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通六境
按照刘童武的意思，当日公羊旭的突破，便如在平静地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青州境内原本安静之极的天地元气蓦地震荡起来，便如那湖面的波纹涟漪一般，迅速层层荡开。www.DU00.COm
如果是普通第八重灵海境界以上的修灵者碰到这股荡开的天地元气震动，虽然难受之极，却也只能咬牙苦苦煎熬着、等待这股震荡波自己过去罢了。
但与他同级数、甚至比他实力还要高的，却是在感受到这股震荡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施展修为予以反击，将动荡的天地元气镇压了下去——就如同刘童武随后又丢下去的那几颗石子荡开了波纹以平抑原本的震荡一样！
只不过么，不管刘童武还是袁金，显然都是真的拥有着不逊于公羊旭这位新晋神通大师的实力，而自己……则是在难受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最终引发了体内神殿之钥的感应，并最终由神殿之钥出手，直接将天地元气给镇住了。
而对于这个过程，刘童武虽然隔了数千里的距离，却有如目见一般，刚刚见面时就准确地一语点出了李昂“身怀异宝”的事实，也正是如同那后面几颗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所激起的波纹最后也相互撞到了一起一般，神殿之钥主动出手镇住动荡的天地元气的那股力量，如同水中波纹般荡开，被刘童武清楚地感知到了。
此时此刻，李昂不由得想起当日自己龙归岗上询问袁金时两人之间曾经的对话——
“你又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龙归城的？”
“我本来找不到你，你的气息那么弱，离得又那么远，我根本感应不到。但是后来，我突然就感应到了，虽然随后你的气息就又变弱了，但我只需要一路冲着这个方向走，等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就找到你了！”
那个时候的袁金，嘴巴比现在还要笨。所以他说的话，总是不免要叫李昂似懂非懂，不过现在想来，他说的应该是当日公羊旭突破引起天地元气震荡时、自己体内神殿之钥突然奋起反击的那一下了！
而按照刘童武所做的这个比喻，想必公羊旭也应该是感应到自己和袁金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当日袁金在大山深处晋级为妖兽的事情，又有多少人知道？
此时此刻，由不得李昂不感慨道：“神通大师，果然自有大神通！”
刘童武闻言呵呵一笑，仍是一副毫无架子的模样，耐心地解释道：“倒也谈不上什么大神通，只是对天地元气的感知更加清晰，感知的范围也比普通修灵者变大了不少而已！”
顿了顿，他又道：“要说起来，相比起小友你，我对你那位贵属的兴趣，反倒是更大了一些！”
李昂闻言，瞬间又提起心来。
却听刘童武继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友你本身应该只是第八重灵海境界吧？当日的反击，想来是因为小友你身怀异宝的缘故了！但你那位贵属可没有异宝，他的反击，可是实打实的凭借自身修为做出的。老夫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前贵属突破时，那股令人心悸的天地震荡！根据感应，想来贵属的突破，应该是在燕灵山脉的深处吧？此处距离贵属突破之地，足足六千余里，那种震荡却能够一直传过来，足见其实力之强悍！”
“……只是，你那位贵属所修炼的，和我等应该不是同一个路数，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实力比我还要高了不少吧，总之，在他身上，我竟是感应不到丝毫神通，只是感觉有一股无比精纯的强大能量！修炼之途，果然是大道三千哪！”
李昂闻言虽然点了点头，一边将心事微微放下，一边却是忍不住想：“看来神通大师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不是无所不知的！刘童武虽然感应到袁金和人类修灵者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修炼之路，却毕竟还是无法探知到袁金的真正身份！”
不过……也幸好如此！
虽然经过这一路的交往，李昂心里早已真的把袁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但是当年在讲武堂里学到的那些远古传说和神话，李昂却始终都没有忘记，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人类修灵者和妖兽之间的关系，可是向来都不怎么和睦的！
那么，达到刘童武这个阶层的神通大师，如果一旦知道袁金的真实身份，谁敢保证他不会立刻勃然大怒，欲杀了袁金这只妖兽而后快？
所以……这个话题还是赶快略过吧！
两人缓缓举步间，李昂恭敬地问道：“请问大师，所谓神通之境，与第十重灵神境界，到底有什么区别？”
刘童武闻言看过来，眼神中颇有疑惑之意，道：“难道贵属没有告诉过你吗？”
李昂闻言摇头苦笑，无奈地道：“他与我本来素不相识，某次偶然相遇，正好他被几个高手围攻，我曾出手悄悄予以援助，他感恩图报，所以才决定跟在我身边几年，却并不是我的属下，只是朋友。而且，您刚才也说了，他的修炼路数，和我等都是绝不相同的，即便他肯悉心指点，却也是无从教起。”
这个话，当然是实话。赶路这些日子以来，通过断断续续的聊天，李昂已经基本摸清了当日袁金从十级灵兽黄金古猿一跃成为妖兽的大致经过。
据他所说，李昂觉得那其实不应该被称作进化，更应该被称为净化。
黄金古猿体内，本就拥有远古神猿的血脉，只是那股血脉并不纯净，所以，原本极为强大的血脉，却只是让它成为了一只十级灵兽而已，一直等到濒临死亡，那股血脉不甘就此消亡，偏偏在当时，黄金古猿又是中了蛇毒又是服下丹药的，最终在这一连番的刺激之下，他体内那股血脉终于是在突然间觉醒，并随后开始了净化过程！
所谓净化，按照黄金古猿所说，其实就是他体内强大血脉的那一方将弱势血脉的那一方彻底给吞噬并排斥掉的过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包括了那股强大血脉对他浑身上下各处血肉、筋骨等等的再造和重塑！所以在刚刚见面的时候，他才会说感觉这一次的进化好像是自己“换了一具躯壳”一般！
也就是说，如果只看强势血脉的那一方的话，其实袁金天生就应该是一只强大的妖兽！只是受了弱势血脉的拖累，所以才降了一格，成了一只十级灵兽。而当它体内的强势血脉一旦复苏，立刻就将它体内那些不纯净的血脉吞噬并驱赶一空，它自然而然就成了妖兽！
所以，这种经验就算是李昂弄明白了，又有什么借鉴意义？
但是这些真实的情况，李昂却显然是不可能全部告诉给刘童武的，而此时刘童武闻言心中觉得不对，当下顿时冲李昂看过来。
这一瞬间，李昂突然就觉得他的眼神为之一变，那目光虽然清澈依旧，却好像是突然多了一抹力量，似乎是足以一眼将自己看个通透一般！
就这一眼，他整个人在李昂眼中都是突然邈远起来，明明就在眼前，却让李昂觉得自己和他隔了足足十万八千里之遥！
一时间，李昂立足站住，一动都不敢动！
说到底，对方毕竟是神通大师！
片刻之后，刘童武似乎是感觉到李昂说的都是实话，虽然心中仍有疑惑，那目光却是撤走了。李昂突然觉得浑身一轻，那股淡漠却无比强大的压力随之消失间，只听刘童武似乎是在呢喃一般地道：“他的修炼方式居然与我等差异到如此地步么？真真奇也怪哉！”
顿了顿，他见李昂又重新跟了上来，只是脚步放轻了许多，便缓缓道：“可否请他进园一叙？”
李昂闻言苦笑道：“早在出发之前，在下便已经问过他了，他生性孤僻，不愿意与别人打什么交道，因此……您也知道，他只是小子我的朋友，我自然勉强不得他！”
刘童武闻言点点头，倒也干脆地不再多说。
李昂本以为他估计是不太愿意回答了，不过片刻之后，却听他突然开始说起来，“要说第十重灵神境界和神通之境的区别……这个话题太大了，也太深奥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见识，一时间也是无法尽知尽解！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一点，所谓神通之境，其实就是当你达到一个普通人类修灵极限的时候，纵身那么一跃……突然之间，你觉得你跃入了天地的怀抱里，这天下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你都无比熟悉、无比了解，你一抬手一举足之间，都能清楚地感应到你所带起的风里都有些什么……”
“……普通修灵者是在拼命地纳天地元气入怀，拼命地用修炼出的灵力来锻造和壮大自身，而达到了神通之境后，你会觉得，身体的强大与否，其实并不那么重要，自己体内有多少灵力，也没那么重要，因为在你的周围，有那么多的天地元气充盈密布，你一吸，天地元气随之入体，你一呼，天地元气沛然而出……所谓神通之境，不过两个字而已——赤子！”
“赤子？”李昂疑惑地问道。
刘童武点点头，道：“没错，赤子！天地赤子！”
李昂闻言，似懂非懂。
刘童武不知想起了什么来，没来由地叹了口气，道：“我自进入神通之境以来，有感于天地之大，顿觉自身之渺小，因此每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云天地赤子，却未得赤子之乐呀！修炼一途，真如登天，越往上，越是云雾飘渺、叫人难觅路径！只能小心翼翼地踏在虚空里，唯恐自己下一步走错，便要就此万劫不复！”
李昂想了想，问道：“神通大师之上，还有境界么？”
刘童武闻言失笑，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顿了顿，他解释道：“就老夫目前所知，神通共有六境，曰：入、少、中、上、大、太！老夫这些年来一刻不停地攀登，十几年前，才终于摸到一些门道，从[入神通境]，进阶到[少神通境]，可前面的[中神通境]在哪里，却又是茫然无知了！不过，老夫可以确信的是，即便是到了[太神通境]，也绝对不是止境！在[太神通境]之上，必然另有一重新天地！可惜我辈也愚鲁，此生，怕是无望矣！”
说话间，刘童武不住地摇头苦叹，一副黯然神伤之态。
而此刻，李昂心里却是颇为激动地想道：“入、少、中、上、大、太……神通大师竟也有六重境界！而且在神通大师之上，居然还有新天地！看来修炼一途，还真是永无止境！只是不知道，等达到第十重灵神境界之后，甚至如果在机缘之下，我能侥幸突破到神通大师之境界的话，到时候炼药系统里会不会也随之有相关境界的指导？”
不过旋即，他却又自己失笑，心想：“我现在已经第八重灵海境界了，才不过是系统的二级使用者而已，而且看系统的说法，至少也会有五级使用者，甚至说不定还会有更高的六级、七级使用者呢，这却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如果我能像刘童武和公羊旭那样突破成为神通大师的话，想必不会向刘童武这样茫然不知前路了！如果把这一点告诉给刘童武大师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羡慕？”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大师，您在咱们青州，固然是第一人了，只是不知道，青州之外，那些据说传承了上万年的宗门比比皆是，据说连神通大师，他们也是不乏其人，那么，在他们那里，难道也没有相关的传承么？”
刘童武闻言叹息道：“上万年？天下之大，无边无际，在青州之外，别说上万年，数万年的宗门都有的是！人家那才叫传承有序！可是，你以为随便什么人过去，人家就会给你指点么？”
说话间，他又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说到底，还是咱们青州的修炼环境实在是太过贫瘠了，能出一个神通大师，便引以为傲，却不知，在外面那更加广阔的世界里，神通大师可有的是呢！可惜，但凡修炼宝地，必有强大的宗门在其处盘踞，其内部又传承有序，数万年来，越来越强大，像咱们青州这等贫瘠之地，就算是偶尔出现一个神通之境，也根本就不被人家瞧在眼里！”
青州竟是……贫瘠之地么？
外面的世界，有许多修炼宝地？
李昂听到这里，不由得怦然心动！
不过这个时候，刘童武似乎是被这一番谈话勾起了伤心之处，摆摆手，道：“今日谈兴已尽，多谢小友来访，不过接下来，老夫要继续闭关了，小友请回吧！”
说完了，他又叹息一声，举步向园林深处走去。
李昂见状不免愕然，不过，他心里固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刘童武不想继续说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他只好辨一辨路径，然后转身往大门走。
…………
今日一番长谈，对李昂来说虽然尚未完全尽兴，不过收益仍是良多，一路走回别业的大门处会合了袁金，他便只是沉默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回想与刘童武谈话的内容。尤其是想到刘童武所说“天地赤子”四字，更是神往不已。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回到刘氏家族的驿馆，刘仓不在，一个此前曾跟在他身旁的仆人见李昂主仆二人回来，便赶紧迎上来。不过，他还未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李昂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是突然停下脚步，愣在了那里。转头顺着李昂的目光看过去是，只见那正是院中将开未开的一树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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