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直跟着我
司明海这位哥哥为人的确厚道,他在司明海和他爷爷之间和稀泥,当司明海处于劣势,寡不敌众时,司明理会不动声色的暗中施力,尽量维护司明海不受打击和伤害。但是他说,司明海想维护缦熙酒吧,仅靠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司家爷爷现在还未真动怒,他就已经吃不消。倘若司家爷爷动用关系迫使缦熙酒吧股东撤资,缦熙酒吧倾颓只在一夕之间。
缦熙酒吧如果经营失败,这对司明海的打击是致命的。
司明理最后说,司家爷爷强势惯了,受不了别人违抗他,何况是自己的亲孙子。其实司家爷爷就是想让司明海服个软,从前他留学加拿大,远在天边,司家爷爷想管教也鞭长莫及。现在司明海结束学业,却未按照老爷子的指示,进入自家企业。起初司家爷爷不以为意,是龙就有性儿,司明海打小自有主意,乖巧顺从的标签贴不到他身上。尽管不太服从指挥,他的出类拔萃足够让司家爷爷网开一面。其实司明海不进家族企业司家爷爷心里有数,这个孙子个性要强,霸气又足,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本是开疆拓土,征伐打自己天下的王,需要难度更高的挑战来满足他的野心。司家爷爷期待着司明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的孙子,将会以何等势如破竹,力不可当的行动,果敢利落的把废物踢出局,大刀阔斧的血腥杀戮,想必能让他日渐衰老的心再激情澎湃起来吧。出乎意料的,司明海选择了缦熙酒吧,甘心情愿的兜兜转转,在小酒吧身上倾注所有精力。司家爷爷愤怒了,他培养出的孙子,居然没有继承好战的男儿血性!与他的成就相比,缦熙酒吧根本连九牛一毛中的鸡毛蒜皮都算不上!果然,当初不该让那个不相干的女人来管教司明海,寄生虫一样的人,闲散懒惰的劣根性像传染性最强的细菌,不知不觉毁了司家花费甚多的一根好苗子。
司家不养闲人,司明理如是说。司家爷爷讲究激进,近乎偏执。毫不松懈的严格要求,无论生出了多少负面影响,至少司家人超乎寻常的办事有效率,将资源进行最优化配置,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这也造就他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我应该放他走,就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陪他演完这场戏。我怎么能自私的想要拉住他,牵绊他的心?我明知道这样他会为难,负担更重。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在冲动莽撞之后,才懂得醒悟。现在的司明海已没有精力和闲暇顾及我,他要应付太多太多纷繁复杂的事情,稍有不慎有可能被人钻空子,一步踏错或许就会让他陷入谷底。司明理说得明明很清楚,我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对不起,我昏了头,我……没料想到,你已经在我心里扎根,生长。一想到你会消失,我哪里顾得上思量,我恨不得用尽所能留住你。我只想到我自己,我还没有向你坦承我的爱,我还没有表达过我的真实内心。我恰恰忘了,我忽略了我最想守护的人。
不记得走了多久,我的双腿沉重,像灌了铅。夜里的风扫过我的面颊,吹干了泪痕,眨眨眼睛酸涩无比。我走不动了,拖着几乎要垮掉的身子,挪动一下,胸腔里最后一口气都怀疑被用尽。我漫无目的,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我。我心里很难受,很难过,尽管拼命想忽视刚刚发生的事,满脑子却不断重复着司明海说过的话,他的眼神犀利,锋锐的刺进我的心,搅得它支离破碎。
我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习惯了自虐,总是在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压下汹涌的灼痛后,下意识的强迫自己去回忆,直至脑海中不堪的影像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司明海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那伤害也一次次被重温。我需要这真实的伤痛来提醒自己,司明海多么狠心绝情,我该恨他,让他赶快滚蛋。我不能觉得委屈,不能可怜自己,天知道我现在真的想抱着司明海,告诉他我放不下,我舍不得他。我怎么会这么软弱,怎么会变得这样需要他?
我真的好爱他,剩下的日子没有他,没有他,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司明海,司明海,明海……”我蹲下身子不可自抑的哭泣,绝望掩埋了孤独无依的心,我再也不能牵起他的手,不能借口受伤赖在他怀里,他的笑容,关切的眼神,还有我向他求救,他会低头习惯性的咬下唇,然后眼眸隐隐泛着笑意,饱含安定作用的应声‘安心,我来解决。’不止这些,他对我的好,多得数不清,会提醒我天气有变,会在散步时不断的说,‘小心,坑。’‘希筱羽抬起脚,鞋底都快被你磨光了。’‘别踩有水的地儿,看路,你多大了,蹦蹦跳跳像小丑,安稳点你就不会磕着自己了。’‘你走路是歪的,别靠着我,再挤我就进围墙里边去了。’
过往不起眼的片段点滴回流,淡淡的温暖熨帖过我的心。我竟感到甜蜜,生活中最稀松平常的小事,一点一滴串起司明海隐藏很深的爱意。不浓烈也不张扬,默然随意的像呼吸般简单。当爱一个人,爱到自己全无意识,已经变成本能的感受着他(她),把自己融进对方的生活,愈是体察入微,愈是举重若轻。如司明海,不动声色,却会在我面临抉择的当口,出声点拨一二。
“这是你爱我的方式吗?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即使你来当坏人,让我越来越恨你。”是否带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爱?司明海怎么就不懂,给我最想要的,我才会感谢。此刻此时,我最想要的,是他。
无意识的扭头,一瞥。……怀疑自己看错了,我擦拭下眼睛,几乎不敢确信。司明海站在不远处,穿着薄毛衫和西裤,头发有些散乱,眼底的清明已被焦灼和疼痛淹没。清隽面容不见往昔的飞扬,五官依然,但因失了光彩,神形一下子憔悴许多。
我起身,嘴唇动了动,眼睛里又涌上一股湿意。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词--一眼千年。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在每次争执过后,都恍惚以为结局必然是断绝了情意。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跟在身后。
幸福当如此。
我朝着司明海方向,快步奔去。不顾一切投进他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司明海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倒退了两步。两条胳膊顺势环上他颀长的颈项,踮着脚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失而复得的庆幸冲昏了我,乃至胆子大到投怀送抱也不假思索。司明海双臂环绕托住我的背,手臂慢慢收紧,交缠的力量让我失去垫脚的支撑点,整个人失去重心,紧紧倚靠着他。
“我离不开你了,司明海。”我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耳语。
司明海叹了口气,语调缓缓道:“是我离不开你。”
我垂下头,蹭进他的肩窝里,强忍着鼻酸说:“对不起,我太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伤害你的举动,我自私的保护着自己,任性,幼稚,不可理喻的透支你对我的爱,完全不理会你的感受。我这么残忍,这么坏,你现在还说离不开我,明海,你这样对我好,我会更难受。我心疼你。我想这次换我来爱你,我要爱你比你爱我多一些,我会变勇敢,我要保护你。”
“嘘……”司明海的额头抵上我的,他眼睛闭着,放松后的表情带着倦意,淳厚而且慵懒的声音止歇了我的语无伦次。他的双眼倏然睁开,温和沉静的眸光穿过我的眼睛,以一种温柔,浅缓的方式慢慢望进我的心里。“我们之间,没有你欠我,爱情里不应该出现衡量的标尺。我爱你,完全出自我本心,为你做任何事,我自己也觉得开心。其实,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更多。倘若如此我还要求你用相同的爱回报我,我岂不是变成了个贪心鬼。”司明海顿了一下,表情换做认真继续说:“我曾经很莽撞的在爱情面前乱了阵脚,吓跑了你。我用了三年时间反省自己,学着淡定的面对你。不过即使我再会假装,也难免会出现不坦然的窘状。我以为我的胸怀可以包容你,给你自由的空间。奈何我的内心由你不由我,我的自制力遇上你,很难有招架之力。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虽然会控制不住的想接近你,但我懂得尊重你,不再逼迫你,是我爱你的前提。说这些话容易,做到很难。我也是个普通男人,面对所爱,也会心猿意马。即使现在,我仍不敢说,我已经学会恰当的表达爱。虽然爱情是项很难攻克的艰深课题,但是好在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你还愿意,我就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用心守护你直到我停止呼吸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