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出奇兵靳歙大捷
自张耳即位以来,不足一月,便有二十五、六万可战之士,势力大增。有燕人冯解散来投,原为代国参谋,视陈余不可事,弃官而去。及张耳为赵王,遂来投靠。韩信量才施之,委为太史。李左车又荐名士张瞻师来佐,韩信以为上宾。自时文武齐备,遂议举兵之事。
蒯彻道:“先固根本而论天下,进足可以制胜,退足可以坚守,纵有一时不利,终可成就大业,此乃文、桓之道也。相国既已北定燕地,可趁汉、楚纠缠河南之际,当先克邯郸、朝歌,平赵全土境。若占据黄河天险,进退自若,则可援汉也。”
韩信道:“蒯先生之言正合我意。”遂请张耳留襄国处理国中之事,曹参、傅宽助之。自引大军先往取邯郸。
邯郸守将乃是故赵将军雍齿,拥兵数万,守城自保。雍齿为汉王故人,共起事于沛中,因与汉王不睦,背之投了魏相周市。
章邯破魏,遂亡归赵。雍齿有勇力,随陈余征战有功,代为邯郸守。及闻赵王歇与陈余皆为韩信所杀,赵地郡县多降于汉,乃谓左右道:“昔时我背刘季于危难中,刘季心狭,必铭记不忘,降之乃是自取其辱也。吾愿坚守邯郸,约会成安君故部相援,以图重复赵国河山。若实不济,再南投项王,众公可愿助我?”
部将陈清、赵宇齐道:“愿效全力。”
雍齿大喜,又问众将道:“邻县各处,可有谋事之人?”
左右道:“朝歌贲郝、安阳须无、棘蒲司马洪皆忠义之士,当可助公。”雍齿然之,即修书分发三处约盟。
赵将贲郝,久随赵歇,心如铁石,虽知韩信破赵、张耳称王,亦固守所辖,誓不降汉。昔时汉王兵败彭城,陈余乘乱并了朝歌。赵歇感贲郝之忠,赐爵共候,为朝歌之守。赵歇为韩信所杀,贲郝怀怨,每欲起兵报仇,自知势力不及,未敢轻动。
今见雍齿之书,喜而相随,遂引兵五万,往邯郸来合。须无、司马洪得书,虽心怀犹豫,然迫于时局,只得勉强来从。
四将会于邯郸,歃血为盟,共图复赵,皆推雍齿为盟主。雍齿推辞不过,毅然就位,共商大计。乃分拨贲郝掌管军事,司马洪料理政务,须无监督粮草,雍齿自与四临县邑连络,欲寻机会,共伐襄国。
方在议计之时,探马报韩信军到,雍齿遂引四路人马来迎。两军会于堵山,雍齿军人数虽多,皆乌合之众,列阵之时队伍不齐,衣甲不整。
韩信望见,唤灌婴道:“敌人军心不齐,疾击之,必溃也。”乃令弓弩手射住阵角,灌婴当先出马搦战。雍齿方要出战,其将陈清抢先而出。与灌婴战不三合,被灌婴一枪刺于马下。韩信驱兵大进,乘势夺了堵山。
雍齿败了一阵,归营谓众将道:“韩信乘胜而来,锐气极甚,明日须小心应战。”
副将赵宇不服道:“人言韩信乃跨下庸夫,今日能胜,不过是依仗灌婴之勇罢了。明日待我出阵,先斩灌婴,敌兵自破也。”
雍齿斥道:“休要轻敌,灌婴乃韩信帐下第一勇士,我料你不是他对手。”赵宇气盛,愤愤而退。
次日会战,列阵未毕,赵宇当先出马,手执大刀叫道:“昨日何人杀我兄弟,速来受死!”灌婴大怒,方欲跃马出战,靳歙早飞马而出,两将在阵前厮杀。约战四、五十合,不分胜负。
靳歙诈败而走,赵宇催马来赶,被靳歙以拖刀计砍翻,死于马下。雍齿左右将佐见之,无不胆裂。灌婴窥见雍齿左顾右盼,正在呼喊部将上阵迎战靳歙,便飞马直入敌阵,如一道电光。雍齿促不及防,来不及摘枪,被灌婴伸手捉过来,挟回本阵。
韩信挥军掩杀四十余里方回。贲郝等见主将被擒,其势已孤,于是皆引军奔回各自城邑。韩信大胜,进入邯郸。
安民已毕,韩信令武士将雍齿押来,问道:“吾闻你与汉王故交,为何死战不降?”
雍齿道:“刘季傲慢无礼,义士不堪共伍,何况以主事之?某前时既已相背,更无复降之意。今虽被擒,只求一死!”
韩信暗暗称赞,虽欲留之,因知雍齿背汉王于危难,必难为汉王所赦,便道:“吾亦知汉王深恨于汝,只得斩之已全汝忠。”令刀斧手推出斩之。
方至辕门,正逢曹参督粮而至。曹参与雍齿为故人,知其气节,急呼道:“且慢行刑!待某禀过相国。”
便入帐见韩信道:“雍齿忠义,刚直不阿,只因与汉王有隙,故背之相离。望相国念其为汉王故人,赦其不降之罪。”
韩信道:“我知汉王怨恨雍齿,纵然今日不死,以后亦将为汉王所杀。”
曹参道:“雍齿与王陵交厚,汉王以王陵为师。若请王陵告之,必使汉王不杀雍齿也。”
韩信闻之,乃令押雍齿回来,道:“曹参代公求情,吾不杀汝,可愿降之?”雍齿不语。
曹参道:“公若愿降,某将代公告之,保不至于为汉王所杀。况汉营诸将,多为公之故人,何忍手足相伤。”雍齿寻思无计,只得降了。
韩信乃问雍齿道:“汝之盟友可愿降之?”雍齿道:“须无、司马洪可一试,贲郝必不肯降。”
韩信惊问:“此是为何?”
雍齿道:“赵歇左迁代地,众背亲离,独贲郝相随不弃,此忠至极也。今大将军杀其故主,结怨已深,其志必不可移也。而须无、司马洪二人虽相盟图汉,不过是因赵国新破,自以为危。若善言相慰,料可劝降。”韩信闻之,乃写劝降之书,遣使往二处招安。
贲郝退回朝歌,恐韩信乘胜来攻,乃分兵把守要路,韩信所遣下书之人,皆为贲郝所获。贲郝恐失去盟友,乃伪作韩信战书,内含侮辱之意,差人送往安阳、棘蒲。须无、司马洪阅之皆忿怒,即批下决战字样,派人送还韩信军中。
韩信得二处回书,见上文内容更改,心甚疑之,乃招各部之将议计。
灌婴道:“敌既不降,可以军击之!休要问他究竟!”
蒯彻道:“三路军中,唯贲郝有抵汉之意。只需单取朝歌,擒下贲郝,余者无可虑也。”
韩信便欲起大军往伐。一将出道:“朝歌乃弹丸之地,何劳大军往攻。与末将八千人马,自可取贲郝之头而回。”韩信视之,乃靳歙也。
韩信道:“贲郝乃赵之名将,昔日从赵歇卫守巨鹿,历经百战,非等闲可取,将军恐非贲郝对手。若曹、灌二将同去,可勉强为敌。”
靳歙闻之大怒,挥掌击胸大叫道:“某不取贲郝之首,便自刎于相国眼前。”
韩信道:“若将军非去不可,我遣赵夕、程黑助你。此二人素为赵将,知河北地理,此去相伴,不至将军有失。”靳歙愤愤而去。
灌婴道:“某昔日起兵睢阳,四方截粮时,亦会过贲郝,不过尔尔,相国何必夸大其势?”
韩信笑道:“请将不如激将,靳歙此去,朝歌必非我莫属也。”灌婴请引五千兵为接应,韩信许之,乃令李必、骆甲为副将,随后亦出。
靳歙一路不平,因谓赵夕、程****:“料一故赵未将,何为相国之患。二位将军当并力伐之,以泄我心中之怨。”
二人道:“愿听将军之令!”靳歙大喜。
行军至淇水,贲郝部将张宾守于此,引军来迎。靳歙亦不答话,遂拍马向前,与张宾交锋,战不数合,靳歙手起一刀,将张宾斩于马下,复驱兵大进,追杀残兵二十余里。一军复来相阻,乃是贲郝将李乐,不知靳歙怀怨,欲作争斗,又被靳歙所杀。兵马行进间,已近朝歌。
程****:“今既至城前,不如诱贲郝轻进,我以伏兵擒之,早定朝歌。”
靳歙道:“汝之计策正合吾意。”乃与赵、程二将分兵而行。
贲郝闻靳歙连胜而来,怒不可遏,遂引军出城来战。
二军对阵,贲郝提刀出马叫道:“汝等草寇,认得赵国勇将军否?”靳歙更不答话,策马来战,斗约十合,拨马败走。贲郝不舍,迤逦追赶。兵进二十余里,天色渐晚,见靳歙退去,乃安营休息,埋锅造饭。尚未就食,靳歙引兵杀回。
贲郝大怒,上马出营,指靳歙大叫:“汝乃手下败将,焉敢复来?”
靳歙笑道:“且与你战三百合!看谁不济!”
贲郝便来交马,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靳歙忽拨回马指贲郝身后道:“请将军回首视之?”贲郝回头一看,却见营中一片火起,烈焰腾空,势不可抑。原来是赵夕乘二人交战,引一军从后偷袭,放火烧了贲郝之寨。贲郝大惊,只恐朝歌有失,不敢恋战,引军败走。
待奔至城下,夜幕降临,只见城上火把齐明,程黑立于城上,大声笑道:“贲郝!你已中计,安敢不降。”贲郝大怒,方欲攻城,身后追兵已至,只得引军败走,渡河投须无而去。此一战,靳歙斩敌无数,夺得车马二百五十余乘。入城扎住,遂往后方报功。
韩信得前方报捷,乃引兵进驻朝歌,召靳歙厚赏之。复问道:“将军营立奇功,名扬河北。我欲乘锋而进,将军还敢去取安阳否?”
靳歙道:“朝歌都已取下,何况安阳乎?末将愿当此任。”
韩信道:“吾闻贲郝已投安阳。须无乃河北名将,又有贲郝相助,将军须小心行事。”靳歙允从,乃领旧部,渡黄河,往安阳而来。韩信复令灌婴接应靳歙,如前时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