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龙体微恙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被李罡的乌鸦嘴不幸言中,江哲真的是病了,秋雨激人本就容易生病,更何况江哲继承的这个躯壳并不强壮,回到宫里的当晚就开始感觉头晕恶心、四肢乏力,口干舌燥,还带着浑身发冷直打颤。
江哲并不知道感冒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小病,以为不过睡一觉捂捂汗便好的事,谁曾想到了下半夜症状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起来,不停的咳嗽,头疼的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在床上时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百里红玉在外面听见动静,忙悄悄披了衣服,端着蜡烛进来,刚到床前,适逢江哲正好翻过身来。睁眼见到百里红玉,倒吓了一跳,说道:“你要干什么?”
百里红玉答道:“臣妾在外头听到咳嗽声,想是皇上身上不舒服,所以过来瞧瞧。”
江哲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头上有点晕,嗓子发痒,所以咳嗽了两声。倒让你这大半夜地过来,衣服也不穿好,再冻坏了怎么好?”说着话,挣扎着想坐起来。
百里红玉忙靠上前去扶江哲起来,又拿过枕头给他垫在腰间,回手往头上一摸,竟烫的跟块炭似的,心里当时就慌了,脱口说道:“哎呀,了不得了。”
江哲笑骂道:“小丫头咋呼啥啊?我不过是感冒而已,吃两片白加黑就好的事,至于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
“还说没事,都烧的开始说胡话了。”百里红玉语气中已是带了哽咽。
虽说跟着江哲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这位年轻英俊的皇帝身上似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雍容华贵之中却又带有不时流露出的爽朗质朴,使人不自觉地就想跟他亲近。
百里红玉有时候就感觉跟江哲在单独一起的时候,总会感觉很快乐,从心灵到指尖都有幸福的感觉。
江哲这才醒悟自己一不小心嘴上又跑火车了,见百里红玉心酸,便勉强笑道:“你们女孩子就是喜欢哭,朕好好的在这儿嘛。”
“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必须马上叫太医进来瞧瞧。我就说这殿里不能没人嘛,你还非把人都赶出去了,说什么有人在睡不着,这要不是我听着了,你还不得烧一夜啊?”百里红玉情急之下,已是忘了忌讳,嘴上也没了规矩。
江哲见百里红玉的表现像极了正在数落不听话男友的女孩子,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空间,自己不是什么皇帝,眼前的女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臣下,而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时竟忘了病痛,看着百里红玉发起痴来。
百里红玉见江哲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蛋,不由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说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只不过你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很舒服,听着也舒服,没那么多的规矩。”江哲淡淡地笑着说道。
百里红玉这才醒悟到自己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忙跪下说道:“臣妾无礼,请皇上治罪。”
江哲的头立刻又疼了起来,挥挥手说道:“起来,起来。哪儿那么多的罪要治?朕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显得跟朕亲切。你这一跪,又成了君臣,没由得让人感觉凄凉。”
“纲常不可乱,臣妾刚才乱了礼数已是大不敬了。”一旦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百里红玉自是不敢再口无遮拦。
江哲无力地说道:“朕不想谈什么君臣礼数,朕只是想和你像朋友一样,就像刚才。”
“朋友?皇上也能有朋友吗?”百里红玉这句话既像在问江哲,又像在问自己。
“当然可以有,你刚才的表现就是朋友的表现嘛。”江哲激动着想坐直身子,但苦于四肢乏力,又跌了回去。
百里红玉到底是关心着江哲的,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扶江哲坐正,又柔声劝道:“皇上病的如此沉重,还是叫太医进来看看吧。”
江哲伸过手去拉百里红玉的手,她略一动便又停止了挣扎,任凭江哲握着,听他说道:“深更半夜的,你这一闹不要紧,得惊动多少人?你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这黑夜里盯着朕呢。也根本不知道,朕这一病,有多少人可以拿来做文章。”
百里红玉到底还是女孩子,听江哲说的恐怖,身子不由地朝江哲又靠了靠,柔声说道:“可是皇上病成这个样子,又该怎么办呢?”
江哲苦涩地一笑,说道:“略微有些发烧罢了,死不了人的。赶明儿如果不好,随便打发个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也不会惊扰视听。这会子是万万不能声张的。”
百里红玉听了,也只好作罢,回身向案上斟了碗茶,试了试温度,才拿给江哲。江哲知道这时如不让百里红玉服侍,她也肯定不依,况且自己身上确实也是没有力气,因此便倚在床上,任由百里红玉去伏侍,好好地享受起美人恩来。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百里红玉到底是放心不下江哲的病,也没顾得上梳洗,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出来,吩咐一名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
因为江哲的吩咐,百里红玉并没有明说是皇帝病了,又因为百里红玉熬了一夜,基本没怎么睡,早上又没有梳洗化妆,显得异常的憔悴,所以这名小太监还以为是百里红玉病了,一边在心里嫌百里红玉小题大做害自己觉没睡足,一边拖拉着朝太医院走去。
今天太医院当值的是右院判王道吉,小太监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正在拥被高卧,小太监也不认识他,见没人理他,心情郁闷之下,说话也就不是很客气,“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王道吉的好梦被人惊醒,心情也不可能好,抬眼一看这位“公公”也没见过,又这么年轻,料想地位也不可能高,便也不客气地说道:“这天都还没亮呢,怎么就有只鸭子在那儿乱叫唤?还是只不公不母的鸭子。”
小太监被抢白了一顿,便要再找回场子来,自己怎么也是皇帝身边的人,大臣是不敢得罪,一个太医还能怕了你不成,便也狐假虎威地发起狠来,说:“你们院使大人呢?让他来和我说话。太医院还没了规矩了?”
王道吉将眉毛一剔,说道:“白院使今个儿不当值。”
“那你们院判大人呢?”小太监听说院使大人不在,心里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太医院院使是正五品,也不算小官了,还真不一定能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道吉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我就是太医院右院判王道吉,你还待怎么着?”
小太监一听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口中的院判大人,虽然还心有不甘,但也赶忙堆下笑脸说道:“王大人真是一点官派都没有,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这是说本官土气了?”王道吉一口又呛了回来。
“不是,不是,小的是说王大人平易近人。”小太监心里发着狠,脸上却还是带着笑。
这话倒逗的王道吉也差点儿笑出来,两个人刚刚还在唇枪舌剑的互飙垃圾话,立刻就能夸人家平易近人,这脸皮不是厚到一定程度,这马屁也还真拍不出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王道吉见小太监马屁都拍成这样了,也不好再口出苛刻之言,便淡淡地问道:“这大清早的,你来太医院到底是什么事啊?”王道吉知道皇帝还未大婚,宫里头正经的主子就只有太后和皇帝两个人,如果是这两个人病了,十有**是安宝宝和赵能来传旨,而绝对不会是派这么一个小太监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太监笑容不变,说道:“回王大人的话,是宫里有人病了。”
王道吉一愣,还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旋即便醒悟到宫里有人病了,并不代表是皇帝和太后病了,便没好气地说道:“宫里的人多了去了,到底是谁病了啊?”
小太监忙回道:“是百里红玉姑娘。”
“百里红玉又是谁?”王道吉皱了皱眉头。
“就是弘德轩机要秘书百里大人嘛。”小太监解释道。
“百里大人?弘德轩机要秘书?”王道吉是越来越糊涂,这个职位自己怎么从来也没听过?而且女人也能做官吗?那不是牝鸡司晨吗?
“是啊,皇上亲口封的,正六品呢。”小太监刻意地强调了一下百里红玉的品级,因为他知道王道吉也只是正六品的职衔。
果然王道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百里红玉的身份还真有点儿让他犯难,按理说一般宫女病了,是请不到太医院御医的大驾的,顶多就是太医院帮忙配配药,但是这位百里姑娘明显是跟皇帝很近的人,但是她又不是嫔妃。想了想,王道吉便拿定了主意,说道:“你去妇人科叫今个儿当值的胡运来胡吏目去给这位百里大人瞧瞧吧,他是我们太医院的妇科圣手。”
“谢院判大人。”小太监笑着行了一个礼,便朝妇人科走去,请那位所谓的妇科圣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