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计左车妙计降燕
赵歇见陈余为汉军射死,顿时魂飞天外,高呼愿降。傅宽闻得声音,令汉军止住。赵歇自缚伏于地上,傅宽、张苍令手下拿住,尽获余众,遂往北回军,来寻韩信献功。韩信见陈余已死,又生擒赵歇,乃于井径关前杀牲设酒,大宴众官。诸将皆来道贺。
韩信笑谓众将道:“吾言破赵后会食,众公皆有疑色,如今以为如何?”
靳歙道:“兵法有‘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之语。今者将军令属下背水列阵,言‘破赵后会食’,吾等口中虽应,心中自是不服。不料两军交战,陈余尽占天时、地利、人和,居然为将军赴险取胜,不知此为何术也?”
韩信抚掌大笑道:“此亦兵法也,只是未为诸公所察。兵法不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乎’?今韩信聚兵不过十余日,兵不知列队,将不能布阵,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也,其势不利甚矣,非置之于死地,人人自以为战而莫可以胜出。如即予生地,敌众我寡,强弱悬殊,尚未交战,我军皆走,以何人冲杀于敌阵之中?”
诸将皆服道:“大将军神谋,非是吾等所及也!”
犒军已毕,韩信聚帐。见赵将尽服归降,遂令傅宽将赵歇带来。
傅宽释其缚,令刀斧手押至,韩信与赵歇道:“汝被围巨鹿,非常山王竭力扶佐,汝安能得全性命。常山王既因功得封,汝又连络陈余,强逐张王,大失人心,实不足为一国之主也。”
赵歇低头不语。韩信复问道:“汝有何言?”
赵歇道:“但求安渡余生足矣。”韩信从之,乃迁赵歇为襄候,请收拾钱财家用,领一家老小尽往襄国居住。
赵歇去后,左右暗谏韩信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若留赵歇,其心不安,势必生事,张王安能就国?”韩信额首然之,遂密令刀手追至襄国杀之。
赏罚已毕,韩信问众将道:“吾曾有令,有擒到广武君者,吾以千金为谢,不知可有建功者。”众将皆无言,韩信闷闷不乐,乃唤降兵问之。有见者道:“广武君兵败时,着士卒衣装,欲脱身南投,似为灌婴部卒所获。”韩信便令灌婴核实。灌婴往军中寻察,果见部将王翳手下有一降卒,似是广武君之貌,便唤降兵认证。
降兵数十人,皆言正是李左车,灌婴便令缚献韩信。韩信见李左车至,叱退武士,亲解其缚,扶于东乡坐下,自于西乡,以师礼拜之。
李左车色惭,辞道:“亡国之人,安能受此左丞相之大礼。”
韩信道:“吾素知广武君乃河北贤士,赵歇、陈余皆小人,如何识得先生大才!”李左车感其心诚,遂降之。
于是韩信问计左车道:“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以先生之计,何能建功?”
左车道:“鄙闻‘亡国大夫不可以图存,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如在下之辈,何以权衡国之大事。”
韩信道:“仆亦闻百里奚居虞而虞亡,佐秦而秦伯,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皆在其主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若使成安君听先生之计,仆亦为先生阶下之囚。今仆诚心归计,愿先生勿辞。”
李左车善之,遂道:“鄙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故云:‘狂夫之言,圣人择焉’。虽仆之计未必能用,愿以愚忠效之。夫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日失之,军败千里,死于泜水上。今将军虏魏王、擒夏说,一日之间,破赵二十万之众,名闻四海,威震诸候,农家莫不停耕住犁,以待将军之令。然而久战劳蔽,军卒不堪复用也。若将军以疲惫之师,欲拔燕之坚城,兵不复勇,战则不能拔也。若旷日持久,粮食耗尽而终不能克燕。齐知破燕自危,必据守边境而自强。燕、齐不下,则不能左右刘、项之争,虽连年战火,将军终不能佐汉王定天下。此乃鄙之愚见,未审尊意如何?”
韩信道:“先生之言甚是,然者如何处之。”
李左车道:“当今之计,不如按甲休兵,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劳士大夫,复军之锐气。然后发一乘之使,奉咫尺之书,以出使于燕。燕畏将军之威,必不敢不听。燕从而东临齐境,虽有智者,亦不知如何解齐之厄。如此,则天下事可图也。兵法云:‘先声而后实者’,正是此意。今将军有问,鄙有所答。将军若从便从,若以鄙之才钝,愿将军勿听。”
韩信谢道:“先生所语,皆为金玉良言,敬谢奉教。”
韩信复问李左车道:“赵有名士蒯通,才学堪与先生比肩,不知现在何处?”
李左车道:“蒯君才可经天,智足纬地,非仆之所能比也。”韩信道:“先生勿自谦,先生与蒯公,赵主能善用其一,不致兵败如此。今赵之文武皆降,为何独不见蒯君。”
李左车笑道:“将军如何得左车,便可如何得蒯君也。”韩信大悟,遂令从降卒中寻找蒯彻,果然得之。韩信亦如左车故事,以师事蒯彻,蒯彻遂降韩信。
韩信大喜道:“吾得二贤,何虑大事不定。”
未几,曹参克定邬邑,追斩其将戚公、王咸,引军向东与韩信会合。韩信遂进驻襄国,按兵休养,依李左车之计,遣蒯彻为使,往使燕国。燕王藏荼,原为故燕王韩广之将,因随项王入关,得封燕地。后弑韩广,兼并辽东,成一方大国。及韩信定赵,自量不及楚、汉,颇感自危。闻蒯彻至,藏荼命入。
蒯彻礼毕,陈说汉王盛德,韩信英明,呈传韩信之书,藏荼拆书阅之,皆是招安之意。藏荼问道:“近日韩信兴兵破赵,大获胜捷,可有窥燕之意?”
蒯彻道:“天下公敌乃项羽也。韩将军深明大义,国士无双,焉能树敌于燕。今魏、赵二王,皆助虐者,且与汉王有隙,故以兵伐之,所过之处,皆望风而靡。若燕国能背楚向汉,永为屏藩,则两国相善,百姓安乐。若燕去汉从楚,助贼为逆,则免不了沙场一战。”
藏荼道:“汉王累败,天下终归西楚,寡人若草率相从,岂不自取其祸。”
蒯彻笑道:“大王只见其表,不明其实。项王悍勇,人服其威,故虽面从而心实背也。汉王宽厚,甚得民心,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夹道相迎,唯恐其不王之天下。以大王之计,从汉有三便:夫汉王为报义帝之仇,召令天下,人心所向,其一也;项王强盛,大王若以少得从,难为所重。汉王外弱实强,大王若从,必以得燕为喜,此其二也;汉王宽厚明理,量才以任。项王暴而少恩,任人唯亲,此三也。有此三便,从汉必矣,愿大王勿疑。”
藏荼善之,乃从其言,与汉为盟,共讨项王。事毕,蒯彻归赵,藏荼遣大将军峦布,大司马温疥一并相送八十里方归。
韩信见燕国如愿归附,大喜过望,乃益广武君李左车食邑五百,拜蒯彻为安国候、大司马。
蒯彻谏道:“赵地初定,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将军早报汉王,请立张王为赵地之主,以安抚其民。”韩信从之,乃遣使报汉,请立张耳为赵王。
汉王为项王击败于阳夏,折兵大半,士心萎靡,幸得韩信相助,军复大振,乃从张良之计,退守荥阳。
项王数度来攻,皆为张良、陈平设计所退。及韩信遣使请立赵耳为赵王,汉王大喜,当即许之,又以韩信为赵相国,佐张耳平其余乱。使者方去,人报西楚兵复至,汉王乃与张良、陈平商议退敌之计。
张良道:“项王虽然强悍,然其兵越大梁来伐,转粮千里,日耗万斛,终不能久战。大王只需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以甬道输运敖仓之粮。旷日持久,敌军粮草不济,必然兵退。”
汉王依计,乃令王吸、召欧二将火速将近时收收之粮,由甬道尽行运往荥阳。
陈平复谏道:“项王久不能胜,必别图他计。大王需增兵甬道,以防为其所破。”
汉王道:“城中军卒尚且捉襟见肘,如何能够分兵。”
陈平道:“兵法云:‘三军作战,粮草为本’。若不能保住甬道,必为楚军所困。”
汉王道:“且容商议。”
项王扎营于荥阳东南,数战不能攻拔荥阳,军中乏粮,士不能支。
范增献计道:“敖仓乃今古屯粮之地,刘季必定修筑甬道,以其粮接济荥阳,方可依险守之。以老夫之计,大王且缓攻荥阳,单击其甬道。甬道若破,汉军绝粮,其必生乱,则兵不血刃,使其军束手来降。”
项王从之,乃亲引五万人马,往北来破汉军甬道。范增又令丁固、季布各引五千精兵接应。
汉将王吸、召欧从敖仓积得二十万斛粮草,闻汉王催促,便由甬道一路往荥阳运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