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猎鹿人(一)
牧涛与钟荩的这条“绯闻”并沒有被常昊扼杀在襁褓之中。由于钟荩的身份是检察官。当时围观的人中觉得这很有看点。便拍下了视频。晚上就上传到西祠胡同。然后。优酷、龙虎网都转发了。当晚的点击率就刷刷地往上升。
视频中几位主角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被搜索出來了。
关于这条视频引起的争议并不是关于小三和婚外恋。而是领导家属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作风问題。另一方面。真应了常昊助理那句话。检察官与辩护律师之间到底有沒擦出火花、上演法庭情缘。
现实中一出活生生的言情剧。看的人个个激动得热血沸腾。结局都编了几个版本。
常昊上飞机前。也看到了这条视频。“SHIT。”从齿缝里崩出一个单词。搞來搞去。钟荩还是成了绯闻女主角。他越位成了男主角。网上的东西就是耍的个热闹。但是新陈代谢也快。他可以无视。但是钟荩呢。
他立刻就给钟荩打电话。钟荩关机了。
常昊几乎是带着非常复杂的心情上的飞机。他第一次恨起手里那些仿佛永远都打不完的案子來。
汤辰飞看到这条视频时已是深夜了。茶几边刚沏了杯绿茶。香气与热气一起袅袅地缠绕、飘荡。他一抬手。茶杯咣地下摔碎在地板上。茶叶湿答答地黏在沙发上。
“照片不是一张都沒存住吗。”他的音量低沉。但不失严厉。
迎迎支支吾吾半天。“起床时好好的。我去洗手间洗漱了下。手机就被黑了。”
“你他妈的给我说实话。”汤辰飞又摔碎了一只花瓶。
迎迎在那端委屈地哭了。“只有你一再骗我。我对你什么时候假过。”
汤辰飞强忍住怒火。尽量平和地问道:“牧涛老婆收到的照片是你发的吗。”
迎迎是解斌的姨妹。上了个五年制大专。学的是财务。肥水不流外人田。毕业后。就进了解斌的公司做会计。因为是家里人。有些事也就不避着她。汤辰飞这样的青年才俊。轻易地就掳获了迎迎的芳心。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汤辰飞是很珍惜解斌的。决不想为个女人而引起兄弟矛盾。他对于迎迎。距离保持得非常好。解斌看在眼中。屡次暗示迎迎不要妄想。感情这东西。不是水笼头。沒办法做到收放自如。所以解斌一得知汤辰飞追钟荩。解斌就告诉了迎迎。为的是让她死心。
也就是巧合。迎迎和朋友去火锅店吃火锅。发觉坐在隔壁桌上的女子居然是汤辰飞喜欢的钟荩。她一半酸溜溜、一半幸灾乐祸地给汤辰飞发了条短信。说钟荩脚踏两只船。这样的女人才配不上你呢。汤辰飞破天荒地短信回得很快。让她悄悄拍几张照片给他。
迎迎沒想到这还是件难事。和钟荩一块吃饭的男人警惕性很高。她一举起手机。那个男人的目光就扫了过來。朋友笑。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检察院侦督科科长。你少在关公门前卖大刀。
你认识。她挺惊讶。
朋友挑了勺粉丝。压低声音说。去年省五一劳动奖章颁奖晚会。我在场。看到他上台领奖。主持人隆重介绍过他。妻子在幼儿园做老师。两人是恩爱夫妻。
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在快买单时。她终于**了一张。钟荩真是配合呀。她把角度掌控得很好。
她等不及就想晚上去找汤辰飞。他突然像是不太关心这事。冷冷地拒绝了。她郁闷地回到公寓。上网查了牧涛的资料。真的和朋友讲的一样。顺便。她也了解了下他的妻子。
早晨起來。她打了个电话到幼儿园。假装是学生家长。找下胡微蓝老师。值班的老师说胡老师暂时不在。她要來了胡微蓝的手机号。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她开开心心地去洗漱了。一出來。再翻看手机。她傻眼了。
“是我发的。怎么样。”迎迎头往前一伸。横起來了。
“谁让你发的。”汤辰飞吼叫的声量能把耳膜震破。迎迎用同样的音量也吼了过去。“不发你要我拍了干吗。你想留作纪念。”
“这件事和你沒关系。”
“你让我**时就有关系了。你凶什么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就要让她受到惩罚。勾引有夫之妇。。。。。。。”
手机里传來“嘟嘟”的忙音。
汤辰飞这次摔的是手机。他完全沒有了平时的风度翩翩。他像只困兽在笼子里转着圈。试图冲出去。疯狂地奔跑。
为什么要让迎迎拍这张照片呢。
当时真的是突然冒出來的一个念头。很阴暗。很妒忌。钟荩官司输掉。他差不多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从沒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心累过。以前所向披靡的招数。在她面前统统失灵。这些日子。他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联系。不令她惊恐。但也不会让她遗忘。他想。在她的心目中。他现在应该是第一位可以倾诉的朋友。
凌瀚已成过去。哪怕她还留着他们一同租住的房间。却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
花蓓也已出局。
但是他等到的却是迎迎的电话。
从迎迎的描述中。他知道和钟荩一起吃饭的是牧涛。心。突地一动。他想这真是送上门的机会。他要把这些照片放在钟荩面前。告诉她。不知道是谁寄给他的。但他无条件地相信她的人格如白玉般无瑕。而他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泄露。他会保护她。会找人追查肇事者。这样子。钟荩会不会非常感动。然后就投进了他的怀抱。
汤辰飞倒在长沙发上。单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谁想到结果却是南辕北辙。不仅给了卷毛律师一个露脸的机会。他的这点小心思还被背后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看了个彻底。这样子。他之前炫耀的心动感觉。等于自己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这让他非常恼羞成怒。
他还是第一次感到焦头烂额了。最近的事情好像都不太顺利。
咚咚咚。有人怯怯地敲门。
迎迎向解斌哭诉了。解斌晓得惹火了汤辰飞。带着迎迎上门赔罪來了。
汤辰飞毫不客气把迎迎关在门外。只让解斌一个人进來了。沒茶沒烟。也不让座。汤辰飞就把解斌晾在客厅里。
解斌识趣。把客厅稍微收拾了下。呵呵赔着笑。“汤少。这事怪我。把迎迎惯坏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你赔不是。其实钟检察官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你。。。。。。”
“闭上你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钟荩感动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卷毛。
解斌多年的哥们不是白做的。一眼就看穿了汤辰飞的心思。“汤少。路上那些坎坎畦畦。兄弟我替你填平。你就放心向前走吧。”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管好你的摊子。我的事你不准插手。”汤辰飞气急败坏地又重复了一次。“给迎迎换个工作。实在不行。给点钱让她回老家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解斌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好的。好的。听汤少的。”
汤辰飞拂拂手。让他回。此刻。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把所有的事都理一遍。下一步。他不能再走岔了。
钟家这夜睡得比较早。
昨晚。钟书楷应酬完回家。在楼梯上看到一个准备作案的小偷。一声大喊。把全楼的人都惊动了。后來还把保安惊动了。小区里翻了个遍。看了监控录像。也沒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邻居们说钟书楷是喝醉看走眼了。钟书楷尽力辩白。他是真的看见了。
方仪的美容觉泡汤了。厌烦地说你是看见鬼了。
钟书楷叹了口气。这一夜。等于沒睡。一大早就起來了。神思恍惚地煮开水泡茶。结果。开水沒倒进杯子。全泼手上了。手背立刻就红了一大片。他撕裂的叫声惊醒了方仪。方仪找出药膏。喊钟荩帮忙。这时。两人才发现。钟荩一夜未回。
钟书楷说会不会去辰飞那里了。方仪白了他一眼。谁像你那样随便。肯定是去了报社那个妖女那儿。
钟书楷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沒说。慢慢低下头去。
钟荩准时下班的。她说累。洗了澡也沒吃晚饭就上床了。钟书楷和方仪沒有上网的习惯。昨晚大家都沒睡好。于是也就比平时提早了点上床。
一夜过得很平安。
早晨。钟书楷和钟荩的脸色并不是睡饱后的精神十足。看上去有点萎萎的。方仪的轨道仍然笔直。下午去做瑜伽。晚上去护发。钟书楷说他要应酬。可能晚归。
“你最近应酬好像又多起來了。”方仪说。
钟书楷回道:“捧了人家的饭碗。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情愿。”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甘之如饴呢。”
“你要这样说。我办个病退。天天呆在家中。好了吧。”钟书楷语气莫名地硬了起來。
埋头喝粥的钟荩抬起头。
方仪微微一笑。“你是呆在外面。还是呆在家中。你说谁会在意。”
钟书楷脖子上青筋直跳。噎得眼睛直眨。
钟荩先去上班的。路上把关了一夜的手机打开。有几条短信进來。她沒看。天气有点闷。厚厚的云层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要下雨。
停好车。和一个同事同时下车。她说早哦。同事像吃了一惊。匆匆回了声早。加快步子。抢先跑了。
电梯口。一群人低声说得正热闹。看见她进來。瞬间鸦雀无声。
办公室里也是如此。同事们避着她的目光。经过她办公桌前。都尽量离得远远的。钟荩把电脑打开。屏保画面还沒跳出來。办公室主任走了进來。让她去钱院长那儿一趟。
她下意识朝牧涛的位置看了下。有个同事飞快嘀咕了一句:“牧科一來就去院长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