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被毒蛇咬死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刷牙时就听到楼下吵吵闹闹,不一会有人上楼,至少在五人以上。我有一种感觉,这些人是冲我来的,因为听到了楼下高老太刺耳的说话声。钱宇还在睡觉,这家伙昨晚喝的太多了,把我藏起来的药酒也喝了半瓶。
我匆忙漱口,洗了把脸,还没来得急擦干,敲门起便已响起。
“耿大记者已经醒了啊!”
门外站的是辖区民警小刘,小刘身后是高老太,高老太身后是楼上楼下赶来旁观猎奇的热心的邻居们。
“刚醒,有什么事吗?”
“嗯,是这样,有群众举报你嫖娼。当然我是不信的,不过你也知道程序,所以就过来看看。”
小刘一脸无奈,高老太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高老太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后悔不该招惹上这个瘟神。
“噢,那进来搜吧。”
我说着闪身让开路,小刘没动,高老太却一个健步窜进屋,正遇上穿着小内裤出来的钱宇,这让高老太吃了一惊。
“我听见有人说老耿嫖娼,难道嫖的是我?”
我拉着小刘进屋在沙发里坐下,好戏就要上演了,说到吵架,我还没见钱宇输过,高老太这回是自找没趣。
“钱大记者也在啊!”
“是啊,一直都在。要说老耿嫖我那是开玩笑。不过现在的情形,倒像是这位大妈嫖我……”
高老太眨眨眼睛,面部横肉抖动着,突然跳脚扑上去,破口大骂。
“你个小流氓,连我这么个老太太也调戏,我跟你拼啦!”
钱宇完全没有料到高老太如此凶猛,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慌忙躲闪高老太的进攻。我和小刘也傻了,都没想到有警察在场高老太也敢动手,等我们上前挡住高老太时,钱宇已经被踢了四五脚,连同我在拦挡过程中也被踢了几脚,高老太总算报了昨天一脚之恨。
警察小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把高老太带回派出所批评教育,连同高老的丈夫也跟着写保证书,不再给邻居添麻烦。本来我也应该跟着去,但赶着回报社编稿子,所以小刘只要我写了份材料,然后钱宇也签了字,他拿回去交差。热心的邻居们个个欢快的散去后,钱宇说我住的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笑着回他一句:正适合修心养性。说完后心中突然有所感悟,这些年我似乎一直很平和,但事实上却是心浮气燥,所以才会一事无成。
或许这里真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大概我潜意识里早已发觉了吧。
九点多回到报社,用了半小时整理出稿子,交了上去。这回基本不会删改,因为大半内容是用的唐风给我看的卷宗的对外公开部分,就是公安局应付媒体的官腔措词。拉拉酒吧后的案件一笔带过,只是说明本案被害人及其他案件的被害人都可能是同性恋者。钱宇在写他的社会新闻,无非是整理一下网上报料,然后打电话核实,再实地采访。现如今的市民参与新闻节目的热情非常高,所以钱宇从不愁没有新闻。这会他正在接电话,眉飞色舞,手指不停的转英雄牌钢笔,看样子是个大新闻。
今天是星期一,编辑部里却只有几个人,可能都参加百日卫生日活动去了。主编庄不非在,丘虹也在,不时从主编室出来,意得志满,甚至**坚挺。张之芊还没回来,钱宇预计要下星期五才能回镇西市,她奶奶去世了。我本来因为丘虹占了张之芊的位子而幸灾乐祸,但知道她奶奶去世后,却有些同情她。失去亲人的痛始终是令人悲伤的,对于我来说不管是谁都一样,因为我能体会他们心里的痛,感同身受。
主编室里有暧昧的响动,令人血液喷张,我点上支烟,深吸两口,一抬头看见张之芊画的禁烟图,犹豫了下,还是把烟掐灭。真不明白张之芊怎么想的,非要把禁烟图贴在我对面,似乎就是针对我一人。她为什么总是找我麻烦?莫非……我刚想到什么,钱宇突然兴奋的对我大喊。
“老耿!那行为艺术家今天就要表演那什么‘爱的回归’,刚打电话特邀你到现场观赏,还说只要我说32和飞,你就一定会去!”
32?飞?什么时候开始?”
“你不会真要去吧?再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咱们走。”
路上钱宇一直问我32这个数和飞有什么特殊意义,我没回答他,因为总不能说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里记录着月夜魔杀人统计吧?还有飞,他怎么知道飞的?难道真的有人能违背自然规律会飞吗?车过中心广场,我脑海中一闪,或许书中的记录就是那个行为艺术家写的,所有人都是他杀的,这个杰作的题目大概是‘残酷的性生活’吧?行为艺术家总有惊人之举。那我是否应该报警呢?我正在犹豫,手机突然响了,接听是警察王敬打来的,唐风要他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名为监视,实为丢开包袱。我告诉王敬要去的地方,他正好在附近,于是约定在文化街见面。
前面就是阳光大道,我忽然忐忑不安,惧怕知道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
车到旧城区文化街,小型广场上的喷泉池旁已建起一个平台,远远看去有一人高,台上台下人影忙碌,都戴着口罩提着桶来回搬运,也不知都在干什么。我们一下车立即闻到粪便的臭气,令人做呕。走近了才发现那位行为艺术家竟然弄来大浴缸的粪便,招来蚊蝇无数,嗡嗡响仿佛走进了养蜂基地。我终于明白那些旁观的市民和小商贩们为什么都远远的站着了。而且我也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肯离去,两位年轻的女行为艺术家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颇有些闭月羞花的味道,再加上体态丰腴凹凸有致,远观近看皆宜,这样的美人裸体出恭,不引起哄动也难。
今天艺术家穿的像模像样,很干净也很精神,我们握手时钱宇在一旁不停拍照,这让我有些不适,以往拍别人时可没有这种感觉,看来被人拍照也需要较好的心理素质。我拉着艺术家走到空气略好些的地方,强作镇定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图书馆的那些书,上面的事都是你写的?”
“是的。”
“那么,你是月夜魔?”
“不,我从不杀人,我只是个旁观者。杀人是不对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那真相是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结束后我们再谈。对了,这个给你。还有,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名,我叫纳兰无术。”
艺术家纳兰无术拔下根头发递给我,笑容诡异而庄重。我接过这根连着新鲜毛囊的头发,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纳兰无术是什么意思。正这时王敬赶到了,我随手把头发夹进记事本封皮里,和钱宇迎上前。
“这位是行为艺术家纳兰无术,满族人,这位是我们报社负责社会新闻的钱宇。今天是私人邀请的参观,所以……”
王敬打断我的话,直接和纳兰无术还有钱宇打招呼。我注意到纳兰无术嘴角撇过一丝莫测的笑意。
“我明白,不会妨碍你的,再说这两位我也都认识,打过交道。我来时可听说钱大记者让一老太太修理了,真的假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啊。不过这俗话说的好,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淑女还有失贞时,我一个小记者,偶尔点背挨一老太太的穿心脚几下也不足为奇,是吧,哈哈哈!”
钱宇接过话和王敬说的开心,看样他们真的早就认识,而且很熟悉,说不定钱宇在公安局的内线就是王敬也说不定。
我正想再问纳兰无术几个问题,喷泉处的水晶钟突然响了,表演时间到。纳兰无术一脸兴奋地扭头望向苍蝇飞舞的中心,那是他的舞台。
“好了,我走了,希望你能找出真相。”
纳兰无术的话使我心中涌起一丝不祥,他的话太过像遗言了。我还想说什么,纳兰无术摆摆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但看上去仍是那样的诡异。
“我走了。”
纳兰无术说着走向喷泉池前搭起的台子,四周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把我和钱宇还有王敬也拍了进去。钱宇也在拍,只有我一个人在发呆,愣愣的望着蝇舞深处的那几个人,他们真的在脱衣服。围观的市民举着一片望远镜,口哨声此起彼伏,只一会台上的三个人就变成三具白晃晃的影子。在各种猥亵的目光中,纳兰无术与两位女行为艺术家在制成椅子状的马桶上坐下,身后便是已生蛆虫的三大浴缸粪汤。
这也是艺术吗?如果这都算艺术的话,那还有什么不是艺术?又或者纳兰无术的本意就是要表达这个观点?只要活着,任何事物都是艺术。但这与他宣称的主题相左。
爱的回归?真是莫名其妙。
纳兰无术端坐在嗡嗡作响的苍蝇群中,已经有十几分钟,他身体微晃,像酒醉的人一般。旁观的市民被**折磨的有些骚动,想要上前,却又受不了冲天的恶臭,一个个面目狰狞,恨不得把望远镜**眼眶,把脖子伸到近前。通过数码相机放大后的图象,我看到那两位女行为艺术家脸色紫涨,眉头紧皱,在极力忍耐。而纳兰无术却脸色绯红,唾液溢出嘴角,有苍蝇落在上面,爬来爬去,令人做呕。单看画面就已经让人受不了,真不知他们三个在里面是怎么想的。艺术果真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
“动啦!动啦!”
突然有人大喊,我寻声望去,只见纳兰无术摇摇晃晃的站起,似乎有些不稳,两位女行为艺术家也站起有些茫然。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正在努力调焦距,忽然看到纳兰无术向后跌倒,落进粪汤中了。我心中的不安更深一层,一个念头朦胧的浮现。
“艺术啊!从纳兰的身上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人只要一艺术,神经一准是出了毛病。”
钱宇不知从哪弄来条毛巾蒙在脸上,感慨的说。
“不对,出事了!”
为印证我的话正确,台上的两位女行为艺术家发出了骇人的惨叫。王敬还在发呆,我已经冲进苍蝇群里。当我跑到近前时,两位女行为艺术家立即惊慌失措的抓住我的手,不顾苍蝇有可能飞进嘴里,大口的喘息,指着浴缸里微微蠕动的纳兰无术尖叫不止。我的手臂有意无意的触碰她们的**,可是毫无快感,有的只是厌恶。我甩开她们的满是汗渍的手,随便每人给了一耳光,终止了她们扑上来的冲动。而在转头时,我发现纳兰无术坐的椅子上有寒光一闪,像是根针头,与此同时纳兰无术已经完全浸没在粪汤中,只剩下两只手在无意识的试图抓扯住救命的稻草。我屏住呼吸盯着那一双沾满黄褐色浓稠液体的手,无论如何伸不出手去,又转头看椅子上的那点寒光,犹豫片刻竟鬼使神差的向椅子伸出手去。
正在这时,王敬跟了过来,也发觉情况不对,他略一犹豫立即有所行动。我以为王敬会把纳兰无术从粪便中捞出来,但是我想错了,王敬选择了把浴缸砸碎。黄褐色的液体顿时倾泄而出,蝇群嗡嗡的扑向扩散的粪便。我连连后退,退到了台子的另一边,两位女行为艺术家躲在我身后探头张望,钱宇举着相机冲进来,一脸莫名兴奋。我感到王敬的行为很不妥,不管纳兰无术是死是活,他都不应该破坏第一现场。社区保安也终于磨磨蹭蹭的出现了,王敬立即命令他们把已露出头部的纳兰无术转移到开阔的地方,还有给他清洗干净。社区保安们的脸憋的紫胀,但不得不听众王敬的命令。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跑到能够呼吸的地方,拼命的呕吐。我不认为纳兰无术可能幸存,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他的生命力真的比蟑螂还要强悍。
十几分钟后,王敬过来告诉我纳兰无术死了,从表面看死罪是窒息。
“你觉得他怎么死的?”
“虽然死因是窒息,但我总感觉他最后那几下像是喝醉了酒,没有有效自救能力。你怎么看?”
我本想看王敬是不是绣花枕头,却没想到他观察细致过人,而且还把球踢了回来。
纳兰无术在浴缸中的最后动作确实可疑,其实从他站起前就已显出异象,不过那会所有人的目光应该都集中在两位裸女身上,甚至我也是,从而忽视了这些细节,直到纳兰无术站起落进粪汤中,到王敬赶到看见他最后的挣扎,还有王敬砸碎浴缸救人,其实这一切处处都显得诡异。我隐隐感到,王敬也许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单纯,更不会像唐风说的那样一无是处,那唐风为什么不用他?难道是因为唐风看出他迟早有一天会发迹?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唐风的性格,更应该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才对,为什么会处处排挤王敬?这事决不是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王敬转头避开我的眼睛,而我头心则掠过一丝疑云。
“尸体冲洗干净了?咱们过去看看。”
我提议,王敬点头同意。
我让钱宇把胶卷取出给王敬,他在现场拍到很多第一手资料,我的数码相机没给他,等再拍些可疑之处后再把sd存储卡上交。
纳兰无术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但仍有股恶臭挥之不去,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双唇发紫,面部肌肉僵硬,这症状像是酒精中毒。我拍了十几张照片后,忽然发现纳兰无术的眼角渗出血水,然后鼻孔、耳朵都发现血迹,我忍着恶臭用笔尖拨开他的嘴,红褐色的液体顿时溢出。七窍出血,像是中了剧毒。我又拨开他的眼睑,发现纳兰无术本已经散大的瞳孔见光后忽然缩小,他居然还活着!
“快叫救护车!他还活着!”
我猛的站起大喊,王敬一愣,像是没听明白我说什么,钱宇已经掏出电话拨打120急救电话,好一会王敬才缓过神来似的跑到纳兰无术身前检查,但显然没摸到脉搏,又查看瞳孔,之后立即开始心脏按压,甚至人工呼吸。我连退三步,胃痉挛,酸液不停上涌,虽然没吐出来,但眼泪却已经溢出。
四周围观的人群更多了,真不明白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沾一身晦气。
我擦拭泪痕,端稳相机对准急救中的王敬拍摄,然后又想起马桶坐垫上的那点寒光,转身跑过去查看。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我用笔尖挑起坐垫,发现一个圆形压痕,圆心处有一个更深的印痕。我略一思考,立即想到注射器。会是谋杀还是自杀呢?我拍照后捏着鼻子在现场查看,没有发现注射器的踪迹。我闭上眼睛重新回忆,纳兰无术起身,然后倒在浴缸中,那应该还在身上或是浴缸里,不过浴缸碎了,地上的粪便又已经被保安冲洗干净,大概找不到什么东西。
回到纳兰无术身边时,王敬已经停止急救,在一旁呕吐,脸色腊黄。
“怎么样了?”
我问,王敬刚张嘴又吐了。钱宇告诉我说死透了,纳兰无术呼吸道里都是秽物,王敬这回算恶心到家了。过了会王敬向我招招手,示意到一旁说话。
“你叫人清理现场的?”
“恩,不过只清理地面的粪便,太臭了,简直要人命。”
“我觉得,你这么做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
“纳兰无术的死不是谋杀就是自杀,谋杀现场的第一守则是不破坏现场,那些粪便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线索。”
王敬有些发呆,好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我在怀疑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那你呢?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这个第一个冲进第一现场的人在碰坐垫,别告诉我你是头晕站不稳!”
王敬的反应过于激烈,有些超出自尊受挫的范畴,而且他提到了坐垫,这反而使他的嫌疑更大了。不过,我又不是警察,管这些干什么?我耸耸肩,没再说话,只是心中想到,与王敬还未可能的友谊宣告夭折。停了片刻,我看到王敬仍一脸忿怼,大概是觉得冤屈吧,单从给纳兰无术做人工呼吸讲,他的勇气就是我不可比的,再说我为什么要无端怀疑一个警察呢?
头有些痛,我试着转移话题。
“纳兰无术是中蛇毒死的,不是窒息而死。”
“有什么根据吗?死的这么难看,脸都皱成一团了……我觉得像是酒精中毒,而且在给他做人工呼吸时我闻到有酒味。”
“恩,从表面看确实像酒精中毒,也符合酒精中毒,但别忘了他还有七窍出血的现象,这不是酒精中毒能解释的。”
王敬神色顿时有些慌张,又喝了几口纯净水漱口。
“不用担心,以我经验看像是蛇毒。在口腔黏膜、胃黏膜无溃疡症状的情况下,大部分蛇毒口服是无害的,因为蛇毒是属于蛋白质毒素,易被酶或胃酸分解,不但无毒,而且会对人体产生壮阳的功效。但蛇毒从血液进入人体的话,就算是只破了一点皮肤,沾上蛇毒都会很麻烦。如果人为行凶,将蛇毒直接注射进血管,几分钟内就能致人死亡。说到注射,其实大部分药酒,特别是用剧毒蛇类新泡制的药酒,都可以作为杀人的最佳凶器,只要注射很少的量就能导致人体神经麻痹,甚至死亡。而验尸时却很容易与酒精中毒弄混,因为症状非常相似,不同之处只是谋杀和意外的分别。再说纳兰无术,大家都看到他在那里坐了十几分钟后才发作,到刚才才真正死亡,所以我觉得使他致使的是药酒,只是做为凶器的注射器不见了……”
王敬的脸色又有些难看,我觉得这个问题再说下去他该翻脸了,于是再次转移话题。
“对了,忘了告诉,纳兰无术和我说他是月夜魔的知情人。”
我把图书馆的事还有今天纳兰无术和我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王敬,他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样的神情让我感到亲切,同时有一丝悲哀,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纳兰无术和月夜魔的关系就由你转告唐风吧,我就不再多说了。”
“嗯,不用你提醒。”
王敬的口气不善,我心中苦笑,友谊是不可能了,茅盾倒是建立了。
再转头时,纳兰无术的尸体已经盖上一块从附近酒吧借来的台布,只露出一双腿。我又想起他这次行为艺术的主题,爱的回归,仍不可理解。纳兰无术的死疑云重重,或许这正是他所渴望的吧?作为一个艺术家不甘于平凡的死亡方式,古怪不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