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十二)
下桥那会儿。林楠已经缓过來一口气。这一段是拐上大路的弯道。前方有岔路。林姑娘预备停下让傅辉接手。
但她犯了一个新手的典型错误。靠边时候忘了打尾灯。
于是很突然的。一辆铃木从后方别了进來。林楠猝不及防。车头打向一旁的快车道。傅辉那一声提醒就是这个时候发了出來。他话音刚落才发现大危机还在后头。一辆重卡在前面转过弯。以高速迎面而來。
林楠当场就傻了。她甚至下意识地松开方向盘。本能地预备抱住自己。这个动作还沒來及展开。一旁的傅辉跳起來把她推开。几乎全身扑到驾驶位上。踩油门。左手打方向。转到底。
本田的轮胎和地面一番抵死缠绵。车身扭转过差不多一整个直角。最终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报警器开始鸣叫。
在以上的过程中。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想不到。只有铺天盖地浓缩到极点的恐惧。等这一切过去。我才发现我在齐享怀里。
除了林楠沒人受伤。林姑娘不知道在哪儿刮了一下。额头破了皮。看上去也沒啥大碍。但她小脸煞白。眼神半天拐不过來弯。
傅辉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大概手指僵了。半晌轻轻说了两个字。我靠。
他沒有责怪的意思。就是一个情绪的表达。林楠“呃”就哭了。
剩下三个暂时谁都沒有心情劝慰。傅辉费了一点劲才把手搭到她肩膀上。可他也说不出话。
齐享放开我。坐正。半个字都沒有。歇几秒摸出烟扔一支给傅辉。掏打火机。第一次竟然沒点上。
我嘴唇冰凉。上下牙紧的活像粘到了一起。
那辆重卡沒事儿人一样开远了。
交警往这边过來。他敲敲窗玻璃。
傅辉这个时侯才把自己平常的声调找回來一些:“沒事。沒事了楠楠。乖。”
沒用。吓的。
傅辉叹口气。把车窗摇下來。
*****
男士们留下处理问題。我陪受了大惊吓的林女士去医院。
在出租车上。我除了心率还有点不齐之外。基本上缓了过來。一路紧盯着司机师傅。麻烦您开慢点。对。我们不着急。再慢点。
师傅说。这位小姐流血呢。
林楠虚弱地回道。沒关系。您还是慢点吧。快了我紧张。想吐。
眼看着一辆自行车悠悠地骑了过去。师傅在抓狂前一秒赶到“最近的诊所”门口。把我们俩放下來。
抬头一看。。春天妇科。女性朋友的选择。
我哭笑不得。
虽然这家医院主营“三分钟无痛无感”这等事关基本国策的大项目。简单的伤势处理他们也能放低身段做一做。林楠去缝合伤口。我坐在外头的长椅上给齐享打了个电话。他说那边很快就可以结束。已经做完笔录。现在等拖车來把本田送去维修。
他问我在哪。我告诉了他。他说他们最多四十分钟。我说那回见。他说好。
就这样。通话完毕。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來。仍然握在手里。想再打个电话。又不知道打给谁。我有些心思想找人讲讲。
旁边有个小孩在妈妈怀里拱。不断试图伸手去摸墙上的一个污痕。一遍一遍被他妈妈把小手拽回去。母子两个像在玩一场沉默的小游戏。谁都不妥协。
从我这个角度看。孩子脸上已经有点焦躁的神情。要哭不哭的。特别可爱。我正盯着他看。手机响了。
听到铃声我心里还一阵高兴。我现在特别想讲话。讲什么都可以。一等看到号码。高兴就歇菜了。
我妈这学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比爱查我的岗。不但得汇报地点事件。还得提供人证物证。我疲沓一点。她就怀疑地问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有事你可得跟妈妈讲啊。我当她女儿二十余年。这一个月仿佛由高原瞬移到雨林。涝得我简直受不了。
她这样。除了更年期还有别的解释吗。我两分钟之后就会知道。
“喂。妈。”
“小凝。在干什么呢。”
“自习教室。看书。”我说的特别顺溜。张口就來。甚至连腹稿都沒有。报喜不报忧是子女的本能。
“沒和小齐在一块儿。”
我捡她喜欢的说:“不是您教育的。不要成天腻在一起。要以学习为主么。”
她挺高兴的。也沒疑心:“哦。有机会请他回……”
我旁边的小孩子。沒让她把这句话讲完。这小家伙在与母亲的缠斗中终于失掉耐心。嚎起來好比平地一声雷。极有爆发力和穿透力。
这需要多么强的心理素质。我才能克制住不摁断电话并一下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冒充什么都不用解释。
果然。我妈隔了一会儿:“你在自习教室。呃。”
她的语调是等同于这样的。。女儿。你继续扯吧。我看你能再扯出什么门道來。你娘我洗耳恭听。
我还能继续扯么。我吁口气:“是这样的。我们……”
“好吧。你在哪。”我妈这句话说得。就是真正指挥权在握的的语气。。你。就是你。汇报情况。一句废话不要有。
庄某我跟她比算什么啊。至多一个沒长成的。官僚。
“医院。您先别担心……”
“哪家医院。”
“春天妇。妇科……”
我妈静了两秒钟。接下來一连问了两遍:
“齐享呢。齐享呢。”
“他沒过來。他一……”
“我马上打车过去。庄凝你给我听着。”她一般不气到极点。不能这么连名带姓叫她女儿:“我沒到之前。不准做任何傻事情。
“妈您能不能听我至少说完一句话。等等。您來干嘛。跟着添什么乱呢……”我说到一半有点醒过味來了:“您不会以为。您……喂喂。喂。”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手机也不接。后來她说。人都急糊涂了。哪里还能想的起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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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的前一天。领导通知要加班。连续一周。天天要比平时起得还早。坐公车跑十里地。顶烈日转一整天。一部分累的。一部分惆怅的。结果就上火了我。喉咙都发炎了。声音非常的瓷实。
嗯。我其实沒有在对你们撒娇。筒子们。我也沒有在表达这么一个意思。。请大家再容忍龟速个把两个星期。直到我真正的暑假來临。谢谢。H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