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无辜又如何?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痛恨与无能为力凌迟着我。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无辜。可是。谁会來同情我呢。
*
回到晶晶家。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听保姆说。晶晶的爸爸才不久病情反复。已送去医院急救了。
我忙问俱体怎么回事。保姆哀声叹气地说了几句。但我也听得不明不白。好像是公司里的事。
我知道。自从柳家出了事后。晶晶家的状况便每况愈下。首先受了柳家垮台的牵累。损失惨重。而如今接手周氏企业的新任董事长。却是作风强硬又丝毫不念旧情的主。根本就不接受晶晶父亲的和好政策。一见张氏企业送來的企划书一概退回。就连晶晶父亲亲自出马也是概不见面。更别提合作意愿了。
昨天见到的晶晶。神色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却笑着说纯当作减肥。我知道她烦恼她爸爸公司里的事。可我自己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也只能把担忧藏在心底。
也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晶晶爸爸便发了急症住院。这令我心头发怵。思來想去。问了医院地址。忙打车过去。
赶到医院。只见晶晶父亲正躺在病床上。晶晶正坐在床前陪伴他。见着我來。晶晶神色勉强复杂。我上前轻声问:“伯父怎样了。”
晶晶摇摇头。轻声道:“也沒什么的。就是急怒攻心而已。”
“医生怎么说。沒什么大碍吧。”
“还好。好好睡上一觉便沒事了。”
我望着床上的老人。原來较圆润的脸颊已陷了下去。眼睑下浮着青影。带些浮肿。想必是沒有睡好的缘故。露在袖子外的手背上正打着点滴。可以清晰看到手上的淡蓝色青筋。骨瘦如材的模样。可以想像。公司里的事让他心力憔悴成什么模样了。
“公司的事。真的很棘手吗。”
晶晶咬着唇。忽然重重叹口气:“我们真的尽力了。”语气里的无耐让我忍不住鼻头一酸。晶晶曾经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呀。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点安慰。
晶晶忽然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的。仿佛有什么难言之瘾。
我心中一动。问:“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不要顾忌着。”
晶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重重叹口气。神色厌厌的。自嘲一笑:“还是算了。其实。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我皱眉。“什么意思。晶晶。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沒。”晶晶侧过头去。躲开我的盯视。眸光低垂。望着床上的张伯伯。说:“这样也好。沒了张氏这个金字招牌。说不定爸爸就可以收心了。”
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但直觉认为这不是好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安慰她。要她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晶晶爸爸过了会便醒了过來。我和晶晶忙來到他床前。
“爸爸。你感觉怎样了。”
“伯父。”我轻轻叫着。望进苍老的眼里流露出的颓丧与绝望。
他眼珠子转了下。看到了我。忽然眼珠子睁得老大。似是吃惊。又似愤怒。“你。你---怎么在这。”
我一阵愕然。晶晶父亲。不欢迎我。
“爸爸。你别生子露的气。她也是无辜的---”晶晶忙安抚着他。冲我歉然一笑。“子露。你先回去。我在这照顾爸爸。”
我沉默地望着晶晶父亲。发现他正挣扎着坐卢身。不顾晶晶的阻拦指着我破口大骂。“都是你。都是你。你沒事和晶晶做什么好朋友。害得我也受你连累----”
“爸。我说过。这不关子露的事。子露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先前不就与你解释过了嘛。”晶晶声音陡然带了怒气。她转头。冲我歉然地笑了笑。“子露。我爸受得打击有些大。便有些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僵硬地听着。很想点头表示不在意。可双唇嚅动半天。却忒是说不出话來。只是堵在喉站。哽哽得难受。
张伯父沉默了下。又嚷嚷道:“可不管如何。咱家的企业却是因为她而垮掉。”
“不关子露的事。是姓韩的太卑鄙无耻。他明明不想与咱们合作。偏不给出正当理由。非要把子露也带进去。就是想让我们和子露反目成仞。爸。你千万别上他的当。企业垮了就垮了。大不了。我们重新再來。”
“说的比唱得好听。那可是我一生的心血呀。完了。一切都完了。若姓韩的不肯给咱们一点喘息的机会。我们真的会垮掉。会破产。会一无所有---”晶晶父亲神色悲痛。怨毒的目光瞪向我。忽然骂道:“你还在这做什么。你走呀。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这个害人精。自从晶晶和你成了朋友便沒有安心的日子---”
我后退两步。背抵在墙上。惶然无助的感觉从胸口冒了出來。我闭了闭眼。一股浓浓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全身再无一丝温暖。
*
从出租车上下來。抬眸。仰望眼前的摩天大楼。
楼层很高。一整片绿玻璃帷幕在阳光折射下。映出咄咄逼人的冷光。
这是栋才新建不久的写字楼。虽沒有座落于三环路以内的黄金地段。却是四通八达左右连接着超市银行。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环镜。都是拨尖的。光是坐收租金便可以财源广进了。
晶晶对我说过。这栋写字楼建到一半。原來的开发商因资金周转不灵差点成为烂尾楼。身为建筑供应商的韩靖涛拿不到材料钱。干脆自己花钱买了下來。然后自己出资建立。建好后再出租。而好巧不巧。柳之郁母亲的周氏企业便租了这栋大楼第十五层以下作办公楼。
看着已被改为韩氏企业的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我心底一片冰凉。不安与恐惶并存。若不是意志力支撑着我。早已落荒而逃。
晶晶父亲那绝望的脸宠不是平白装出來的。晶晶脸上的笑容也是挤出來的。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晶晶父亲也不会迁怒于我。
“子露。我爸他----实不瞒你。那姓韩的真的太可恶了。他明摆着不想和咱们合作。却把你给拉下水。我和我爸也知道你是最无辜的。可是---我爸他这次被打击得够惨。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心力憔悴---我代我爸向你道歉。请你不要怪他。都是姓韩的。太缺德了。也太无耻了----”
我摇摇头。沒有说什么。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痛恨与无能为力凌迟着我。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无辜。可是。谁会來同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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