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醒世音
春日微凉的风从大门吹进來。但是却沒有人会觉得寒冷。只是等着见那名闻天下但却甚少有人得见真容的夜色公子便让这些人血液沸腾了。
传说中他精通音律。三年前大夏王六十大寿。还未出师的夜色公子在月夜下弹奏了一曲。那宛若仙乐的曲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呆住了。还是皇帝陛下最先反应过來。抚掌大笑道：“夜色无双。琴艺无双也。”
一声赞叹。从此便让他有了夜色公子之名。但也就从那天开始他便再也沒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他的琴艺。他的美丽。他的才气都通过那天参加了寿宴的达官贵人而传遍了天下。虽然他沒有再露面。但关于他的传说却从來沒有停止过。传说中他只流连于青楼妓院。传说中他偶尔会在下榻的青楼中客串一次丝竹乐工。传说中听了他曲子的人会消病去灾……
这一切一切的传说只是让夜色公子更出名的同时。也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让人对他更加的趋之若鹜。
像今天。宝妈妈只是事先透露了夜色公子今晚将会弹奏一曲。这些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达官贵人们不全都眼巴巴的跑來了。甚至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座位都沒有混上。但是人家就算是站在寒风中等也是心甘情愿的。这让人不佩服都不行的。
周边是被厚重的帘子隔开的。朝着台子的一面是轻薄的白沙。从灯光比较暗的里面往外看去。并不能阻挡视线。但外面的人想要看清楚里面是谁却是不可能的。着完全保护了在座之人的隐私。单单看比楼下之人更高一级别的享受便可以想到。能够坐在这里的人。每一位的身份都非同一般。一排三张紫檀木椅子。上面铺着柔软而奢华的垫子。做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极了。莫菲儿摇摇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释衍。再看一眼另一边的萧磊。她沒有说话。而是低下头沉思起來。
她一不说话。那两个并不认识的男子之间更是沒有话说。
就是释衍考虑要不要找个话題的时候。似乎是琴弦的几声响动。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场馆里是这样的引人侧目。似乎只是调音。响了几声便安静下來。但只是这几声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二楼坐北朝南的那一块风水宝地。那粉色的纱后面。隐约可见一盘膝而坐的身影。明明大家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那里。但是却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样出现的。这样诡异的场景让大家惊呼出声。莫菲儿的注意力也被这嘘声从那只看到背影的人身上转回到了现实中。
张了张嘴。但是却沒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释衍看出了她的尴尬。玉一般颜色的食指指向那在场所有人注意的方向。微微一笑。莫菲儿抿唇。回给他一个腼腆而满是谢意的笑。这样可爱而鲜活的笑容引來释衍惊艳的眼神。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很自然的回头看向那边的人影。只是这一切的反应都沒有逃过萧磊的眼睛。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紧了紧又再松开。眼睛死死地盯着莫菲儿的侧脸。他漂亮的脸蛋上却再也沒有了当初让莫菲儿惊艳纯真与羞涩。圆睁的眼中满是血丝。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那被嫉妒和不甘烧坏了的神经。
此时莫菲儿的眼中只有那个身影。即使是坐在那里。也能看出那人很是消瘦。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白色之类的浅色调。腰杆挺得很直。只是看这样的影像便让人觉得这个人有种清气。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人影开始动了。
空灵、飘渺的琴音顺势攫住所有人的心神。高台之上的姑娘们也缓缓地舞动起來。举手投足之间竟是秀美而端庄的舞步。踏着琴音。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逐风而戏。让人如置仙境。渐渐地。琴音的节奏快了起來。仿佛有一丝轻快。又有一丝的好奇。就如初入世的少年。青涩但却充满了活力。就在众人正随着琴音会议自己年少模样时。琴音又渐渐地变了。米粒儿又茫然。似乎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解。人似乎便在这迷茫中改变着。面对种种的诱惑。最终。他变了……奢华的生活。无边的享乐。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无数的美女环绕在身边……
大家都沉沦了。沉浸在琴音为他们展现狗挂的环境之中。那场面或许有所不同。但是却全都是自己最想要的场景。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所有的人。只有莫菲儿眼神呆滞。眼角留下的却是泪水。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却总是会会想相信那人是真的在对自己笑。满脸的胡须。让人身心愉快的含笑眸子。
猎人浩。猎人浩……
这个名字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回荡。一遍又一遍。眼前那人的笑怎样都挥之不去。希望是真的。但心中却明明知道那只是幻影。这样矛盾的心情让莫菲儿难以承受。
琴音直转而上。它不再温柔、销魂。反而头路程冷冽的杀伐之意。
沉浸在被那琴音勾勒出來的美好画面的人仿佛被人浇了个透心凉。冷汗直冒。瞬时便打湿了衣襟。
刚刚还面色红润的高官们此时却白了脸。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财宝美女。明明就是行刑现场啊。那片片的血红。吓得那些心里有鬼的人都动弹不得。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变成接下來被杀掉的人的时候。那琴音却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一个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像被冲到岸上快要窒息而死的鱼。一时之间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几声单音。像是调试一样。但不知为何。心情却平复了下來。甚至有种超脱一切的轻松感觉。
“这便是夜色公子的‘醒世音’吗。听起來真是痛快极了。仿佛就是重新在人世间走一遭啊。”脑满肠肥的某位王爷边擦冷汗便赞叹道。虽然是出了汗。但他却从來沒有觉得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他的话得到众人一致的赞同。
“是啊。夜色公子真不愧是琴仙的美誉啊。听了这一曲。汗水这一流。老夫便感觉自己起码年轻了二十岁啊。效果比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要好太多了。我一定要邀请夜色公子到我府上小聚一番。亲自感谢他。”年逾花甲的户部尚书抚摸着雪白的山羊胡须。乐呵呵地道。他的妹妹便是如今大夏的皇妃。身为国舅爷的他自然有身份去接那王爷的话茬。
其实所谓的感谢夜色公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若夜色公子在他府上住过。那对他自抬身价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
“哎呀。大人一直便是精力充沛。现在年轻了二十岁那……看來今晚我院里的姑娘可要受罪了。”宝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來了。一句调笑的话却将那老人家逗弄的红光满面。周围人更是哈哈大笑起來。一时之间也沒有人记得刚刚这个位高权重的国舅老爷要请夜色公子的事情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释衍笑了。这里的老鸨可不是一般的会办事啊。
萧磊则是不屑于看下面那些达官贵人的丑态。转过头去喝着茶。并不时的看莫菲儿两眼。今晚的她安静的可怕。
“那夜色公子。真的就那么……”莫菲儿突然开口。但又很快安静下來。沒头沒脑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释衍看了她一眼。确定莫菲儿并不想要说什么便沒有开口问。而已经明了了自己在莫菲儿眼中心中都沒有位置的萧磊更是沒有问。只是他看向莫菲儿的眼神中更多了些担心。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从來便沒有人让自己有烦心事的他。现在却在为另外一个人烦恼。但最可笑的是哥哥的心中有他萧磊的位置。而这个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姑娘心中却沒有自己的一丁点位置。
只要一想到今晚上她骗自己的事情。他就觉得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