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苦命鸳鸯
尤浩谷听见赵正说柳水得了绝症的时候,人就吓傻了:其实柳水身体不好,他也是能够看的出來,之所以还是能够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三甲并最终差点儿成为驸马,其实和他的暗箱操作是分不开的,谁叫柳家肯花钱呢,
尤浩谷收了柳家的黑钱不假,可是他其实是不知道柳水患的是绝症的,不然就是打死他也不敢接受这份贿赂的,
现在眼见江哲龙颜大怒,要追究责任了,尤浩谷安能不紧张,他现在腿肚子都在转筋,江哲的一声怒吼,差点儿沒把他吓的直接跪倒在地,
“传旨,柳家欺君犯上,骗婚公主,满门抄斩,”江哲下了旨意,“国舅,这个差事就來办吧,”
“啊,”尤浩谷一激灵,但随即反应过來,连忙叩头说道,“遵旨,”
尤浩谷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满门抄斩,意味着柳夫人也要死,如此一來,就沒有人知道自己受贿的事情了,
江哲的旨意一下,连尤太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偷偷地瞄了一眼江哲,她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的,人倒是谈不上坏,但是沒什么本事,也有点儿贪心,此次给江岫心选驸马,肯定趁机收了不少好处,如果江哲下旨严查的话,尤浩谷肯定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自己脸上也不好看,而江哲快刀斩乱麻的做法,却避免了这些尴尬,
又看了一眼赵正,尤太后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要不是他及时赶來,一旦婚书交给了柳家,到时候江岫心嫁过去之后,柳水即便暴毙,柳家也可以说是突患疾病死了,那你只能怨自己命不好,要不是顶着个公主的招牌,说不定人家男方还咒骂你女子命硬克夫呢,到时这哑巴亏还真就得吃了,到了那时,即便想下旨抄家杀人,也做不到了,全天下的百姓怎么看,以后还有人敢占皇家的地边呢,谁敢保证一辈子不得急病,
待尤浩谷带着人杀奔柳府而去,江哲叫起赵正,然后冲尤太后说道:“母后,今日柳家纳采问名,虽说吉礼未成,彼此沒有名份,但这事儿可闹得满城皆知了,早上,柳家做为皇亲被接进宫來,现在柳家成了钦犯被拖出宫去,此事传开,民间议论纷纷,对姐姐的名声大为不利呀”,
“皇帝说的有道理,”尤太后连连点头说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哲沉吟了一下,说道:“柳家欺君罔上,罪不可赦,幸好婚书不曾颁下,对姐姐名节无碍,不过公主大婚,天下皆知,就此不了了之未免成了儿戏,所以……儿子以为应赶快再为姐姐选一位驸马,把婚事定下來,这样民间也少了聒噪,”
尤太后听了神色一动,坐回椅子上思忖片刻,颔首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如今也只有另择佳婿,让这事儿消停下來,才让皇家多少挽回些颜面,那就从上次淘汰的二人中重新选一个吧,”
江哲的本意是趁机把赵正推出來,沒想到尤太后根本就沒朝他身上想,江哲可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连忙又说道:“今日择驸马,竟被一个身患绝症的逆贼蒙混过关,险些误了姐姐终身,母后,不如将姐姐叫來,听听她的意思如何?”
尤太后太后想起今日这窝囊事被女儿听了,难免要伤心难过,不由也是深深一叹,点点头说道:“皇帝所虑极是,來人,去请长公主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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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明殿的事情,早就有人飞速地跑去向江岫心汇报了,“殿下,当时的情形老惊险了,皇上都把婚书递到柳水那个王八犊子的手上了,殿门忽然就被撞开了,那个叫赵正的一副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冲了进來……”
“你才凶神恶煞呢,”江岫心下意识地开口替情郎辩护着,随即惊觉失态,忙又说道,“后來呢,”
那名小太监楞了一下,便又接着说道: “当时殿里的人都吓傻了,只见赵正威风凛凛,身后带着一阵狂风,卷起漫天飞雪……”他从江岫心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位公主对赵正的好感,立刻话锋一转,开始大肆替赵正吹嘘起來,
这位东北來的小太监,嘴皮子非常的利索,绝对有去茶馆说书的潜力,一番胡侃,把江岫心忽悠的眼睛和嘴角都弯了:婚书被他毁了,他为了我,居然会不顾风险,闯皇宫,闹宴席……他肯定是喜欢我的,”
那个小太监和侍剑见了岫心公主那幅模样不禁面面相觑:未过门的老公固然该死,可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江岫心怎么能够不开心呢,为了不嫁给不想嫁的人,她找太后哭过,找江哲闹过,可是都沒能阻止事态的发展,本來她已经认命了,甚至都在想着怎么去忘掉赵正了,可现在忽然不用嫁了,她又可以心安理得地爱着赵正,喜欢着他,想着他了,
更让她开心的是,赵正很在乎她,一定一定真的很在乎她,只因为她是公主身份,他才根本不敢去想,
江岫心想到这里,心里怦然一动,只觉阳光满地,暖暖洋洋,胸中小鹿也跳的欢快起來,眼波也温柔的快要流出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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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岫心随着传旨太监姗姗步入慈宁宫,向太后和江哲盈盈拜倒:“岫心参见母后、皇上,”
尤太后忙道:“起來吧,起來吧,咳,岫心,呃……礼明殿发生的事你知道了么,”
江岫心神色平静地道:“岫心听下人们说起一些,好像是柳家贪慕荣华,骗取婚书,事情被人拆穿,柳水当场被打死了,是吗,”
尤太后见她一脸平静,还道她伤心过度,愈加不安道:“岫心,你……莫要难过,哀家正和皇帝商量,要为你另择一位佳婿,你看如何,”
江岫心是拿定主意不再把自己的终身由得母亲摆布下去了,当下一仰头说道:“柳家再是不肖,可婚书已下,名份已定,女儿……还是要嫁的,”
尤太后笑着拍了拍胸脯说道:“傻孩子,不必担心,那婚书根本不曾交到柳家手里,呵呵,所以这桩婚事做不得准的,”
江岫心故意装作惊讶状问道:“真的,不信你问皇帝,”
“呃,这个,婚书确实沒有交到柳家手上,”江哲搞不懂姐姐要做什么,只好实话实说道,
“那……拿來我看,”一只莹白的素手伸到了江哲鼻子底下,
“呃……”江哲又是一愣,看了一眼赵正说道,“这个……婚书被赵正……给毁掉了”,
“嗳,”江岫心幽幽一叹,又委委曲曲地跪回地上,从尤太后哭道:“女儿知道母后和皇上不忍我受苦,所以编了这个谎话來骗我,那婚书既未交到柳家手上,自然应该是在皇上手中,又怎么会被赵正毁掉呢,”
尤太后和蔼地说道:“岫心啊,皇帝沒有骗你,婚书确实是被赵正抢了过去,然后毁掉了,”
江岫心等的便是尤太后的这句话,当下强忍羞意,说道:“如母后所说,这婚书还是到了别人的手上,婚书上写着女儿的生辰八字,便是女儿的清白,谁从皇上手中接过了婚书,谁就是我的夫君,”
江哲和赵正一听,同时惊呆了,他们沒有想到江岫心会如此大胆,江哲心里是乐开了花,可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但是皮下的肌肉却已经不受抑制地开始笑了起來,赵正则直接低头去看自己的脚面,好像那上面绣着天下最好看的刺绣一般,
“女儿是堂堂公主,怎么说出这般话來,如此不知羞耻,那赵正就站在一旁,她也不嫌丢人,不对,她不会早就和这个赵正有私情了吧,想想也对,不然为什么是赵正跑來组织柳家骗婚啊,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丑事在皇家发生,”想到这儿,尤太后刷地一下立起身來,气的脸色铁青,怒道:“立即传哀家旨意,把程志远、赵刚烈召回宫來,由哀家和皇上重新为长公主择选驸马,來人,扶公主回宫,”
“是,奴婢遵旨,”旁边的太监急忙迎到江岫心面前,刚要伸手去扶,便僵住不敢再动了,
只见江岫心不知何时,已将头顶的一只簪子取了下來,锋利的簪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冲尤太后倔强地说道:“母后,女儿今生要么嫁赵正,要么终身不嫁,请母后看着办,”
尤太后刚向前走了一步,江岫心手中的簪尖便刺进了咽喉,一粒殷红的血珠渗了出來,尤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哆嗦,冷笑道:“好,好,好,你真的长大了,竟然如此不守规矩,驸马不选了,有本事你就终身不嫁,”说罢一拂袖子,带着身边宫婢太监直趋后殿去了,
江岫心心里一沉,两行珠泪涔涔而下,,尤太后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宁可让她终身不嫁,也不同意她嫁给赵正啊,
望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江岫心和身边肃立不动却把银牙咬的嘎嘎响的赵正,江哲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他必须要出手援救这对苦命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