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进爱巢
85.进爱巢
买了上皇阿玛岛的船票后。隔江相望。被绿色葱茏的树木覆盖的皇阿玛岛。像一块绿色翡翠镶在蓝色的江上。偶尔有几只洁白的海鸥在岛周围海面飞翔盘旋。苍郁中隐现的豪宅别墅。使夏雨虹意识到自己远沒有想象中那样超脱和练达。相反。自己仍深深地爱着宋世元。爱到一定程度会变成恨。她甚至打消去看望宋世元孽子的计划。
“哈哈。贺斌进去了。A市的保温材料市场就被我们垄断了。”一对热恋中的男女。趾高气扬地从夏雨虹身边过去。上了去皇阿玛岛的渡轮。
贺斌? 常有逑那天在客厅跟晏秘书通话时。好象说过这个名字。职业的敏锐。使夏雨虹警觉起來。就在她尾随其后上了渡轮时。开船的铃声骤然响起。
“我姐说啦。能上皇阿玛岛的人。多半拥有香车宝马。”涂着紫色唇膏的女子。把一个剥好的香蕉喂过去。长发扎成一个马尾的男子。一口咬掉半边。手指在女子米米沟抚摸着道。“听说了吧?你姐跟你姐夫。是省建行的头号招财童子。把你家的钱拿出用用。”
“得啦吧。我姐要上副行长。上面只打雷不下雨。我那死姐夫郭春海下乡扶贫去了。你好沒有良心。要不是他们扶持。就靠你那贩毒走私能办起安装公司?恐怕我跟你早都进去了。”
女子说到激动处。香蕉皮划个银弧。被扔进了江里。又一扭身。走向渡轮的前甲板。伸开双臂惊鸿般飘飘欲飞的样子。那男子拿起手机说。“喂。是叶媚姐呀!要多少?五万。小意思。只要阿姐当上了行长。到时还沒有小弟的零花钱啊。哈哈哈。我这会儿正跟叶娆去爱情岛。对。等案子结了。贺斌判刑了。我跟叶娆就举行婚礼。为未來A市的保温材料大王而庆贺。哈哈哈……。”
夏雨虹私家侦探般从眼前一对男女身上。破译出以情结冤而又疯狂报复的人间闹剧。正在她熟识的人际圈中上演。看來。梅春儿的新丈夫贺斌。是遭到叶媚族亲暗算了。她还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渡轮已经靠岸。
“亲爱的。上岛了。”男子伸开双臂把叶媚的妹妹叶娆抱了下來。娇态万千的叶娆吻了男子。两人手拉手上了岸。紧跟其后。一对对情侣从船舱往岸上说说笑笑。极有情致地移动。她惊异地发现。情侣队伍中不乏金发碧眼的白人。还夹杂着明目皓齿的黑人。
“Look out。当心!”工作人员用中英文叮咛上岛的一对对情侣。夏雨虹从小县城而來省城。对皇阿玛岛那则缠绵的爱情故事知之甚少。她虽然沒有一下子移情天地万物那般浪漫。但被一对对红男绿女喜气洋洋的情绪所感染。随着情侣踏上岛。扑进眼帘的就全是婚纱礼服。情侣信物了。走不多远。在一个十字路口旁的椰树上。忽然传出带着哭腔的唱歌声。夏雨虹抬头望去。。。哎哟。二十多米高的树杆上。爬着一个男子。泪流满面地唱着。“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
“喂。你下來。有什么事好好说呀!”警察在下面喊着。夏雨虹回头。发现树下已人山人海了。正不知那男子为什么要爬上树顶去唱歌。就听一个男子说。“他失恋了。让我來劝他。”说着就往树上爬去。
“咦。。。都啥年代了。还有人这么殉情哩呢。”树下的人议论开了。
夏雨虹鼻子一阵发酸。就低头向前走去。过去美好的生活。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曾经爱过自己的丈夫。都因移情别恋而不复存在了。她无比痛苦地走到又一个十字路口时。一对对红男绿女向另一边走去。她料定情侣们去的海滩不是自己的目的地。便站着极目向海滩望去。那边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清晰的涛声。湛蓝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美丽的椰子树后面。是一片稀疏的针叶林。在临水的一块巨硕的岩上。建造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的神龛里据说供奉着为皇阿玛殉情的女子。恋爱中的情侣只要在大殿的神龛前。往功德箱里捐了香火钱。又上了香。就可获得一朵蘸了圣水的莲花。双方往彼此头顶上轻弹九下。便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直爱到地老天荒。常听同事们提起那大殿里的爱神如何如何的灵验。可她沒有去过。
“买一个吧!”一个干瘦佝偻的老太太。手上的红头绳系个小爱神对夏雨虹说。“买个保你婚姻美满。”
“望江大厦怎么走?”夏雨虹给了老人十元钱。知道怎么走后就匆匆前行。收了钱的老人。心里不安地在后边喊。 “孩子。你的小爱神。。。”
“您卖给别人吧。夏雨虹实不愿再想省旅游公司关于皇阿玛的创意。可平时看到的和听到的尽往脑海里钻。看來。通过包装、造势和宣传。这皇阿玛岛成了中外情侣们寻找忠贞不渝的爱情的浪漫所在了。只是她的心情太坏。总是把这种含有图腾意味的拜物教看的很淡。当初自己跟宋世元的爱情。曾使小县城的人羡慕不已。称他们金童玉女。可结果怎么样。宋世元还不是在外包了二奶。
夏雨虹乘电梯上望江大厦十八楼。心情十分复杂地按响门铃。保姆打开门愣在了一边。身后悠扬而富于激情的《泰坦尼克号》电影的主題歌。在宋世元跟柳思飘生前的爱巢里回响。她气咻咻地进了屋。迎面就见对着滨江的落地窗前。一架昂贵的钢琴与其构成一个斜角。她不小心按动了电视墙边的一个机关。屋里的墙壁像窗帘似地魔术一样拉开。变成一个欧式舞池。一套进口的美国豪华丽声家庭影院。也由原來的一个房间显露出來。
“太奢侈了。”夏雨虹好像参观大地主刘文彩的庄园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期人们发出的感叹。她又按一下机关。屋子便恢复了原样儿。歌颂爱情的《泰坦尼克号》主題曲。缠绵浪漫得使人打不起精神。
走进卧室。小男孩两腮通红。一双眼睛大了许多。只是痴呆无神。摸摸额头。又摸摸手。不会说话的孩子无力而又死死地攥住她。小腿努力地蹬着。无牙的嘴里模糊地发出两个急促的音符。对生命的珍爱。猝不及防地淹沒了她。“快。量孩子的温度表呢?”
保姆领教过夏雨虹的训斥。听到要体温表。赶忙跑过來。从育婴袋里取出递给夏雨虹。小孩子胳肢窝夹上体温表那一刻。两行泪珠儿沿红扑扑的脸蛋而下。滴在忙碌的夏雨虹的手上。夏雨虹猛地一震。她一手带大女儿.却从來沒见过幼儿默默流泪的情形。孩子体温高烧四十一度的情况出來后。她真是恨死了保姆。“拿药棉和酒來。看。体温表都装不下孩子的高烧了。”母爱的力量使她忘却了仇恨。
她把孩子放平。用蘸酒的药棉擦洗耳朵、手心、脚心和胳肢窝。又几乎命令似地吼道。“打电话。叫岛上医院的救护车來。”保姆听到要救护车。吓得脸色都变了。
联系好救护车。保姆关掉音乐。过來站在夏雨虹身边嗫嚅地说。“阿姨。。。车等会儿才來。”
夏雨虹听后。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保姆一声。“妈的。我有这么老吗?”嘴上却沒好气地训道。“你是怎么管孩子的?再迟点儿。孩子就休克了。哼。还有心情听《泰坦尼克号》。”
“这孩子怪。吃奶粉就要听《泰坦尼克号》。还不都是他妈惯的。”保姆为了赢得夏雨虹的谅解。不惜出卖旧主人柳思飘。她从常有逑嘴里知道。夏雨虹不喜欢弟媳妇柳思飘。就又无话打话地说。“他妈说。怀他后就一起在听《泰克尼克号》……”。
“照你说。这孩子又成情种了。”夏雨虹情绪很大地中止了手头的工作。孩子“哇。。”地一声哭了。保姆不知哪儿來的劲。快速地把孩子包好。边往门外走边说。“也真是的。谁知道你的心思。跟吃火药了一样。还给娃当姑姑哩。”
保姆抱着孩子下楼去了。空荡荡的豪宅里就只夏雨虹一人。她仔仔细细地参观了宋世元和柳思飘遗物。卧室的双人床头上方。镶着镀金的像框。里面是恩爱缠绵的两人照;孩子跟保姆的卧室里。又是返朴归真式的仿原木做的像框。里面是三口之家的合影;客厅的移动墙壁上。是柳思飘海滩的一组**照……。
夏雨虹看不下去了。举起水晶玻璃晾水壶。 “啪。。”地摔碎在地上。她发疯似地采自己的头发。像母狼般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嗥叫。就顿足捶胸地哭起來。她后悔自己上错花轿。嫁错郎。后悔不该进省城这花花世界來。狠毒的宋世元啊。生前欺骗了他。死后又留给她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