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瞒天过海
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压在江哲一夜之间铸就的冰城上空。北风呼呼地吹过。带着一丝死亡岛气息。但是一切还很安静。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但是城墙之前望着剑南军军营的江哲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來临前的安静而已。徐子厚已经恼羞成怒了。他不会围而不打。也不会围城打援。他最想要的便是自己项上这颗人头。如今自己就在他的眼前。他不会在忍耐下去了。
当太阳升到树顶的时候。剑南军终于动了。在冰城的东门和北门各自摆开了攻击阵型。骑在马上的将领已经在整理着队形。最前面的是扛着云梯的工兵。他们身后便是黑压压的手持单刀的步兵。再后面。则是大队的弓箭手。这样的阵势。显然是证明徐子厚要全力发动一拨攻击了。试图一战而定。
江哲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城中的部队。这些年轻的士卒们原先也都跟自己一样是战争雏儿。经过几个月的磨练。他们对战争与死亡已经习惯了。现在目光之中丝毫沒有恐惧的色彩。
“两两组合。弓箭准备。”江哲下达了战斗准备命令。这只精锐的骑兵队伍和其他的部队有所不同。因为江哲一直在带着他们进行着高机动的作战。所以对士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几乎每一名士兵都会骑马作战。也会弯弓射箭。而且人人都带着一面轻便的皮盾。在相互配合上也更加的细致和纯熟。
“咚咚咚”摄人心魂的战鼓声响了起來。双方遮天蔽日的箭雨对攻开始了。因为数量上比对方少上许多。所以大唐军并沒能成功压制住疯狂冲锋的叛军。让对方冲到了城前。叛军士卒们在箭雨中将云梯架上了城楼。因为小土城的城墙并不高。普通的云梯便开始很轻松地越过城墙。上面还空余出老大一截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更方面城中的守军去将云梯推倒。而且因为城墙上下都结满了冰。异常的滑。云梯根本沒有着力点。很多的云梯虽然成功地竖在了城墙上。但是往往还沒等守军去推。便自己滑落在地了。
所以。剑南军虽然很轻松地便冲到了城前跟下。却发现这点儿战果丝毫不值得欣喜。他们现在处于更加不利的局面。因为大量的剑南军士兵拥堵在城墙之下。城上的大唐军甚至都不需要瞄准。便可以轻松地射中目标。沒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冰城的城墙下便积满了尸体。一道道的血水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红色的水洼。又因为气温非常低。这些水洼又很快速的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冰面。
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剑南军终于支撑不住。退了下去。但是江哲等人还沒來得及喘息。便发现叛军又发动了新的一波攻势。
“徐子厚是不是疯了。他这完全是在用人海战术。打算用尸体垒出一条上城的路來。”谢尘皱眉说道。
江哲的眉头也皱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徐子厚居然会这般不顾部下的死活。疯狂地攻击一座根本不适合硬攻的城池。
终于。开始有叛军士兵开始攻上城墙。双方开始了混战。混战的结果是使得剑南军在弓箭手数量上的优势化为乌有。双方都不得不进行残酷的绞肉战。
叛军士兵冒死冲上城头。但大唐军很快地便扼住他们的攻势。将他们重新赶下了城墙。但是还沒有喘过气來。每二拨叛军便又蜂拥而來。于是。又是一阵血雨。
一个士兵一边喊杀一边砍下对手的头。但他自己也被另一个士兵喊着杀刺死。而片刻之后。这另一个士兵的尸体便也躺在了他的身上。两具尸体的眼相互对视。似乎在嘲弄着对方。又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疯狂不理智的攻城行为整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双方都已精疲力竭。拥有人数上优势的剑南军利用攻城部队轮换的机会。至少还吃了午餐。而在城头的大唐军。则连水都沒有时间喝上一口。
终于。剑南军中响起了退兵的铜锣声。江哲挥剑砍杀掉一名打算撤退的叛军士兵。疲惫地靠着冰冷的城墙坐了下來。这大半天的战事。剑南军虽然留下了近万具尸体。可是己方的损失也接近两千。自从战事爆发以來。他还从來沒有过这么惨烈的损耗。这让他感到异常的心痛。
他这时多么希望朱轶所率领的大军能够突然出现在敌人后方啊。现在攻防双方都极为疲惫。正是个偷袭的好机会。
“偷袭的好机会。”江哲突然站了起來。眼中放出了热烈的光芒。
“皇上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妙计。”几名将领已是习惯了江哲的奇思妙想。
“不错。朕刚刚想到了突围的好办法。”江哲笑着点点头。说道。“抓紧时间休息。入夜之后。朕有任务给你们。”
徐子厚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他极少冲动。沒想到这一冲动。便是一万多条人命的代价。惨重的损失。让他急于求胜的脑子开始有些冷静了。他也开始寻思起大唐军的步卒主力來。江哲虽然被他围住了。但是却只是骑兵部队。还有着十万的步卒。不知道在何方呢。这不能不让徐子厚顾忌。
“好好犒劳将士。明日再战。”徐子厚冷冷地传下了命令。转身进入了帐篷。北风刮起來像刀子一样。还是帐篷里比较舒适一些。
入夜之后。徐子厚刚刚睡下便被一阵喧哗吵醒。他急急忙忙地披挂起身。走出帐外。冲正急匆匆奔过來的传令兵问道：“是唐军试图趁夜突围吗。”
“回国公。正是。”
徐子厚点了点头。便又走回了帐中。他也算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谈不上是名将。但是该注意的事情自然还是能够注意的到的。早在天黑之前。他就已经吩咐各军将领。夜间不得有片刻松怠。防止江哲率军突围。
徐子厚给自己倒了杯酒。缓缓地喝了起來。不一会的功夫。传令兵便进來汇报说道：“已击退唐军试图突围的部队。”
徐子厚点了点头。挥手说道：“下去吧。通知各位将军。继续严阵以待。江哲诡计多端。防止他再次突围。”
果然被徐子厚所料到。半个时候之后。大唐军果然再次发动了突围攻势。但是因为剑南军准备充分。所以仍是被击退了。
徐子厚听了汇报之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终于想到了江哲的前面：想突围。沒那么容易。
但是。就在徐子厚刚刚躺倒。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虽然徐子厚已经下达了不得懈怠的将令。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喊杀声显得特别的刺耳。他越想不去听。那声音越往他耳朵里跑。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之后。他还是翻身坐了起來……
整整一夜。城中的大唐军锲而不舍地每半个时辰便会突围一次。但是都是浅尝辄止。刚一遇到抵抗。便又退回城中。
这么一夜折腾下來。虽然并沒有让江哲等人成功突围。但是剑南军上下可个个都长出了熊猫眼。。这一夜他们就沒安宁过。精力消耗的实在是厉害。
天亮之后。徐子厚红着眼睛走出帐篷。本來是打算组织人马继续攻城的。但是看了看将士们的状态。他打消了攻城的想法。。人人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样。死两万人也未必能攻上城墙去。
徐子厚不攻城。江哲也乐得清闲。他自然也不会选择在大白天进行突围的。那样付出的代价太大。
到了夜晚。大唐军再一次开始了无休止的突围。徐子厚在连续四次听到击退唐军突围部队的时候。突然醒悟过來。问道：“打了这么多场。双方伤亡如何。”
“回国公。沒有伤亡。”传令兵恭敬地回答道。
“沒有伤亡。喊杀声那么刺耳。这么会沒有伤亡。”徐子厚感到非常的奇怪。
传令兵道：“那些喊杀声都是唐军发出的。但是他们虽然喊的响。却并不真的厮杀。双方一接触。他们便会退回城里。”
“这是为何。哪里又突围却不厮杀的。”徐子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突然一拍大腿怒道。“又上了那个小子的当了。他根本不是在突围。只是在派小股部队前來骚扰我军罢了。传令下去。除了夜间必要的岗哨。其他人等安心睡觉。无须理会外面的喧哗。”
时间堪堪过了三更时分。冰城的城门口。江哲骑在马上望着剑南军的大营方向。那儿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两个多时辰了。
马蹄声响。谢尘带着一百名骁骑卫奔來回來。
“怎么样。”江哲急急问道。
“果然不出皇上所料。”谢尘在马上高兴地说道。“叛军终于发现我们是在故意骚扰他们。现在对于我们的假突围已经不睬不问了。最近的两次骚扰。都沒有人出來迎战。”
“好。”江哲的双眼瞬间精光爆闪而出。逼人的杀气登时从身上涌起。“传令。全军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