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彭相国再败项声 (下)
薜茹兵败,一路往彭城而走。行至睢阳东,正遇项声押粮而至。薜茹见过项声,备述梁军烧粮之事。
项声大惊道:“若燕郭为彭越所据,率军扼守,粮草如何运到荥阳去?”
薜茹道:“将军可将粮车先住于此地,引军往击彭越,再请大王由西而来接应,可复夺燕郭。”项声从之,叫薜茹守住粮食,一面遣快马飞报项王,自引随行二万人马,往燕郭来会彭越。
彭越闻楚兵至,乃与众人商议计策,卢绾道:“项声来得如此之快,必是运粮而至。今轻军来夺燕郭,粮草必在其后。请将军迎击其军,我与刘贾间道取其粮食,其首尾难顾,必败也。”
彭越从之,请卢、刘二将去劫其粮,自引军于大路埋伏,令陈仓引一军前行诱敌。楚军已到,陈仓摆开人马,拍马出阵挑战。项声性急,也不答话,纵马来战,交马三合,陈仓大败而走,项声挥军掩杀。追约十里,炮声响处,魏相国彭越率梁兵杀出,催马抡钺,直取项声。
二人交马,战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梁将奚意、陈仓杀散楚军,皆由两侧来助彭越。项声见军士几乎走光,知情不敌,拨马便走。
正行间,望见前面烈焰冲天,浓烟盖地,有败兵奔来,项声急唤之问道:“汝等由何处来?”
败兵道:“我等都是薜茹部下,被敌兵所袭,难辨方向,故逃至此地。”
项声大惊道:“此处何来彭越之军。”
败军答道:“非是彭越军,打的是汉军旗号,粮车皆为敌军所劫。”项声大怒,便收拾败军,来夺粮食。只闻前方杀声大起,火光中,一将引军来迎。
项声喝道:“来将通名!”
来将答道:“某乃汉将刘贾是也!”二人更不多言,拍马交战,一来一往,战了约三十余合,刘贾力气不加,看看将败。忽然楚军后队大乱,原来是彭越引军沿路追杀而来。项声腹背受敌,不能支吾,引军败去。彭越从后追赶,一路势如破竹,一气攻下睢阳、外黄十七城。彭越遣人相助卢绾、刘贾,将所获之粮尽送至广武山汉王军中。汉军足粮,势气顿涨。
项王闻彭越烧楚积聚,劫走粮车,叹道:“彭越不除,寡人难安,当亲伐之。”
季布道:“大王既得荥阳,敖仓尽在掌中。大王不如竭力争夺敖仓,使士兵就食河南,如此汉贼旦夕将覆,何必劳师往来奔走。若回击彭越,汉军得缓,卷土重来,极难动触矣!”
项王道:“彭越数绝我后,骚扰梁地,今又攻城割据,收兵积粮,不早图之,时时袭我后路,必成心腹之大患。不如趁其羽翼未丰,早除方安。”遂不听季布之劝,决意来救梁地。留韩王信助项襄守荥阳,降将孙赤助项庄守成皋。
董翳谏道:“此二人方降,其心难测,不可以重地托之。”
项王道:“二人熟识地理人情,自有用处。汝非降将乎?”董翳羞愧,不敢复言。项王乃自引大军,往大梁而来。
早有探马报至广武,陈涓谏汉王道:“项籍东击彭越,众寡悬殊,必可破之。不如趁此时荥阳、成皋二城空虚,以奇兵袭之,料一鼓可下。项籍半道闻险地已失,不能安心与彭越交战,必回来夺二城。如此彭越可安,梁地亦可复归东魏也。”汉王然之,乃令周勃引一军,往取成皋;樊哙引一军,往取荥阳。
周勃领命出帐,正逢陈平。原来周勃自陈平以反间计除范增之后,心诚服之,遇事常寻陈平问计,二人自此交厚。此时周勃正无取城之计,见到陈平,遂拜求其计。
陈平道:“成皋古为险地,若引军强攻,非一日可下。不如扮作楚军,夜间诳开其门,得之甚易。”周勃大喜,谢过陈平,于当夜打着楚军旗帜,悄至成皋城下,高叫开城。
守城军问何处人马,周勃使人答道:“我等为钟离昧部下,项王恐成皋有失,令我军回来相助。”军士报予项庄,项庄令打开城门,自上马来迎接。
城门开处,汉军蜂涌而入。项庄见行迹不对,便挥刀立于城门下喝道:“众军且缓入城!”
周勃拍马舞刀,从军中突出,高声叫道:“吾乃汉将周勃也,何不早降?”
项庄大惊,方欲迎战。背后一人闪出,挥刀将项庄砍于马下。众人视之,杀项庄者,乃降将孙赤也。
周勃杀入城中,问孙赤道:“当初为何降楚?”
孙赤道:“因项羽突袭荥阳,迅猛难料,我等未及被甲执兵,城已失也,为此不得已而降之。小将怀念汉王之德,每每伺机归汉,只是不得机会。今幸遇将军亲临取城,故斩项庄而复归汉营。请将军恕罪!”
周勃乃好言安抚,令各处加强守卫,以防项王回军。
樊哙往攻荥阳,方至城下,城门已开,韩王信引军下城来降。原来韩王信与项王有杀父之仇,虽不得已而降楚,却不甘心臣事项王。今见项王东去,汉军将来取荥阳,便集合旧部,欲杀项襄献城。
项襄闻讯,心知不敌,急引数十骑弃城而去。至樊哙来时,城池已归韩王信。樊哙入城,质问韩王信当初因何背义。
韩王信道:“我城陷降楚,忍辱求生,实是万不得已。自知罪该万死,所以必亲至汉王身前谢罪。今以城池相赠,乃是戴罪立功之意,樊将军亲眼所见,请代为宽言。”
樊哙自不能决,乃令部将守住荥阳,自解韩王信共回广武山大营。
韩王信一见汉王,哭拜于地道:“臣感大王盛恩,至死不敢相背。然项王兵马入城时,臣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已为敌兵所擒,非降之不可以全身。臣思枉死无益,故暂且诈降,以伺机献城归汉。臣虽实有罪,然已将荥阳还归大王,望大王念在臣往日之功,恕臣死罪。”
樊哙便言韩王信献城之事。汉王叹道:“汝久随寡人,不当在寡人危难之时降楚,此举足使我军心尽散也。”
张良在侧,暗谓汉王道:“昔日曹沫虽有失节,然劫桓公以全鲁地,至今传为佳话。韩王信有过,岂不可赦乎?”汉王沉思良久,遂赦免其罪,仍以其为韩王。
项王引军东击彭越,方至燕县,扎下大营,尚未交战。项襄奔至,哭诉韩王信献城降汉之事,未几,成皋败军逃至,言项庄亦已城陷身亡。
项王泪下,泣道:“刘贼趁人之危,逐我叔父,杀我手足,此仇不可不报,我必生啖其肉也!”遂不取梁地,乃吩咐项缠、项襄共督大军回程,自引精骑三万,日夜兼程,来夺荥阳。次日日出,已至荥阳城下。城中主将不在,士兵无主,皆弃城而走。
项王令项悍先据荥阳,自引其军,马不停蹄,又来取成皋。周勃闻项王将至,欲点兵守城,不料手下皆惧项王,闻荥阳已失,顿时散去大半。
周勃急道:“这如何迎敌?”
孙赤道:“事急矣,不如弃城回投广武,再作打算。”
周勃寻思无计,只得弃了城池,与孙赤一同奔回广武山。至项王到时,又是一座空城。项王安顿好城中事务,引军直往广武来挑战。汉王自知不敌,深沟高垒,避而不战。项王挑战一日,无人出迎,只得悻悻而归。
方回至帐中,项缠引后军至,入帐报说临江王共敖行军途中,忽然暴病身亡。项王伤感,乃全军发丧,亲往祭祀。事毕,吩咐其子共尉扶灵归国礼葬,继即王位。共尉拜谢,与其部将黄忠、晏介共拥棺木回临江。
共尉去后,项王闷闷不乐。适桓楚入帐,项王问道:“临江王去逝,折我一臂。今粮道不继,荥阳又不能克,坐守必为所困,不知桓公有何计?”
桓楚道:“长沙古为鱼米之乡,大王不如遣使往连吴芮,借其以粮攻汉。”
项王喜道:“非公言及,几乎忘却。”乃令武涉为使,往长沙催粮。
吴芮见过武涉,得知项王借粮,欲要备办,梅鋗私谓吴芮道:“杀女削爵之仇,大王如何忘记?今西楚三面临敌,粮食不继,如婴儿待哺,绝其乳立死。项王为人,凶悍少恩,若以粮食助之,汉破之后,彼与大王有旧隙,岂能轻饶,如此后患无穷也。”
吴芮然其理,遂招武涉却道:“湖南方逢水厄,自保尚难,如何能相助项王。请公代为宽言,吴某实无相助力之也。”
武涉见吴芮虚情假意,知其反心已定,多言势必反为其害,遂不动声色,告辞回楚营,尽报于项王。项王闻言大怒,欲起兵伐之。
曹咎急阻谏道:“今时局不利,不可益树强敌。”
项缠道:“梁地既不能运粮,不如别遣一将往淮南聚粮,以备军需。”
项王道:“何人可使?”
项缠道:“非周殷不可担之。”项王别无良策,只得遣使往彭城,调周殷南往九江聚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