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孽缘
江扶摇觉得，若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命数这种东西。那他可能命中带苦。
比方说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暗河，但是不确定里面的水能不能喝。
这事还多亏了跑走的兔子。
江扶摇醒来几次，都没有看见兔子。而兔子原本给他的苔藓渐渐枯萎发黄，数量也没有增多。
他不知道在里面究竟昏迷了多少个日夜，反正时间应该是不短。兔子没有再回来过，可能是迷路了，有可能以为他死了。
那天他去找水，没想到又听见了那只兔子的叫声：“人、人、人……”
什么人？他还众呢！
一回头，那只兔子却跳到了他胸口上。
江扶摇险些给这一冲又压出一口血来。
“我说兔子……你看见没，我受了重伤……”
“呜哇哇哇哇！老虎死了！大虫死了！貉子大婶死了！我还以为你也要死了！我摘给你的饭你也没有吃，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天，这里好可怕！”
江扶摇将他放到自己肩膀上，道：“好了好了，我不是还活着吗？”
兔子还在哭，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体积里面怎么装的下那么多水。
“这里好可怕，没有草也没有菜，石壁上的苔藓还有一股怪味……我还差点掉进河里淹死……”
江扶摇翻了个白眼，有怪味的苔藓还……等等！河？淹死？
“兔子，那条河在哪？”
有了河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而且说不定还能顺着水流方向，走出这个鬼地方。
兔子掀起那对长耳朵擦了擦眼睛，道：“你不会再死了吧！”
“还没活够呢！”
兜兜转转一圈，没想到真的是一条暗河。漆黑的水面上奔涌着浪花，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
按照他现在的状况，能走路已经是难得，更不用说跳下去取水了。
河水离他站的地方不过五尺，可……
兔子缩在他肩膀上瑟瑟发抖，“我们能不能不要下去啊！你要是渴了的话石壁上有露水……”
“放心放心，我下不去的……”
兔子松了一口气，江扶摇盘腿坐了下来。
早先狂乱的灵气已经给他消耗了大半，破损的经脉也都接了回去。剩下的就是他断掉的骨骼和他丹田里面的裂缝。
“目测五尺多，盛水的容器……算了，使不了大劲，随便系个罐子吧……飞光长……系不牢固啊！用网子算了。”
江扶摇把那张平时用来捆人带倒勾还有毒水的网子紧紧络在水罐上，一边抓在手里，一边放了下去。
兔子看得出神，一边叫：“真聪明真聪明！露水不好喝！我们有水喝了！啦啦啦！真聪明！”
江扶摇没空管这只聒噪的兔子究竟在想什么。他盯着水罐里面打上来的液体，皱起了眉毛。
这水若是浑浊难闻也就罢了，大不了烧开了再说，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条暗河，江扶摇乍一看是黑的，但是那也以为只是山洞里面光线暗，照的这水漆黑漆黑，没想到打上来也是黑的！
简直就是墨汁。不！比墨汁还可怕，至少墨汁里面不会像这样，还有星星点点的银光在闪烁！这究竟是个什么鬼玩意啊喂！
乍一看上去确实是漆黑漆黑，但是闻起来却只有一股土腥味。跟那些普通的河水没什么区别，可能还要干净些。水里也没有游鱼什么的，毕竟那么湍急又不见水草生长，鱼儿没有食物，自然会到别处生活。
兔子叫道：“怎么了？你不渴吗？不喝吗？要不要我先帮你试试！”
“乌漆墨黑的，你确定喝的下去？万一毒死了多窝囊，就算没死，看着也膈应！”
兔子伸头看了一眼，好像还真的是诶！
那些银色的光点渐渐沉了底，连那些黑色也咦？黑色的粉末沉底了？
江扶摇看着分层的水面，开始沉思。要不要喝呢？
他小心翼翼把上面澄清的一层水倒在另一个罐子里，却看见，底下那层黑浆水中，明明白白有一个“武”字！
这是什么？平白无故不可能生出这样清晰工整的字迹来，要么是从某个地方脱落的，要么，是什么东西碎在了河里，正好这个字残存下来。
正想着，兔子叫道：“你快喝！我试过了，没有毒！”
江扶摇不疑有他，端起来就一饮而尽，完全忘了，他其实可以烧开。甚至想要蒸馏也行啊，底下架火上面放铁板，反正刀剑他多得是。
江扶摇正色道：“兔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往里面走！运气好的话，你我逃脱出去！运气不好的话，你我饿死在里面。可能还要更可怕的事情。”
“不、不要丢下我一个。我什么都没有了要是真的死了，也只是一条命而已。我没什么可少的了！”
江扶摇道了一声好。
兔子从他背后伸头看他，似乎挺高兴的呀！啦啦啦，他果然是个好人！
好人江扶摇又调息了几刻钟，感觉身体终于正常了一些。那水的的确确只是普通的河水而已，而且颇为新鲜，没有半点陈腐的淤泥苔藓味。
只是那些黑灰不知道是谁打碎了什么，石屑与上面的烫金字都成了粉末，随着水流到了这里。看样子量还不小。
但是水流如此湍急，只能说明，那人还没走远。
若是友人那自然好，若是敌人就算是舍了这条命，江扶摇也绝对不肯坐以待毙。
兔子好像也看出来江扶摇身子不好，一路上也没有多嚷嚷些什么。
一人一兔走走停停，顺便沿路做做标记。江扶摇注意到，越是往里面走，石壁上的青苔越厚，石壁也越完整。上面零零星星有银色的花纹，看得出刻的很深，下手精湛老练，这等臂力，绝对不是常人。
看着这和那碗水同一色的石壁，别是有人打碎了石壁，连带着上面的字迹一同碎成了粉末，冲进河里
江扶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是能够把这样一块巨石碾碎成粉的，是化神？遇上化神尊者，怕是逃也逃不过。
陬衍那老狗本来意图就在他金丹精血，又没有真的下死手，除了最后恼羞成怒那一下
江扶摇停下脚步来，他胸口又一阵气血翻涌，刚刚压下去的异常又反复了起来。
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是跟着水流走的，水的上游那段路不仅平坦，而且还微微有点光亮。不同于顶部射下来那零星一点只能用作慰藉而不是照明的东西，而是真的有光线。
那道光柔柔弱弱，带着纯净的冰蓝，叫人想起橄榄石、冰块、或者是精灵的翅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仙子。
仙子？
暗河在这里断了线，有瓷白色的石板将它遮盖住了。这像是一个大殿，或者说是祭祀用的大殿，江扶摇只能说，这个格局，叫他想起了月莲教。
地上是各式各样自成圆环或者是花朵一般的阵纹，墙壁上青苔也掩盖不住的勾勒字样，更不要说头顶上那精妙的壁画。还有在大殿中心的，仿佛画中走来的人。
江扶摇刚刚想要开口，却被江芯蕊喝住：“站住！后退三步再向左走！从没有花纹的地方进来！”
“那什么尊者，咱们还真的是有缘啊！”
江扶摇打量了一遍江芯蕊，果然人家化神尊者就是不一样，纹丝不乱的发髻，干净繁复的衣着，手里还举着一把精致的小红伞。
再看自己，浑身上下要么是血污，要么是苔藓迹，要么是泥水，怎一个五彩斑斓。更不要说他肋骨还断了几根。
“呵！”江芯蕊笑了，对着江扶摇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没错，如今咱们俩都被困在这里，你说有缘，是孽缘吧！不过此时，你应该庆幸遇见的是我而不是你的敌人，毕竟咱们俩相熟，我不会杀你，你也好说话。”
江扶摇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江芯蕊撑开那把红伞丢在他脚边，道：“我这法器借你，你就地修养调息。我继续破阵，你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分心！”
江芯蕊心道，地上这么多阵法，她也不方便再给他多布下一个隔音阵，影响她破阵不说，效果还不好。
江扶摇心道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不过看她这样，自己还是不要说穿为好，免得一会生气了，得不偿失还不知道怎么哄。
他撑开那把伞细细端详。银红的伞面，深紫色的伞骨，伞面上还用朱砂勾出来一朵牡丹花。拿在江芯蕊的手上倒是艳丽无比，衬得她整个人冰肌玉骨像是个雪娃娃。
可惜的是，江芯蕊那般的，应该配一朵蔷薇或者海棠，牡丹于她太过俗艳，配不上那疯魔又别扭的性子。
得，自个又不是她哥，操心起人家这个。人家让调息就好好调息，别死在这。
那把红伞撑开后静静漂浮在江扶摇上空，所有激起的碎石尘灰都落不到他周围。江扶摇掏出三花增灵液小小的抿了一口，道：“兔子，安静点！”
兔子点了点头，趴在地上似乎是准备睡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