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不起的笨蛋

已经进入下半学期，我们都要为结业考试做准备了，成绩优异者可直接升入立广大学，当然这是每一个学生都期待的，可幸运者毕竟在少数，注定又是一场狼多肉少的抢夺战，何况，连家庭都作为战斗实力并入了角逐，战况激烈可见一斑。

而我，恐怕是唯一怀着不同想法的毕业生。我想远离这里，密集高强度的测验，各项特长申请报表资格测试，将生活中最后一丝空气也挤走。我实在是疲于应付。

我没有坚持就是胜利的惯性思维，也不期待飘渺不合实际童话。我已经下定决心，拒绝所有给我带来困扰的。不管是人还是物。

忘了多少天，我没理过司明海，没有回头看过他，偶尔路上偶遇，我也一溜烟跑掉。绝不给自己妄想的权利。权利义务相辅相成，而义务我真的担不起。

司明海并没有放弃，始终在堵我。为什么强迫别人，他做起来总是那么理所当然。我没有对他有任何误会，他要跟我说的话，我不仅毫不感兴趣而且避如蛇蝎，我做的如此明显，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一个月的连番轰炸，同学们早已筋疲力尽，晓慧也被挫的连跟我斗嘴的精力都没有了，佑凝全家要移民到瑞士，比我们更忙。难道，毕业钟声响起，我们这场宴席就要散了吗？

我甩甩发胀的脑袋，不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准备趁休假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个高的顶嘛。

胡乱收拾了一下，班导一声令下，我拎起挎包飞也似的冲出教室，再见都没跟死党说。今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我要赶快坐车回家。

一辆出租车停在校门左面，我心下一阵欢喜，还真是来得巧呢，“希筱羽，你站住。”司明海一声暴喝，我吓得头也没回拔腿就跑，几乎是下意识的逃离。我是不是欠他钱没还，还是我烧了他家的房子。我就这么这么好欺负麽。一脚迈出校门，我刚要欢呼自己逃出生天，一个人影翻过围墙，挡住我的去路。惯性使然，我没刹住车，倒霉的鼻子撞上他的下巴，一阵酸意直冲眼眶，他显然没料到我哭，登时手足无措，双手投降一般举着，一脸的无辜，双眼焦急盯我脸上，确定没流血才舒了一口气。

我心里暗骂学校围墙就不能再垒高一些吗？学生手一撑墙头就轻松越过，是怕不招贼惦记啊。一脸的怨怼，盯着墙看了老半天，终于没敢拿脚踹，我很怕疼。

可是，我也不敢抬头，我知道这家伙一定气疯了，别说我们发生了什么我躲他，现在可是什么也没发生，我见他就如临大敌，如逃瘟神。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平白无故受我这份没理的鄙弃，肺恐怕濒临炸的边缘了。

待了五分钟，他深呼吸了一下，也不迫我抬头面对他，右手抓住我左手，拉起就走。我知道该说的话，始终要说，任他拉着，该停自然会停，走了大概十五分钟，路上他没回头没说话，走在我前面，手还不肯放开，隐约有了湿湿的感觉，我却觉得是他的手在哭。我是傻瓜。

环顾四周，十几层青石台阶，上面是一个不大的小广场，弱柳扶风，说不出的温柔。他往上走了几层，像是累了一般拉我坐了下来，握着我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放开了。

“为什么躲我？”他直入主题，不再犹豫。

“我的生活中，不应该出现你这样的人。”我缓缓说出，说给他听也给我自己听。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生气了，我听出来了。对我这样的态度很是反感。

“你让我喘不过来气，你太耀眼，也太高。我们不合适，你遇到的问题远比我的多得多，我要平静的生活，我喜欢在角落里静静地过每一天，”我说得很急，怕他不明白。

“杉慕訉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能接受他为什么如此反感我，你欠我一个解释。”居然把慕訉也抬出来了。

“慕訉，和你不一样。”我顿了一下，继续解释，“我们住邻居，我爸跟杉伯是好朋友。慕訉虽然风头很盛，可是，我们是从小熟识。很多时候，他像是哥哥照顾我。”我感到无力，慕訉虽然在学校逞勇斗狠，可是，在我面前他始终像小时候一样亲切。就像亲人一般，跟他相处，我何来压力。

“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他反问。

“如果只是朋友，好朋友，死党。我很荣幸，你会这样吗？”我不相信朋友有这样态度的。

“不会。”他答得干脆。“你的害怕我理解，可是，你没给过我机会，不觉得不公平吗？你在逃避什么？”步步紧逼，丝毫不退。有这样强迫的吗？

“我已经手忙脚乱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你的fans有多疯狂，想想女生间的争斗，轻则互相谩骂，重则武力相向。你也不可能时时都护着我。要是这样还能开始，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很笨的，你不要欺负我。”强势一方就是不能完全替弱势一方考虑。我可不会自卫术。就算够胆和他在一起，也没实力守住这个位置，为什么要做无谓的挣扎，我可不想找罪受。

“到底是谁欺负谁？”司明海冷哼，“我几乎被你牵着鼻子走，你优哉游哉，一句害怕逃避所有，问题却都丢给我，问题我来解决，只要你在我身边。这样都不可以，你还要消失，要我放掉你，要是可以放掉，我何苦被你逼疯。”他声音越来越大，听着他的不满和委屈，就像刀子划过脆弱的心。

“我不喜欢你啊，不可以强迫的。”我眼神闪烁，不敢看他，拖着只会更痛，长痛不如短痛。想从背后抱住他，抱着他哭，我对他应该是有好感的吧。可是，我不能任性。没有我，他会更幸福。我是胆小鬼，从小就是。

“你真的是蠢，”口气夹带埋怨，“却是这样的你越伤我。为什么不能为我变得聪明一点，我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不要我爱你，却要我控制不住的担心你，到底是谁欺负谁？”司明海抑制不住激动，话语有些哽咽，停了好久又开口，“我不可能放弃你，也不会束缚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就给我好好的过，不要让我有机会恨你。拒绝我真的能得到解脱，你就这么笃定？我无法接受，可是我会尊重……”他极力克制自己，胸口还是剧烈起伏，语气充满无奈和失望。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眼泪模糊双眼，“拒绝你也许不能得到解脱，可是却帮你摆脱了我，不是吗……”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要变成摆脱不掉的麻烦，你最讨厌的麻烦。不能害你堕下云端，就让我偷偷把你放在心里，好好的守护。

我是个笨蛋，爱不起的笨蛋。

生命轨迹注定，我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