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阿达尔 多事的雨季 下
阿达尔此时正在兴头上,他一听这个事情,当时火气就上来了。
他没有等国王宣布可以发言,甚至都没有等奥奇里菲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破口大骂新任财政部长的无耻。他当着他的面直斥他的腐败,“你到底接受了教会多少贿赂?”这些控诉让奥奇里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接着他表明了自己觉得正确的和安格尔应该坚持的基本立场:拉塞尔绝对不会去舔他同僚的屁股,阿尔塞恩斯不行,法拉莫特也不行,修士马瑞恩更是别想。
博采率先鼓起掌来,只不过掌声干瘪无力,又无人应和。马林则一脸严肃,只是暗暗地点头。
奥奇里菲等他演讲完,终于鼓起勇气插了句嘴:“这个提案国王陛下早已批准了,我……我只是申请更多的预算。”
这时,如梦方醒的阿达尔尴尬地看向坐在左上方的国王,姆林斯的表情似笑非笑,“说的不错,弟弟。你知道的,每日议会就是要听取每个人的声音。”然后他吞了下口水,“即使是反对的声音。”
这之后的几次每日议会对阿达尔来说都有些煎熬,虽然大家还是争论各种议题,姆林斯时不时的点名让阿达尔提意见。但是阿达尔每次只是含糊了事。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变胆小了,也许当初自己在提出要回封地的时候应该坚决一些。而且让他尤其感到不安的是,诺波利提到过最近城里怪怪的这件事,他也开始感觉到了。
影子如今更加频繁的进出王宫,而且每天不停的有信使来去匆匆,似乎新国王花在外交上面的时间和精力极多。但奇怪的是,每日议会的内容却依然只是在说安格尔城的事情,都是些琐碎无聊的小事。
阿达尔在太阳下山后就起身离开了,他喝了一肚子闷酒,古达不出意外的没有现身。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期待见到古达多些,还是期待这样的一无所获多些。
最近阿达尔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的他正在率领自己的第五波斯蒂亚特雇佣军团奋力杀敌,但每次敌人的旗帜和样貌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使被他割开喉咙的敌人近在眼前,他能看清的依然只有“长棘”刀背上的铭文-一些看不懂的歪歪扭扭的波斯蒂亚特古文字。
晚上的雨又进一步转急,天上的闷雷一声紧似一声,阿达尔不由的加快了脚步。集市街和铁匠路的交口又水漫金山了,他不得不再次绕道。在他终于穿过在恶水街雨中作乐的外国游客,走到国王大道的转角时,阿达尔看到一个小丑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一叠海报。
现在正是忙碌一天的人们回家的时间,他见人就塞过去一张,时不时的还把人生生往主教剧院拉去。这种天气里剧院的生意肯定不会好,所以只有出动小丑来拉拢人气了。当阿达尔走近时,小丑马上放脱了刚才还在拉扯的一个人,他朝着阿达尔夸张地深鞠了一躬,然后故作神秘的对他说主教剧院今天可是个充满魔力的地方。
阿达尔并没有没有理会,他可没什么心情看演出。不过就在他径直的往前走去时,小丑却不由分说的塞了一张海报到他的臂弯里,然后不顾阿达尔的反对,拽着他就往剧院里拉。阿达尔现在的心境和头顶的天空一样阴霾,他的波斯蒂亚特火爆脾气正在点燃的边缘。就在他刚要准备一个过肩摔让这个小丑可以躺下休息会儿的时候,海报上的内容吸引了他。
一个身穿红衣的高挑舞者印在海报的正中,雨滴洒下来,劣质的红色油墨随着水珠扩散开去,使得本来庸俗不堪的画面瞬间变得犹如水墨画一般的写意。阿达尔心念中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孩背影瞬间窜到了他的脑海里,女孩在他的头脑里转过身,露出了火热的微笑。
贝拉,他只见过一次的这个女孩似乎不可能被长久的遗忘。思绪及此,阿达尔的反抗也就不那么有力了,他半推半就的被拉进了主教剧场。
即使剧院派出了小丑,但显然对今晚的上座率没有很大的帮助,大把的空位让阿达尔感到有些后悔。但既然他已经进来了,不如就看一会儿吧,阿达尔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其他的观众则两两相拥的坐在后面,显然他们并不是热衷于看演出才进来的。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在黯淡的剧场里着混合着空气的潮湿,好在主教剧场里并没有真的坐着主教。
仿佛是为了呼应大家的态度,今晚的演出格外的无聊,阿达尔甚至觉得台上卖力搞笑的两人比自己还缺乏幽默感。而歌手显然也不在状态,原本浑厚悠长的一首歌似乎被外面的雨水击穿了,听起来千疮百孔。阿达尔在好不容易看完一个已经穿帮的魔术后决定离开,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却尴尬的发现空空如也的剧场里,自己似乎成了唯一的观众。他自嘲似的笑笑,回头看了看台上尴尬无比的主持人。
‘算了,就当坐着休息会儿吧。’
阿达尔又坐了下来,继续充当着唯一的观众这个角色。整个舞台突然间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小灯打在红色的幕布上。
烟雾出现了,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的在台上扩散开来,阿达尔感到自己身边似乎都被烟雾所包围了。聚光灯亮起,一名红衣舞者款款的走上舞台,灯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体型,也照出她一头酒红色的长发。
阿达尔觉得她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长长了些,已经遮住了肩膀,这感觉减少了一些妖娆,却多了一分高贵。伴随着音乐出场的贝拉仿佛和舞台融为了一体,音乐似乎也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阿达尔并不熟知音律,也不是一个懂得欣赏舞蹈的人。他本以为上次那名金发白衣的舞者已经很好的诠释了音乐,但以比起今天的贝拉,她似乎又差的远了。
贝拉肯定也发现了台下的阿达尔,她不时得飞眼瞟向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阿达尔对她回报以微笑,在空旷的主教剧院里,台上台下都只有一个人,迷雾里两个人含情脉脉的与对方对视着。
当一曲终于结束后,阿达尔再也顾不上礼貌,飞也似的冲向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