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问心路
一边是万人铁骑，一边是独身一人。
一边是铁枪如林，一边是孤剑独立。
强烈的对比下，那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竟在气势上，和万人大阵形成了分庭抗礼的局面。
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天地间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散，萧杀的氛围压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杀！”
猛然，异族铁骑中央，一位身披红袍，铁盔罩面的高大骑士拉紧马缰，随着战马前蹄高高翘起，大喝的一声如惊雷炸响，洞彻人心。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一颗石子，整个异族铁骑军阵，随着喝声嚎叫着向前方冲去，目标直指面前的那道孤傲身影。
铁骑洪流，万马奔腾，在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面前，所有敢于掠其锋芒的敌人，都会被碾碎、踏平，更不用说是那个作为主要目标的身影了。
不过，世间之事总会有些出乎意料。
那一往无前，如同利剑一般的战骑铁流，遇到那道渺小的身影，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无数的战马和骑士被掀飞，残缺的马腿和断肢飞的漫天都是。
凌厉的剑光、凄惨的嚎叫、奔腾的马蹄，刹那间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角。
从艳阳高照杀到夕阳西下，林霄机械的挥动着长剑，鲜血已经染红了坡地，四周的荆棘林上也开出了，一朵朵艳红的颜色。
虽说道路狭窄，林霄每次最多只用面对三人，但是不断地杀戮，已经让林霄灵活的身手变得僵硬起来。
回真丹已经吃了三瓶，再吃下去必然会留下隐患。
浑身的酸痛感，也表示林霄的状态在极速下滑。
每一次挥剑，仿佛都重若千斤，但是林霄不敢停下。
不断涌上来的异族骑士无边无际，根本就不给林霄喘息的时间，手中的剑刃已经崩出了几道缺口，林霄只能不断地用真气将剑刃包裹，以延长它崩溃的时间。
这已是林霄用过的第二十一把剑啦！
它的前任们，早已变成了碎片，不知被那具尸体压在下面。
铁剑的裂纹逐渐增多，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林霄淡漠的挥剑，眼神精光闪烁，他的空间戒指被限制住了，只能动用丹药却不能使用兵器，不然他的战力还要更强。
平淡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冷芒，一股锋芒之气浮现而出。
林霄一剑向着前方挥出，铁剑寿命耗尽完全破碎，但仍保持着原有的形状，只是各个碎片之间并不相连，在每片的缝隙之间，一道道剑气维持着铁剑的形状。
破碎的铁剑此时足足比原来大了一倍，剑光流转间，铁剑犹如一柄神器泛着光辉。
巨剑猛冲而去，所有被它扫到的异族骑士，尽皆裂成两半。
接连斩杀数十人，巨剑去势未减，一直冲出了近百米才轰然破碎，破碎的剑片又接连洞穿了十数位异族骑士的身体，绽放了它最后的光彩。
厮杀的场面顿时一静，林霄的面前一条长达百米，铺满尸体的路面，再也不见一个活人。
林霄脚下，堆积的尸山已经有十数米了！
尸山尽头，林霄满身鲜血，矗立不动，微风中夹杂着雨点，那是鲜血的颜色。
林霄平淡的俯视着脚下退却的异族骑兵，手中随便捡起的长剑依然坚定。
剑意，最大的底牌已经暴露，林霄不打算在持续下去。
现在的林霄看起来没事，其实已经是强如之末。
只要再有一轮冲击，林霄绝对挡不住。
剑意最强，但也不足以对抗千军，一开始不使用，就是为了现在。
三个时辰，足够他们逃远了吧！有了这一剑的震慑，再加上这百米的缓冲，林霄绝对有把握安全逃离。
趁着铁骑方阵有所畏惧，林霄转身便逃，脚下的五行神剑步运用到极致，林霄身化狂风，瞬息十米。
不过还没有逃出多远，林霄眼前一黑，便来到了一处只有五丈方圆的小空间内。
小空间的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唯有两扇发光的门耸立在林霄面前。
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一道苍老的声音便在林霄脑海中响起。
“过关。走左边你可平安到达外面，走右边生死难料。慎重！慎重！”
······
桃花园中，林暮雨执棋的右手一顿。
瞥了一眼身旁焦急的女孩，“好啦！小家伙通过啦！闺女呀，我说过不用担心。很······快就出来啦。”
听到父亲的话，林云婷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如释重负的抚着胸口。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林暮雨的语态，和那一闪而逝的担忧。
……
此时的林霄，正站在一座宽广的平台之上。
平台长十九丈宽十五丈，通体洁白无瑕，浑然一体，细看之下便会发现，整座平台竟然是用一整块巨大的玉石雕成。
平台的正中央一道璀璨的光芒，正在不停地变幻，光芒闪烁间，一阶阶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玉阶不停浮现。
玉阶层层升高，直到云端，从下往上望去，七彩的阶梯犹如天路，高不可攀。
林霄平淡的微笑，静待阶梯完全成型，然后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
“咚！”
在林霄踏上玉阶的瞬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上百把透明飞剑，这些飞剑对着林霄直挺挺的冲来，速度之快，让林霄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百剑穿身而过，却没有使林霄留下任何血迹，只是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了一丝苍白。
“第二关果然不是那么好闯得！”
“终于知道那位长辈，为何会在床上躺了三年啦！”
这些剑并非实体，并不伤身，但是对灵魂和意志却有着极高的要求，意志不坚者恐怕刚一接触就会被那来自灵魂的疼痛击昏。
上百把问心剑，显然还不足以让林霄退却。
一轮过后，林霄继续向上踏去，沉稳的脚步坚定无比，林霄一步步的向上走着，直至九十九阶玉梯。
停在玉梯上的林霄，此刻神色凝重，俊俏的侧脸布满汗珠，原本就毫无血色得脸颊，显得更加苍白。
林霄的前方，悬浮的问心剑密密麻麻犹如雨点，粗看之下绝对超过万柄，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
原本还想登上顶峰，现在看来九十九阶就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些问心剑不仅能造成灵魂上的伤痛，而且可以撼动武道之心，直指人的精神意志。
现在的林霄虽然表面看起来无事，但是只有他自己感觉的到，他的整个精神意志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崩溃。
若是继续前进，后果无法预料。
踏前一步，有可能便是万丈深渊，但是林霄不想放弃。
“遇到危险就畏缩不前，那么重活一世又有何意。”
面对危险便选择放弃，这不是林霄的作风，如果就这样退缩了，他日又怎能问鼎九霄，威临诸天，更不用说去解开那些疑惑了。
林霄不是冲动的人，明显找死的行为林霄不会去做。
现在还想继续，是因为林霄觉得还没有到达他真正的极限。
谋定而后动，固然可以避免很多危险，但同时也少了几分搏命的机缘。
踏出这一步，林霄就是想踏出他性格上的弱点，踏出一条无敌之路。
抬起左脚，林霄一步跨上百阶玉梯。
轰然间长剑临身，密密麻麻的问心剑犹如雨点轰击在林霄身上。
林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一口逆血上涌，被林霄生生压下。
虽然压下逆血，对身体有伤害，但是一但喷出，林霄的气势就有可能瓦解，现在拼的就是坚持，就是气势。
林霄只能忍住！
细密的剑雨一刻不停的轰击，远处的剑光也丝毫不见减少的迹象。
林霄的精神有些恍惚了，精神上的疼痛已经麻木，前世的景象又在林霄模糊的双眼前，不断闪现。
随着一幕幕悲、喜、情、愁浮现又幻灭，林霄失神的双眸逐渐平淡，漆黑的瞳孔中所有的景物都在逐渐消失，一股莫名的气势从林霄的身上散发出来。
林霄动了，一步步的像是感觉不到剑雨的存在，坚实的踏出。
每踏出一步，林霄所散发出的气势，便增强一份。
每前进一步，身前的无数问心剑影便透明一倍。
九步踏完，无数的剑影透明到几近消失。
最终，林霄踏出最后一步，登上第一百零一阶玉梯。
随着林霄这一步落下，无尽的剑影尽皆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