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袍之志
两人来到塔第七层，一上台阶就看全是精锐重铠的武士，手持各种明晃晃的利刃立地而站，犹如石像一般威严不动，听到有人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来者可是公子明？”
明公子：“哎。。。正是在下，是萧将军吗？”只看上面走下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军，右眼角的刀疤，稀疏胡渣，正是大陈武毅将军萧摩诃。
萧将军伸手抱拳做了一个军礼道：“吴将军在阁楼上等您。”
明公子喘着气：“诶！马上的。。。”又急匆匆地跑了上去。
萧将军看到雨嫣怔了一下，雨嫣作礼道：“萧将军”
明公子引见雨嫣道：“哦，这位是雨嫣姑娘，御史台赤司的侍卫。”
萧将军恭敬地回礼道：“雨嫣姑娘”转身对明公子道：“听说明公子跟其他几位公子不同，从来只带一个护卫，想必就是这位雨嫣姑娘吧。”雨嫣含蓄地笑了笑轻轻点了一下头，甚是娇艳动人。萧摩诃之前也听人说过公子明的护卫是一个冰雪美丽的大美人，有皇子欲以千金换之而不得，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心神驰往，对雨嫣再也不多看，阵前不可乱心。
萧将军引着明公子和雨嫣来到塔顶阁楼，抬头一看，原本的六角塔顶被破开一个大洞，一直砸到地板，可以看到半个城的光景，一张红棕檀木桌落在中间，战盔就放在桌上，吴明彻背靠着桌子，坐在一堆经书上，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翘着腿看着城中的烽烟甚是悠哉。
明公子躬身作揖道：“吴将军，晚辈公子明，前来拜会。”
吴明彻转过身并未起身：“哦，可算来了，老夫可是好等啊。”声音不高但是能听出那种凝重的威严，任谁都不想去违抗而激怒他。吴明彻虽已六十多，头发花白，但目光如炯，面如铁，凛然有威。
看着公子汗流浃背一脸气虚的样子，微微一笑，对着公子一个请手“坐。”
明公子：“谢吴将军。”也伸手堆了点经书，一看，哇都是佛教的宝典啊，之前以为北周灭佛已经消灭的古籍原来还有藏货啊。顺手收了一本塞进怀里，笑了笑坐下了。然后又堆了一摞书，对着站在后面的萧将军道：“萧将军也坐啊。”萧将军却一言不发，依然竖剑立地，守在梯口，甚至看都没看。
吴明彻：“哎，军中无虚礼，公子不必在意。原本区区小事，何必要有劳皇子亲自跑一趟呢。”
明公子：“区区皇子不足道哉，如今天下之安危皆系于将军一身，吴将军乃国之柱石，在父皇眼里，普天之下没有比将军的事更重要的了，此次将军所需的战船补给和战马已全部部署到位。父皇亲自嘱咐不得有任何纰漏，不然回去拿我法办，怎敢怠慢。哦对了，还有，这是白公慧龙的人头。”转身对雨嫣招了招手。
雨嫣拿出白布袋，正要走过去被萧摩诃横剑挡住，略带歉意的低声道：“雨嫣姑娘。”
雨嫣明白萧摩诃的意思，即便是皇子在军中也是一视同仁的。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萧摩诃，恭敬地道：“萧将军。”以示并无冒犯之意。
吴明彻根本没有在意慧龙的人头继续说道：“呵呵，好啊，这次出征连御史台的龙正司都出动了，可真是帮了老夫大忙了，这次攻城还多靠了他啊，也是有些年岁没见过刹羽那小子瞎蹿腾了。”
明公子恭维道：“将军为国收复失地无数，此次北伐收复淮北，也要仰仗将军的神威啊。”
吴明彻：“呵呵，什么神威，神威只是世人不懂军事罢了。不过听说，此次陛下肯动用御史台，还是你小子的主意。”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明公子低头略显惭愧道：“将军，赎小生直言，若无将军之谋略，纵然十个御史台也无用武之地啊。”
吴明彻听后哈哈一笑：“你啊，就是太过小心谨慎。”
明公子摸着头笑了笑道：“将军教训的是，小生既然来了，其实一路上也有些话要对将军说。”
吴明彻拱手一请：“公子请讲。”
明公子作揖道：“将军，此战乃是举国之战，朝野一心，志在必得。《易经》上说，战龙在野，意思就是正义之战，终将获胜！奸邪之道必然挫败。父皇知道将军胸怀壮志，复我河山，派我来就是要告诉将军，君臣一心，将军不要有所顾虑，只管杀他个片甲不留。”
吴明彻深吸了口气，目光变得越发犀利：“老夫并无顾虑，马革裹尸而已，吾辈之责。唯一担心的就是现在周朝灭齐后势力大涨，想要扩大战果必是件艰难的事，若是当初陛下肯听老臣的话，早两年北伐，今日已是不同的局势。”
明公子点点头道：“父皇每每提起此事，也甚是悔恨呐。可这也正是父皇信任将军的原因，因为将军是对的！正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是要完成万世不古之伟业。可以不夸张的说，若无将军数次拼死护国，也无大陈今日之安宁，将军是天降大陈的猛将，必是承蒙上天的眷顾。如今北周不过新胜，还是惨胜，国力消耗殆尽，还要防着匈奴铁骥，其实力以远不及当年的大魏。”
吴明彻点头道：“老夫也正是此意。”
明公子站起道：“还有，将军请恕晚生直言，就在五十年前，也在徐州，当初的梁朝第一猛将陈庆之，仅以一身白袍七千之众，率军北伐横扫大魏，十四个月连陷三十二城，浴血大小四十七战，荥阳之战更是亲率三千将士全歼敌二十万大军，破虎牢，平洛阳，可谓天下神军！甚至连洛阳城中童谣都传：‘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我相信千百年后，世人也必会记住一个大陈战神吴明彻！”
吴明彻一听两眼放光，猛的一拍桌子：“好！”震得阁楼吱吱作响，连萧摩诃也钦佩地看着明公子的背影，这番话是说到天下猛将的心中了。明公子反到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略有歉意的道：“晚辈失礼了，请将军见谅。”
吴明彻：“不，你小子说的很对！大丈夫当挺胸长歌于天下，怎能朽于病榻之上，哭死在女人怀里！老夫虽老，可壮心犹在！”
明公子再次躬身拜道：“将军壮哉！”
吴明彻拱手遥对皇城抱拳道：“请公子回去禀报陛下，臣必不负皇恩，纵然竭力死战也要报国恩之万一。”
明公子躬身作揖道：“请将军放心，晚辈这就告辞，即刻回禀父皇。”起身离去，走过萧摩诃的时候，与雨嫣一起向他抱拳作礼，萧摩诃微微躬身回礼。
等公子离去后没多久，吴明彻痛苦地撑着桌子，萧将军过来扶住他道：“将军没事吧。”
吴明彻：“没事，背疾而已。”
指着慧龙的人头道：“去，把他的尸体找到，好好安葬。”
萧摩诃：“是。”
吴明彻轻轻摸着白布袋：“再见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