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下)
富察明瑞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兵书,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他喜欢聪明的女人,这也是他能不顾外面言词,而按规矩让福晋接管内院的原因,
他抬起头,神情有了几分郑重,又带着几分压力,
“叫张龙进來”低哑的声音,晃动的烛光,让翠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福了身子退出去,随后张龙就走了进來,
“爷”张龙和赵虎一直跟在富察明瑞身边多年,感情不堪一般,
“你明日护福晋去西山上的寺庙”富察明瑞目光又放到书本上,
张龙很意外,
一直以來,从跟在主子身边起,他和赵虎都沒有离开过,不论是当年在边关,这些年來,怕只有主子睡觉时,他们也都是守在不远处,
“是”张龙沒有疑义道,才低声退了出去,
张龙出去后,翠绿就走了进來,从发髻上拔出银簪子,把每个角落里的蜡烛又挑高,书房内的光线也亮了起來,
做好后,她又换了热茶,趁放热茶的空档,她开口道,“爷,明日还要上朝,太晚了,该歇息了,”
富察明瑞嗯了一声,目光仍旧放在书上,人也沒有动,
翠绿望了一眼,才退出去,在隔间坐下,心知这回王爷是真的将心思放到了书上,只怕不是一时就能休息下,
结果富察明瑞一宿沒有睡,直接换了朝服上朝,安静的后院,因为如颜要去寺庙,也天还沒亮变忙起來,
如颜也被吵醒,皱着眉头躺在床帐里,“外面是怎么回事,”
初醒,声音里还带着嘶哑,
“回福晋,是小红命下人在准备福晋出门的东西”守夜的小丫头走过來,把床帐撩起挂好,
“去把小红叫进來”如颜打了个哈欠,坐起身靠在床头,
小丫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过了半响,才听到脚步声,小红和刚出去的小丫头一前一后走了进來,
“不是让你昨晚就准备吗,怎么一大早上吵吵闹闹的,你是偏不顺我的意,让我不好过是不是,”如颜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一吵给弄沒了,
“福晋息怒,昨个太晚了,各人都睡下了,这才起了个大早,”小红仍旧一脸的沉稳,沒有一点慌乱和惧怕,
“那是奴才比我这个主子还要金贵了,”如颜怪声问,
“奴婢不敢”小红低头回道,
“你是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的很”如颜又挖了她一句,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下去吧,你和小绿也不必跟我出去,就在这院子里安份呆着吧,”
小红心也早就不耐,顺着应声退了出去,
如颜把富察明瑞沒留下过夜,让小红觉得是不识抬举,小姐已不是在太师府的千金,现在哪里还有资格耍脾气,
想想跟这样的主子,哪里有出头之日,
而且如此下去,她和小绿的心思哪里能有机会实现,
终于守在这个院子里,跟本见不到王爷一面,哪里有机会在王爷面前露面,
当年在太师府,跟在庶女的身下当奴婢,她就心有不甘,
还好老太师早年丧妻,独宠爱二夫人,让庶女也变得比嫡出的金贵起來,
更重要的是小姐一直是个沒主意、天真的像个小孩,她虽伺候着小姐,小姐又信任她,所有事情都是她做主,
小姐也不过是一个她支配的一个玩偶罢了,
让她多年年习惯了支配小姐,以达一自己的目地,
如今,小姐不在受她支配,让她跟本猜不透想做什么,已让她烦闷,
何况这回又变成了真正的奴才,岂能叫她心里舒服,
自然这一点早折腾,她也是有意的,
如颜劝慰了自己一会,才平息下怒气,
眼前别的不说,等寿宴过了,她先把小红小绿嫁人打发出去,省着碍眼,又让她天天提防着,
屋里静悄悄的,如颜也无了睡意,招小丫头來伺候着洗簌,
如颜梳了一个云鬓髻,戴着金步摇,自己在首守盒里选了一朵珠翠做的牡丹插在后面,穿了一件艳红的马褂,里面搭配了粉底的袍子,
沒有让丫头在脸上失粉,只点了下朱唇,仍旧是那双黑珍珠耳吊,在铜镜里她嘴角轻翘,绽出一个淡淡的甜笑,
起身从梳妆台移到子大炕上,吩咐人早饭准备点清淡的米粥和几样小菜,不用备点心,才拿起昨日富察明瑞看过的书看了起來,
宏大王朝的文字到是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古代的繁体字,如颜每个字都要猜一会,才能辩出是什么字,遇到难的,实在猜不出就跃过去,
这样一來,到是真打发了时间,又不会觉得无趣,
早饭准备好时,外面的天也真正的亮了起來,
如颜懒了下腰肢,命人把早饭摆到了大炕的小桌上,到也不用在折腾下到外间吃,
温热的粥到了胃里,暖了全身,舒服得如颜轻哼一声,在配上爽口的小菜,不由得胃口大开,
然后,很不凄然的,外面传來了张侧福晋问安的声音,
如颜筷子一顿,眼底闪过不耐,却仍旧淡声道,“让她进來吧,”
“妾身见过福晋”一进來,张淑波就笑着大声喊道,
“嗯,坐吧”如颜又喝了口粥,声音模糊,
张淑波笑意挂到嘴角,眼色却沉了下來,却又笑道,“看來福晋是饿了,”
显然,如颜不把她当回事,她看出來,
“我知道正在用饭让你进來,一边说一边吃多有不妥,本该让你在外面等着,吃完了在叫你进來,可是这一大早的,又想到你正在准备寿礼的事,才破了规矩,你不介意吧,”如颜放下碗,转头看她,
让你进來,总比让你在外面等给你面子强,
不知好歹,如颜也沒必要跟她客气,
“福晋哪里的话,福晋为妾身着想,该是妾身的问福晋介不介意才对”张淑波这才明白过來,脸上一窘,
如颜又吃了半碗粥,一直等着张淑波开口,
“侧福晋还有事,”如颜放下筷子,拿帕子擦嘴,见她不开口,才问道,
如颜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却能让人感觉到那种隐忍的烦躁,
“妾身听闻福晋要去寺庙祈福,”张淑波叹了口气,“若是不为准备寿礼,妾身原也是这样打算的,”
平时如颜就和她不对付,也习惯了她话里带话,可今天,她感觉这话异常的刺耳,
在任何时候,张淑波都不忘记把如颜压在下面,
不过,如颜依旧面带微笑,望着她保持着沉默,
张淑波犹不死心,“昨儿个,妾身去了书房,已定下來寿礼准备什么了,王爷听了也大喜呢,”
不过知道此时自己笑的越甜,越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心里就越不痛快,
如颜听了心中一动,
“我不在这几天,内院之事本要麻烦你的,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來,你还要忙寿礼的事,这下如何是好,”如颜懊恼道,
张淑波一怔,
如颜皱了眉,“放心,走之前我会让留话给王爷,这几日就由他费心吧,反正这府里也沒有什么大事,”
“福晋折刹妾身了,为福晋分扰是妾身的福气,哪里有推卸的道理,这内院、、、”张淑波现在的语气比刚才要软了很多,
“不行,这事还好是你提醒了我,内院之事和寿礼比起來,当后是后者重要,拿到王爷那里说,王爷也会这样认为,侧福晋就不必客套了,”如颜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质疑,
“好了,也沒什么事,你忙去吧,”如颜显声细语,“太后寿礼的事就劳累你了,”
张淑波纵想挽回,也知无用,福了身子退下去,
如颜摆手让人撤了凉掉的粥,其实自己也挺坏的,
昨晚就沒有让张淑波睡好,今天这一出,怕让她又吃不下早饭了,
如颜命人问了几时出发,小丫头回來时说随时都可以,如颜这才在小丫头披好披风后,出了门,对小狗子交代了几翻才带着两个丫头一个德八,出了院,往前院走,
小半个时辰到了府门口,见两匹白马搭的车,旁边站着一侍卫,
如颜认得是富察明瑞身边的一个,也沒有问,
小斯拿了小登,扶着丫头的手,上了车,
车内都用软垫铺好,一旁放着软墩,如颜靠了上去,才听到外面一男声低说起,马车才动了起來,
一路上,听到街道两边的吵闹声,如颜觉得自己似乎一直无法呼吸,终于能喘气了,那种感觉让你觉得活着真好,能呼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