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丁复箭卒楚二将
曹参引兵一万,往前扑火。正行间,弓弦响外,一支暗箭正中左臂。曹参大叫一声,险些落马,勒马视之,却见齐将张成按住弓,举刀杀来。
原来张成伏于此地,便是要偷袭汉将。曹参大怒,大喝一声,纵马相迎,交马一合,挥刀将张成劈于马下。又引军杀散余众,欲进城救火,但见火势凶猛,已封住城门,不能入内。曹参只得收兵回来,令军医料理伤势。
韩信闻报,亦是无策,便先收回人马,以待火势稍减,再行扑救。次日天明,复领军来时,火势不减,仍不能进城,众将士只能坐观其火,茫然无计。
此火直烧了三日,方才渐弱。汉军进到城来,扑灭余火,城中已无生灵,韩信只得出城回旧寨而住。再令人打探田既去向时,已去数百里之遥,无法追及,而其军所过之处,皆因纵火,荒为废墟。
韩信谓众将道:“不想田既出此毒策,今东去数百里,皆已烧毁,不能进兵。吾意回军北海,休整人马,弹压暴乱,早定齐之大局,以援汉王。此地当留一军驻守,一防田吸兴乱,二来重建高密,需一文武兼备之士,才可当此任。”
言毕,目示曹参。曹参即出道:“某愿担此任!”
韩信道:“此处为大火烧尽,重修实是不易,再加胶东残余之敌时时来扰,非曹公请令,吾亦不敢遣他人。”
曹参道:“相国勿忧,未将当竭力担当。请相国休要分心于此,当以汉王大业为重。”韩信大喜,乃表曹参为右丞相、济北候,留守于高密。自引大军暂回北海,安顿后事。
约居数日,人报汉王危急,请韩信速援广武山。韩信先着使者至驿馆休息,自独坐于帐中,闷闷不乐。众将见此情形,不解其意,皆纷纷议论。
舍人峦说闻之,遂入帐问韩信道:“臣闻相国不愿见客,却不知所为何事?”
韩信道:“我之所想,非汝等可识也。”
峦说笑道:“相国怀忧,人皆不能识其因,独臣知之。”
韩信亦笑道:“汝且说来一听?”
峦说道:“相国自出关以来,先平魏,魏土归汉王所收;次平代,代土归陈豨代管;再平赵,赵土归张王所辖。至今为止,相国未有尺土之封,今日相国不悦,十之八、九是因此事。”
韩信触动心事,半晌不语。峦说道:“相国功高如此,未有封赐,吾等亦甚觉不妥。今相国又得齐地,神威盖世,不据之为王,无以显相国业绩,将士势气亦散矣。”
韩信心有此意,低吟道:“未审汉王之意,不敢擅自作主。”
峦说道:“可差使臣请之。”
韩信道:“汉王与项羽激战河南,正在危急关头,此时请封,恐为汉王所恶。”
峦说道:“当今之势,公从楚则楚胜;公背汉而汉亡,已非比当日。相国遣使请封,不过是买汉王一个面子。若不请自立,汉王能奈相国如何?”
韩信叹道:“吾东西征战,亦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如论功行赏,王于齐地亦不为过。只是此时索地,不在时机,实不敢负义。昔在楚营之时,项王待我情薄,言不为听,计不为从,故来投汉。汉王待我深重如山,恩同在造,若非汉王本心相与,我怎敢有所妄想。况我出兵之初,汉王便许以关东相捐,强请为王,实难为之。”
时李左车方入,闻得此言,遂献计道:“既是如此,鄙有一计,可使相国不失礼节,又使相国安坐王位。”
韩信笑道:“先生计策,我已猜出八、九分,且说来一听。”
李左车道:“相国深谋远虑,胸中定有高策,且由在下口中说出,请勿笑拙。相国只需修书一封,告汉王道:‘齐与楚交界,无人节虑,必生其乱。今请假王,权且代辖,平项之后,自由汉王作主。’汉王明理,素重相国之能,更兼相国功盖宇内,日后还不得为汉王扶正乎!”
韩信大喜道:“先生之言,正和我意。”乃派使者,捧书往河南来见汉王。
项王与汉王相持于广武山,汉王依险固守,项王月余不得战,已是骑虎难下。汉王有敖仓之粮,源源接济,故军中动静如常。而项王转粮千里,士有饥色,军内渐生怨言。项王甚忧,日不设帐。
季布来见,谓项王道:“汉王守而不战,我丁壮苦于军旅,老弱劳于转漕,若不激战,于军不利也。”
项王道:“烹其老父,尚且不出,还有何策?”
季布道:“刘季自称宽厚爱民,故得天下豪杰之心。大王何不以劳民之罪责之,激他出战。”
项王叹道:“只得如此。”乃引众出营,至汉壁外,使人唤汉王答话。
军卒报予汉王,张良谏道:“此乃欲使大王速战也,切不可中计。”
汉王笑道:“寡人自有主张。”
即领百余骑出来,依壁而望。只见项王立马于阵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汉王朗声笑道:“贤弟少年英雄,名扬四海,实令兄长佩服至极。然当今天下,汉已得三分之二,贤弟何必逆天行事,以暴治仁。不如息兵为盟,各修其政如何?”
项王以槊指汉王道:“刘季休要多言,天下匈匈数岁者,徒以吾二人耳,今愿与汝挑战决雌雄,勿使天下之民众、父子为苦也。”
汉王笑道:“天下勇士,非西楚霸王莫属也,寡人自知不敌,恕不能听之。”
项王喝道:“若不决战,汝意若何?”
汉王道:“弟逞匹夫之勇,徒为天下所笑。吾宁可斗智,不愿斗力也!”项王气得悍目涨裂,钢牙嚼碎,恨不得将汉王生吞活剥。
季布暗谓项王道:“汉王不敢出战,皆因大王在此。请大王先且归营,别差壮士挑战,诱其出营,再寻机会。”
项王遂指汉王道:“汝不敢出,皆因惧怕我,今我且回营中,差他人来战,看你有脸不出否?”言毕,引亲随尽回营中。
方落坐,一将出班道:“臣不才,愿独身挑战,斩将夺旗而归。”项王视之,乃骁将陈庄,淮南人也,身长八尺,膀大腰圆。项王遂许之。陈庄提刀上马,引五百壮士,往汉营前搦战。见汉王尚立于壁上,陈庄拍马于阔地上往来奔驰,大叫:“汉营鼠辈,敢出来一战否?”汉王身边诸将,皆有不平之色。
汉王乃道:“此乃项羽激将之法,勿中其计。”陈庄在营外骂了半日,见汉军不出,遂下马歇息,五百军各自坐于草地,无人正视汉营。
汉王身边一将奋然出列道:“楚兵欺人太甚,臣就是冒死,亦要开壁一战,让楚营不敢小视汉军。”汉王视之,乃是丁复,现为楼烦将军,武艺超群,极有射术。
汉王此时亦有怒意,乃道:“汝既愿战,小心应付,务必杀其将而归。”丁复得令,披挂上马,引一千弓弩军杀出营来。
陈庄见有兵出,乃让出一箭之地,布好阵势,亦不答话,举刀便战,丁复接住交锋。战到十余合,丁复诈败,拨马而走。
陈庄大喊道:“贼将休走!”拍马来追。丁复觑陈庄将近,举弓在手,回马一箭。陈庄躲避不及,正中咽喉,落马死了。
楚军大惧,皆退回营中,丁复也不追赶,立马阵前候着。
汉王在壁上望见,大笑道:“人言楚将如何英勇,今日一观,亦不过如此。”遂起身下壁,回帐中休息去了。
陈庄为丁复射死,败军报入营中,项王大怒道:“待寡人亲会此将。”
众将道:“大王若去,汉军必退,依旧不得一战也。”
项王道:“汝等出阵交战,我杂入军中,趁其不备,突出击之,可乱中夺其壁垒。”众将皆称妙计。
项王遂遣裨将张布出战,自被甲藏于军中,一同出营。丁复见有人马到,持械叫阵,张布出迎。交马三合,丁复复走,张布赶去,又被丁复一箭射死。
丁复回来挑战,楚将惧射,皆不敢出。丁复笑道:“楚营无人也!”
项王听得大怒,骤马挺槊,于阵中飞出,厉声喝道:“汉将休走,西楚霸王在此!”交马一合,丁复便走,项王纵乌骓马来赶。
丁复取箭欲射,项王看得真切,大喝道:“鼠辈安敢放箭!”声如巨雷,人皆战悚,惊得丁复手中弓箭坠地。丁复急抬眼看时,见项王瞋目怒吼,如风而来,直唬得魂飞天外,体似筛糠,慌忙加鞭而走,仓皇奔回营去。项王从后赶来,眼见即将入营,幸亏张良早有预料,已在寨门伏下五百硬弩手,一阵乱射,将项王逼退,方才保得大寨。
丁复回至壁上,伏地请死,汉王问道:“为何人所败?”
丁复道:“乃项王也。”
汉王问军士道:“可是如此?”众人皆然。
汉王遂登高望之,项王也看到汉王,乃大喊道:“刘季!寡人要与你直面答话。”汉王不敢应。
项王又道:“如此相距甚远,难得尽言。我知你惧我勇力,不敢与我互语。明日你我同临广武涧,隔涧而语。有涧相阻,我不能伤汝,汝若再不敢来,终将为世人遗笑万年也。”
陈涓暗与汉王道:“勿与其约。”
汉王不听,乃道:“吾从你意,明日午时与你会于广武涧。”
项王道:“请勿食言!”乃收兵而去。
陈涓道:“项羽只恐大王守壁不出,故约你出语,别有计策,切不可去。”
汉王道:“广武涧有万仞之深,再有担心,项羽亦不能越涧飞至。我已列项羽十罪,早欲当面数之。幸有此约,正好陈词,天意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