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进领导门
131.夜进领导门
但是第一次和领导们出门,林小麦也不敢过分分心,两个人一起开了几天会,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心领神会地互相望一眼,也沒再说什么,林小麦一直被一种温暖又伤感的情感笼罩着,几天竞瘦了一圈,
几天的考察很快就结束了,告别深圳瓦蓝的天空,林小麦看了一眼机场上空的云彩,有一种很深的失落,她清点着人数,最后一个上了飞机,大家都纷纷落座,林小麦正四顾茫然,听见邢主任叫她:“林科长,坐这里,”邢主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远远地向林小麦招手,林小麦走过去,问:“邢主任有什么指示?”
邢主任说:“你不是想看云彩吗,坐我的位子,”说着就站了起來,林小麦心里一热,也不再说什么,就坐过去,邢主任就坐到了后排,奇怪的是,郭县长也沒有坐自己的位子,而是坐到了她的身边,林小麦尽情欣赏着一路的白云,两人几乎沒说话,只是快到机场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里看见郭县长一手拿着笔,一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來摸去,林小麦急忙从笔记本上撕了一页纸,递过去,郭县长眼睛放着光,接过纸以后写了些什么,林小麦故意把头扭过去,沒有看,还把笔记本放在座位上,以备郭县长接着用,临下飞机的时候,郭县长把一张纸条给了林小麦,
林小麦一看,只见郭县长写着:我们可以多研讨交流一些问題,然后是电话,林小麦也给郭县长留了单位和家庭电话,她直觉郭县长会给她打电话,她既期待这件事又害怕这件事,回到瀛州后,心里几天都惴惴不安,
星期二上午,召开全县对外开放会,有两个议題,一个是学习深圳经验,优化开放环境;另一个是市里拨了900万元扶持基金的发放问題,几个县开发办主任都就这次考察情况进行了发言,蒋昆提出要大力度营造开放环境的建议,让郭县长非常激动,
郭县长说:“深圳这样一个经济高度发达地区仍然需要解放思想,何况我们瀛州,我们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和人家本來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如果再不加速发展,差距只能越拉越大,我们有些同志总是强调体制障碍,不错,我们现行体制是存在一些问題,对经济发展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但是,我们和这些发达地区是在同一个体制背景下,人家能找到发展的突破口,我们却只是在这里怨天尤人,温州面临的体制背景和我们是不是一样?人家能在零资源基础上发展起來,我们为什么不行?体制对他们网开一面了吗?有的人说我们的思想不够解放,我看不对,怎么不够解放?有的人谋取个人利益的时候思想解放得很,力度大得很,措施多得很,只是用來发展经济的时候,用來为人民做点事的时候就放不开手脚了,这原因那原因就多起來了,问題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在于我们是不是把人民群众放到了心上,把党的事业放到了心上,”
蒋昆就坐在林小麦身边,对林小麦说:“怎么样,我汇报得不错吧?”
林小麦说:“怎么,你认为自己又干了一件正事?”
蒋昆说:“我起码证明了,你不要的,都是优秀的,”
这话让林小麦听起來格外刺耳,看他这浅薄的样子,林小麦为当初的选择有几分庆幸,就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问了一句:“比如你?”
“也许吧,但是,我得到的比我失去的多,”
林小麦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对蒋昆说:“那就好,你觉得幸福比什么都好,”
蒋昆却又留了余地:“也许是我自己的判断,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你,”
林小麦心里拧着鼻子哼了一声,嘴上却说:“谢谢,有时,看见你很成功,很满足,我很替你高兴,咱们学校从政比较出色的还就数你了,我盼着你取得更大的成就,”
蒋昆作出很受鼓舞的样子,凑近了林小麦说:“你说咱们还有可能吗?”
林小麦知道他假惺惺,他不可能做一点有可能影响他仕途的事情,但是,她也只能假戏真做,因为官场上是不能轻易得罪人的,一个小石头子就可能绊你一个跟头,何况自己是一个女人,在瀛州孤军奋战,在一个男权世界里,自己的政治梦想更是命若琴弦,一不小心就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在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身败名裂,蒋昆是个手眼通天的人,他一句话就可能毁了自己的前程,她不能轻易给自己的道路设障,她笑着说:“只要嫂子愿意,我沒意见,”
蒋昆沒想到林小麦这样说,等于拒绝了,又等于接受了,一时竟然沒了话,他不再说什么,开始盯着主席台,好像认真听会的样子,高高的主席台上,郭县长还在慷慨激昂地讲话,
林小麦开始进入游戏阶段,给领导们画像,一般她也按照级别画,先画郭县长,她截取了郭县长说“落实”二字时的表情,夸张了嘴部轮廓,嘴唇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制着;然后画邢主任,这时她看见邢主任支援中央的一绺头发在耳根后边垂了下來,林小麦寥寥数笔,就把他正襟危坐、却又眼望窗外、心游万仞的性情刻画了出來,其他人也都一一选择他们有代表性的动作时刻画出來,当她画许建群主任抠鼻子眼时,会议才结束,
不知不觉,单就优化开放环境就开了一上午,苏芳下午來找她,让她帮助写一篇关于优化开放环境的文章,林小麦说:“你怎么也写这个?”苏芳说:“蒋昆主任说的,点名让我写,”林小麦发现她一提蒋昆,眼里闪过一种复杂的表情,凭她对蒋昆和苏芳的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程度深浅问題,
苏芳出生在一个老革命家庭,是家里的老小,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回來后一直任瀛县武装部部长,苏芳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退休了,苏芳有点娇生惯养,上学的时候,林小麦泡在图书馆里读怎么也看不懂的马斯洛心理学,她在旁边看《大众电影》,一直到毕业林小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她很单纯,毕业分到了瀛县办公室,和父亲战友的儿子结了婚,她丈夫目前做着生意,生活看來很安逸、舒适,完全可以不做什么就能过得很体面,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逃出蒋昆的手心呢?
苏芳迟疑着,说:“蒋主任说这是个机会,让我别错过,我也想了,咱们这些同学就我沒出息,至今只是个副科,我想我也是大学生,怎么就不行呢?蒋主任对我就是、就是……”
林小麦明白是怎么回事,苏芳也顶不住了,也想混个一官半职,但是她怎么知道这条路的风险,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望着苏芳娇好的面容,林小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一张多么好的通行证,但是,把这张脸舍出去,值吗?可是,对于苏芳來说,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呢?她对苏芳说:“你这些年过得挺好,别趟这混水,沒用,”
苏芳说:“怎么沒用?这么多人都追求的东西不会沒用,我还是该拼一下,”
苏芳已经不是一句话能说服的了,但是林小麦还是坚持说:“再说,你已经36岁了,即使再拼命干又能怎么样呢,有些当官的素质并不像你想得那么高,会糟蹋你的,你还是回到你原來的生活轨道上去吧,”
苏芳说:“小麦,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真的想有点出息,真的,你在文字上比我强,帮我出个思路吧,”
林小麦想起了邢主任在湖边说的话,在别人看來,林小麦至今不甘心把一生的目标定位在任何一个领域,可是,林小麦想要的,是一个“爱”字,只是……换句话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好像只为做给一个人看的,她想接近那个人,一点一点接近,告诉他自己为了赢得他的爱情在奋斗,一旦那个人让她说出那三个字,这个游戏就可以结束,可是苏芳不是,苏芳已经把目标具体化了,她就是想要一个官职,她从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许有些错误,只有犯过了才知道是错误,说:“我考虑一下,有了提纲告诉你,”
送走了苏芳,林小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了解苏芳,人不坏,但原则性不是很强,关键时候很可能做出格的事,正胡思乱想,手机响了,她一接,竟然是郭春海的电话,他说:“林科长吗?我是郭春海,方便吗?”
林小麦一听,心里一愣,急忙说:“郭县长您好,方便,您有什么指示吗?”
郭县长说:“能來一趟吗?我在家,在东风路流河街38号,一栋两层楼,你从西边的楼梯上來,”
林小麦说:“好的,我马上过去,”她沒敢骑自行车,打了的士,很快就來到了,她从西边的楼梯上楼的时候,心怦怦直跳,生怕遇到人,那可是通向郭县长家的专用楼梯呀,一个女人晚上上那个楼梯别人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