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崩溃（9）

“您这么爽快地就提了一成？”胡佛告辞后，弗朗西斯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应该慢慢谈的……”

“这不是我的强项。”孔蒂尼苦笑，“我已和国内打了电报，让安东尼奥叔叔和里奥来美国，全权主持破产资产收购、资产重组和一揽子合同谈判等细节问题，等他们一到，我就动身回国。您这大半年也辛苦了，准备回国吧，国内还一堆烂事在等着我们。”

弗朗西斯科点点头：换安东尼奥和里奥就好得多，他们干起活来仔细多了，不会像总裁这样大大咧咧。不过孔蒂尼的做法他也觉得正常，这么大一个财团总裁怎么可能事无巨细样样关注的？人家胡佛总统来谈这个大合约也是大体上说了一下意见，而不会神神叨叨地一个公司一个公司拆开来说，抓大放小是上位者最基本的能力，样样都想管最后是样样都管不好。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领袖的笑话：墨索里尼没怎么关心过陆军的日常装备，却能抽出几天时间观察仪仗队的排列是否整齐、服饰是否美观，这让他简直无语。外面都在吹捧领袖，孔蒂尼也在吹捧，但越是身边人，越是高层和圈内人，大家就越是知道领袖是什么样的货色——他的真实水平和宣传相比差得远了。

一想到这，他心里忽然一惊：自己什么时候把总裁也放到国家领袖的位置上去思考了？他才26岁啊！

“国内打算怎么办？美国的事情我们可以快刀斩乱麻，但国内……”

“父亲已来了电报，他和领袖沟通好了，等我一到就把交通大臣卸任给我，他去大法西斯委员会担任主席……”孔蒂尼沉声道，“但这样还不够，挽救意大利靠一点点小修小补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强力措施，我打算起草一个报告，成立意大利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统揽所有经济事务。”

“这委员会的权力很大？”

“很大，所有的投资决策、经济改革、工业复兴和市政建设都要通过这个委员会。”

“由谁负责呢？”

“领袖担任名义上的领袖，我出任总裁，负责具体掌握和日常事务，兼任交通大臣。”孔蒂尼笑笑，“其实领袖压根不懂经济，他也就是挂个名而已。”

“加莱……”弗朗西斯科犹豫了一下，“我不是对你的能力表示怀疑，我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出挑了，我怕领袖对你有其他想法。”

“他有想法是正常的，但他离不开我……”孔蒂尼笑笑，“只有我掌握了后续的资源和订单，也有办法、有能力稳住意大利的经济，所以他离不开我，其他声望都能让，但这次机会我会牢牢把握。”

“如果……”

“没有如果！”孔蒂尼脸色平静地说，“假如有了如果……那就铲平！”

“铲平！”两字让弗朗西斯科吓了一大跳，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其他人，一个26岁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云淡风轻地说“铲平”，他认为这是一句狂妄，但面对孔蒂尼，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怕！

“当然，我会调整工作手法、尽可能让国内资本家和民众都能分享到利益，联合集团吃亏点没什么，反正我们有补血渠道……”孔蒂尼眨着眼，“您不会认为美国股市就这么完了吧？早着呢，我最起码还可以收割两波，你看我和利弗摩尔签订的合同长达一年，他才为我们工作了3个月而已……”

这套路弗朗西斯科完全懂：联合集团用各种合法手段从美国吸血，然后返回意大利投资让国内分享——不为赚钱，只为把规模带起来，把整体经济稳住：在美国他赚的是利，在意大利他赚的是名，两面收割。

“但就算是再收割两波，也就是那样了……”弗朗西斯科心事重重，“联合集团主业整体上一直都是亏损的，这次加大投资，亏损肯定更多，虽然我们能够从美国投机捞回来，但这种机会以后就不多了，能维持几年？5年？10年？就算10年好了，10年后怎么办？现在这些摊子10年内我看不到扭亏为盈的希望，如果上马更多项目，只怕更遥遥无期……”

“您对于未来估计的时间太长了，现在这样一个飞速变化的时代，别说10年，5年就是日新月异的变化，5年前您能想到联合集团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么？能想到意大利工业产值翻了一倍么？”孔蒂尼大笑，“现在做规划、做预期，一定要把时钟拨快，现在一年等于上个世纪的3年甚至5年！”

弗朗西斯科叹了口气：“但亏损也在加快，现在一年的亏损比过去多了7-8倍，今年如果不计算股市这点收益，不计算房地产和部分基础设施的增长，我们整体的亏损额要超过70亿里拉——比全国一年的军费开支还多，要是外人看了报表，保管吓出心脏病来。10年后要亏多少？170亿？270亿？”

“10年后就不会亏了……”

“不会？”弗朗西斯科一愣，“能扭亏为盈？”

孔蒂尼摇着头，只轻轻说了一句：“十年后轮到我了，在特殊情况下，联合集团盈利与否就不重要了，我会有其他办法摆平的。”

其他办法是什么弗朗西斯科没细问，他是被“十年后轮到我”这句话给震住了，下意识地问道：“国内没有出什么重大事件吧？你和艾达的婚事不会受影响吧？”

这句话问得很隐晦，所谓“婚事不受影响”其实问的是孔蒂尼和墨索里尼的关系，或者说是齐亚诺家族与墨索里尼的关系，孔蒂尼笑笑：“没有，一切都平静，婚礼和原计划一样，在明年10月份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