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人
“这是剑仙白猿！”
荒原遥远处，在众多武士簇拥下，几道身影正骑乘战马围观。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腰挎剑器，面孔宛如刀削斧劈般冷硬的中年男子，眼眸中爆发出炽亮的精光，他语气惊异：“曾经击败大楚剑圣公孙道光，被称之剑术当世无敌！”
“其后世人誉为剑仙之名，出自太上学宫，果然名不虚传！”
“剑仙？”
边上身披羽织的月主闻言冷笑一声。
他虽然对白猿在万军之下展露的剑术，感到心神惧怖，但依旧语气坚决：“星主，剑仙剑圣又如何，即使剑术无敌，又能在大军围杀下坚持多久？”
“传我命令！”
脸覆恶鬼面具的武士首领，语气森寒：“督军部压上，敢后退一步者，死！再传，杀谢蕴与同党者，赏十万金，封五千食邑！战死者，抚恤亲族，子嗣袭武士之位！”
“是！”
闻言众多披甲武士骑乘战马飞奔出阵，将消息传递至战场之上。
“诸君！”
武士首领吩咐完这些，随即面向边上数位布衣持剑的人。
他咬牙切齿道：“如今为了围杀谢蕴，我部伤亡惨重，若是依旧被其逃脱，齐戎将军必然不会放过你我！现在我部已经全权压上，誓死一击，尔等该如何？”
“我等愿为将军效死！”
这些人，此时已经被逼上绝路，死了这么多人，若是就此回返，势必就是门阀倾覆的下场，这时他们就大声吩咐：“众弟子听令！”
“月主！”
“星主！”
四周人数极多的持剑之辈都是凛然，随即就听到命令传达下来：“白猿等辈处于万军之中，终将力尽败亡，不可让其逃脱，杀！”
“是！”众人轰然领命。
韩瑜此时眼睛赤红，他长剑出鞘，飞身没入周围不断窜起的黑影之中，跟随在大部后面极速赶往战场。
……
“撞上去，后退一步者，死！”
众多披甲执剑的武士，骑乘健马在战场边缘来回巡弋，声嘶力竭，发出一阵阵厉喝，在他们身后是排列整齐，层层围来的甲士。
只要看到战场上有人仓惶退下，便举剑压上，不冲回去者瞬间便要被斩首。
哗！
在战场中间，血雨飘落，一轮如月般的剑光在旋转。
白猿这时纯白色武士服上沾满了血糜，看上去像是一朵朵斑驳的血色花瓣点缀，又随着身体的极速转动逐渐晕开，化为一道血影在战场中贯穿而去。
“撞！”
十数道身披甲胄的身影在纵马狂奔。
在临近场中的那道血影时，这些人顿时从马背上飞身跃下，向侧方翻滚，身上的甲胄变形，手脚折断，吐血挣扎着爬起迅速后退。
而此时失去控制的战马，维持着一种极高的速度，猛然撞向前方的那道血影。
轰！
白猿凌空一脚，踹向狂奔而来的大马脖颈上。
一阵巨大的闷响声中，将其从直线飞驰的方向强行偏离，带着剧烈的呼啸沿着两侧与众人擦身掠过，犹如一道道幻影，显露出飞驰过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和速度。
“再撞！”
厉喝声中一道道身影纵马狂奔，不断加速冲锋而去。
此时面对白猿那如一轮明月升起，透射四面八方，水泼不进的旋转剑光，依靠武士围杀已经无法形成有效攻势，反而极其影响士气，形成大溃败。
一匹匹披甲的高头大马便化为撞城锤，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速度轰然飞撞。
轰隆隆！
巨响声中，这些披甲战马皆被踹偏方向，而白猿因为要保护身后的陆羽等人，无法施展腾挪之术，顿时便在一道道极速撞来的黑影中陷入苦战。
从高空俯瞰而下。
大地上，隐隐即将崩溃的黑色大漩涡此时稳定下来。
边缘缺口被填上，大军缓缓旋转移动，如同盘亘在荒原之上的一块大磨盘，而白猿等人在中间位置，每前行一段距离，都显得极为艰难。
“大黑。”
丘陵上，周无忧盘膝坐在大黑牛的背上。
他这时说着，抬头看向天空，那里遥远处浮云卷动，丝丝缕缕，弥漫在湛蓝深邃的天穹之下，让人感到无比的空旷而寂寥。
“等小白杀出，可能要等到天黑了。”
周无忧此时神情意兴阑珊，隐隐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实在有些无趣，下去吧，看看小白他们怎么样了。”
“是，师尊！”
座下大黑牛闻言口出人声。
它庞大黑亮的身躯带着一种矫健之姿，如虎狼巡山，舒缓筋骨，皮毛下鼓张的筋肉高低起伏，摇晃着从丘陵漫步而下。
哞！
一声牛吼如闷雷在云层炸响，滚过大地荒原。
大黑鼻孔窜出白汽，四蹄踩踏，缩地成寸，只是晃眼间便掠过数丈，看上去极为惊人，有着一种空间错乱的感觉。
“那是……”
战场边缘，被众多披甲武士簇拥的月主等人都是惊呼出声。
随着闷雷般的吼声，千军万马的荒原上，一头大黑牛正漫步走来，背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在黑牛粗大的犄角上，还挂着一柄剑器，正随着它的行走在犄角间来回晃动。
蓝天白云下。
一人一牛，漫步于荒原，宛如从一幅画卷中走入战场。
……
“是太上学宫之主！”
先前那个神情冷硬的中年男子月主，此时幽幽出声。
他按住腰间剑柄的手指上面，关节发白，显得极为用力，眼前这一幕看起来似曾相识，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就想起那日太上学宫收徒时的场景。
“真的是他！”
边上一位黑衣持剑的星主，神情有着惊惧。
当日在大湖之畔，他率众前往探听消息，结果却连对方的长相都未看清，便陷入梦境之中，生死尽操于手，如今想起简直可畏可怖。
“那位传说中的天人？”
脸覆恶鬼面具的武士首领，这时狞声道：“如今我大军重围之下，即使天人又如何，若不自量力，皆一力杀之！”
正说着，身边隐隐传来惊呼。
他扭过头，冰冷的目光透过恶鬼面具朝着战场看去，顿时凝聚成针尖大小，里面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惊异：“什么？”
哗啦！
宛如潮水被分开，一人一牛正漫步在千军万马之中。
众多披甲武士嚎叫着，还未扑近，便噗通跪下，目光涣散，神情陷入呆滞状态，任由一头大黑牛从边上摇晃着慢步走过。
周围空间光影扭曲阴暗，看上去隐隐透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
梦境幻象之术！
周无忧的眼眸中，有着一道道旋涡浮现生灭不休，庞大的精神力弥漫，沿着奇异的频率交织蔓延，凡是被他一眼看去的武士，顿时都陷入幻象之中。
噗通噗通！
一声声穿戴甲胄的膝盖跪地闷响传出，连绵起伏。
周无忧盘膝坐在大黑牛的背上，沿途两侧跪满了披甲之士的身影，就连一匹匹披甲的战马都安静下来，四周不断有军士涌上来，又随之跪下，一时间这里寂然无声，只余黑压压的一片跪伏身影。
蹄哒！
大黑牛蹄声清脆。
远远看去，四周大军云集来朝，一人一牛宛如受到众人跪拜觐见般，只留下一道背影，径直朝着战场中间的白猿等人漫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