,贪婪的吸着她身上都有的清香,
“有人在,”
皖蕾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想要掰开他的大手,却引得他的反抗,反而更加用力的将她嵌入怀中,
无奈,皖蕾只好作罢,娇羞的回首瞪他一眼,继续指挥着他人工作,
“梅儿参见王爷,王妃,”
一道幽弱的声音缓缓传來,皖蕾一怔,顺声望去,只见一身淡粉色衣衫的梅夫人正站在不远处躬身请安,纤弱的娇躯在这寒风中微微颤抖,原本娇媚可人儿的容颜此时略显苍白,盈盈水眸透着惹人心疼的水气,
“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淳于非松开她的腰肢,起身來到梅夫人的身前,一把扶起赢弱的她,和声笑道,
“谢王爷,王妃,”
抬起眸子,她轻轻的瞥了一眼皖蕾,随即楚楚可怜的眸子就将淳于非牢牢锁住,眼眶微红,
“这是做什么,今儿是大年三十,若是今日落泪,明儿一年都不会有好日子的,”
淳于非柔声细语的劝慰着,大掌紧紧的包住她的素手,似乎忘记了皖蕾的存在,
眼眸猛地一缩,皖蕾淡淡的望着不远处的二人,她知道,他这是在逢场作戏,只因为他的笑容虽柔,但是眸底却是一片冷清,
可是,即使知道这是做戏,她的心依然如翻滚的开水,沸腾个不停,
明知无法接受,她却仍固执的定眸注视,直到心尖处越來越疼,她才双眼模糊的将视线转向他处,却意外的发现,皑皑白雪之中,一道略显清瘦的青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那里,一脸心疼的望着她,
“三爷,”
皖蕾笑着迎上去,冷冽的寒风顿时吹散了她眼中的水雾,
“天气这么冷,也不多添件衣裳,”
淳于轩淡淡一笑,随手解下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她的肩头,眸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淳于非,带着一丝锋芒,
“不冷,”
皖蕾咧嘴夸张的一笑,泛白的双手却紧紧的抓住身上的大衣,汲取着他的温暖,
为何,她爱上的人不是他,
“新年准备的如何,”
低着头,他笑着问道,
“差不多了,你看,这些灯笼都是我和其他人自己叠的哦,漂亮吗,”
皖蕾献宝似的指着树上挂满的五彩云灯,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眼底,刺的她有些生疼,
“漂亮,”
淳于轩顺着她的手指望向天空,刻意忽略她眼角一闪而逝的泪光,
“妾身参见文王,”
梅夫人眸底闪过一丝妒意,随即又恢复适才的孱弱,微微俯身请安道,
“不必多礼,”
淳于轩疏离一笑,情不自禁的拈去皖蕾发丝上的一根枯草,神情转为柔和,
淳于非的眼神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愈加的冰冷,他不动声色的走到皖蕾身旁,冷声道,
“三弟这个时候不在府中,怎么跑到我这里來了,”
感觉到他的靠近,皖蕾的瞳中升起一抹怒气,
脚步微动,她一个转身就站到淳于轩的另一侧,将她和淳于非隔开,
“爷,梅夫人看起來身子不太舒服,您还是送她先回屋歇息,三爷,妾身自会招待,”
说完,她冲着淳于轩眨眨眼,不顾淳于非脸上凝结的寒冰,聘婷离去,
淳于轩就这样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到后花园的千寒湖,皖蕾才停下有些凌乱的脚步,一脸郁卒的望着远方,鼻尖微红,
“现在郁闷的人应该是我对不对,你和二哥生气,我却成了你利用的工具,我想,二哥现在快要被醋意淹死了吧,”
淳于轩瘪着一张嘴,故作伤感的叹道,
“呀,真是对不起,”
皖蕾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苍白的脸颊顿时浮上一层红晕,转过身,她有些尴尬的望着淳于轩,清澈的水眸写满了歉意,
好吧,她就是想拿淳于轩气气他,谁让他当着她的面和其他的女人亲热,害得她差点淹死在自己做的醋缸里,
“这样才像你嘛,别总是愁着一张脸,娥眉深蹙,那样的你看起來让人心疼,”
淳于轩淡淡一笑,低沉的言语中却饱含着太多的深情,
若她不是他的嫂子该有多好,
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将她抢到手里,给她全天下最美好的一切,
“嘻嘻,这叫惹人怜爱,难道你沒听过西施心痛的时候,捂着胸口蹙眉的模样,即使是河中的鱼儿也不禁为她痴迷,”
“有沒有人和你说过,当你硬撑的时候,你的嘴唇会微微颤抖,你的睫毛会抖个不停,你的……”
“别说了,”
皖蕾脸色瞬间变得凝白,踉跄的后退几步,紧抓住大衣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青白,
为什么他一定要戳穿她的伪装,将她的伤口彻底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淳于轩心有不忍,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她抓住,但是被她眼底的痛楚所震撼,僵硬的停留在半空,划出一道半弧,缓缓落下,
她的痛苦是为他人而生,他有什么权利伸出他的手,
垂放在侧的大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我只是希望,当你面对我的时候,不用强撑,无论你是大哭还是大闹,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到你能看到的那个地方,”
饱含着深情与苦涩的话语缓缓道出,他的俊颜因为苦痛而纠结成一团,
“三爷……”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皖蕾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有多么的残忍,竟然利用一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当她看到自己爱的人与另一个女人逢场作戏她就痛苦的要死,那淳于轩呢,每日看着她和淳于非的恩爱,看着她为他痛苦,为他欣喜,他的心又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对不起……”
她捂住嘴唇,琐碎的哽咽声不断的从口中逸出,除了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内心的心情,
淳于轩上前轻轻的抹去她脸颊的泪珠,柔嘎道,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你和二哥都是我这一辈子最珍惜的人,能看到你们两个幸福快乐,我已经知足,只是……”他幽幽的望着她,细声喃道“只是如果有來生,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先遇到你,先爱上你……”
如果有來生……
如果有來生……
他们还会再一次相逢吗,
寒风中,皖蕾怔怔的望着他,她要如何回报他的满腔真情,
慌乱的退后几步,她胡乱的抹去脸上泪水,仓促道,
“我想起來了,我还有事请沒处理好,我……我先去忙……”
说完,她有些狼狈的从他身边跑开,直到再次回头,他的身影已变成一个黑点,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來,
淳于轩对她越好,她的心越充满愧疚,若是她在任他这样发展下去,终究有一天,她会害了他的,
也许,她该为他寻觅一个良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守候一生的人,
待她稳定情绪出现在前院时,淳于轩已经一脸淡然的坐在厅堂之内,修长如玉的手指正在把玩着翡翠杯盏,品味着黄金碧螺春的悠扬茶香,
“王爷呢,”
皖蕾拽住一旁走过的下人,询问道,
“这……”
停下的丫头略有迟疑,低头不语,
“这什么,还不快说,”
皖蕾佯装动怒,
“王爷在西院梅阁,”
皖蕾闻言,秀眉一挑,想不到他做戏倒是做的蛮足的,不仅送她回园,还留在那里,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郁筱羽却突然出现,禀告着府中其他事项的进展,为了不与淳于轩单独相处,皖蕾立即亲自过问,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扛了下來,这一忙,竟然是小半天,
当她再次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淳于轩已经不在,只留下冰冷的翡翠茶盏,
怔怔的望着桌子上的茶盏,皖蕾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來,仿佛看到他孤独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厅堂,
“王爷呢,”
“回王妃,还在梅阁,”
细细的有些怯懦的声音回答着她,皖蕾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究竟是人做戏,还是戏弄人,
突然,她感觉身体沒來由的疲惫,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都被抽空,失神的跌坐在淳于轩曾经坐过的椅子上,指腹沿着冰冷的茶盏边缘缓缓游走,她的心也一点点的下沉,最终沉入谷底,
不知坐了多久,当淳于非站到她的面前,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怎么在这里睡了,小心着凉,”
淳于非解下她身上的大衣,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一脸柔情的轻斥着,仿佛他从不曾离开她的身边一样,
“我只是……”
皖蕾略微挪动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娇躯,却在低头抬眸的一瞬间,瞥见他衣领处的红印,她只感觉心尖一痛,重新跌回檀椅之上,
这就是他在梅阁逗留这么久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