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真相的角度(2)
回市区的路上雪下大了,唐风的车开的很慢,小心的避让那些在雪地里抛锚的车辆,
高萌萌问我什么时候接二咪回家,这几个月二咪经常乘我开门之机溜掉,跑去高萌萌的宠物诊所找那只小母狗,那是只黑色小土狗,总跟在二咪身后亦步亦趋,看來是**出感情了,好在二咪还认识我,虽然它喜欢围着高萌萌叫个不停,
在宠物诊所下车,抱了二咪准备离开时,高萌萌忽然问了句,
“明天去看张之芊吗,”
我心中一痛,痛的几乎要再吐一口血出來,
“嗯,明天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的签证不是批下來了吗,快准备一下吧,”
回到家里,强行给二咪洗了澡,一个人做了很正式的饭菜,打开电视机和电脑,在里里外外的喧闹声中,独自吃晚饭,二咪吃了几口猫粮后跳上窗台,凝视着外边的夜景,它在期待下一次与小母狗的相会吧,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电脑屏幕上QQ好友的讯息不时跳出,是一些杂志编辑在向我约稿或追稿,已经占满整个屏幕,我不想去理,客厅里电视机仍开着,似乎在播放周星驰的《喜剧之王》,我听到周星驰犹豫而又决绝的在喊:‘我养你,’
眼泪莫名其妙的淌出,既而无法抑制,胸口堵的难受,我坐起身來,却发现泪水遍布脸孔,而且越擦越多,我忽然间回忆起,曾经年少时我也那样的对张之芊大喊过:“我养你,”她为了这个诺言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甚至整个青春,而我却轻易遗忘了这一切,哪怕恢复了记忆也不曾兑现诺言,可是现在,追悔莫及,我坐在床边不停的用袖子擦拭泪水,起先只是低声抽泣,但不知何时已哭的喘不过气來,二咪跳上床,轻声的叫着,它的眼睛纯洁无暇,我拉过被子蒙住头,放声大哭,像个孩子般无助,
午夜梦回,见到许兰,她泪流满面的对我说,一些人的痛苦毫无意义,而天父又不能消灭无罪之人,所以魔鬼才会代替天父行此不义之事,我大叫着不,沒谁有权力夺走他人的生命,就算是神也不能,
惊醒时天已大亮,客厅里电视正在重播东方夜谭,也不知在对谁进行访谈,我匆忙起床,來不及吃早饭就出门了,虽然新主编不会说什么,但我不想人误会我和‘太子爷’有任何关系,
中午时到的132医院,孙主任正在和一个药代表谈事,见到我立即撇下药代表过來和我说话,
“今天來的这么早啊,还沒吃饭吧,陪我一起吃吧,”
“吃过了來的,”
“其实你不用总來,她要是醒了我第一个通知你,再说,她也不是因为你才成这样的……”
“但是,我心里难受,”
是的,我心里难受,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悔恨,因为张之芊重伤变成植物人了,那自责,哪怕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吐血昏倒也不曾减少丝毫,
张之芊是在三个月前的那晚重伤的,当时钱宇接了王敬的电话后潜入张之芊的住所,他沒有发现自己已在警方的监视下,更沒发现在他头顶上潜行的月夜魔,本來警方制订的计划很周详,但沒有把月夜魔可能出现计算在里面,所以当他们发现月夜魔时,于局长带领的二组出现了混乱,沒能完成保护张之芊的任务,让钱宇得了手,
事后唐风告诉我,是月夜魔阻止了钱宇的最后一击,当时钱宇潜入张之芊的家中,二组的人示意张之芊和他谈话,但沒料到钱宇突然出手,用一柄铁锤重击张之芊的头部,他似乎发现了二组的存在,张之芊倒地后,钱宇把她拖到窗边,对二组藏身的地方叫嚣,并准备割断张之芊的喉咙,正在这时,月夜魔出现,出乎意料的救了重伤的张之芊,而当月夜魔靠近昏迷中的张之芊时,二组的一名警员开了枪,结果被月夜魔凶残的杀害,而且,钱宇逃走时被楼后的三组拦截,又是月夜魔出现破坏了警方的计划,那么,月夜魔劫持于局长的目的就是吸引警方注意力,以便给钱宇创造成功脱逃的机会,
许兰究竟在想些什么,让人猜不透,
张之芊的病房里阳光很好,桌上摆着鲜花,不知道是谁來探望过,
“小鼻子头,我來看你了,买了九朵玫瑰,我记得从前,咱们还都是学生那会,你说过想要一枝玫瑰,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冬天,冷的街上都沒个人,我也想送,但那会穷啊,一朵玫瑰要三四十,沒钱,吃饭都成问題,还总靠你接济,我心里难受啊,你还安慰我说以后会好起來的,后來我做了催眠治疗,抑郁症是好了,但也把你给忘了,呵呵,我怎么就会把你给忘了呢,真是混蛋哪,”
张之芊躺在病床上悄无声息,白皙的面庞消瘦的让人心痛,我把九朵玫瑰一一**杯里,放在床头柜上,泪水却在不知不觉中滚落,
“现在我也很穷,但是有钱买花了,而且还记起过去的一切,真的,这一回全都想起來了,我说过我养你的,那不是说大话,我真的想养你,因为我爱你,真的爱你,过去爱现在也爱,我不是在骗你,真的,其实刚应聘那会我根本沒打算在镇西买房,但到报社见到你后就改了主意,哪怕沒肉吃也要买房子,因为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养你,沒有房子怎么能算个家呢,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我还记得要有个家的承诺,现在我终于有房子了,而且还有钱买花了,你醒一下吧,看看这花有多好看,是九朵,卖花的小姑娘说九朵代表长长久久,我也想长长久久,你就醒一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哽咽的说不下去了,用力的吸着鼻涕,把眼角的泪擦干净,忽然发现张之芊的眼睛也有一滴晶莹的泪花,我霎时呆住了,好半天才惊喜跳起來大叫医生,病房的门在我叫第一声时便被推开了,护士边拭眼角边走进來,
“护士护士,她哭了,她哭了,是不是要醒啦,”
“嗯,可能吧,有情感反应了,她现在什么都能听到,就是动不了,你多提以前的事,能增加苏醒的机会,”
“嗯,谢谢您护士姐姐,”
护士红着眼圈一笑,转身离开了,
我准备离开医院时被孙主任叫住了,他问我昨天怎么沒回來复诊,要不是脑科主治大夫刚才和他说,他都不知道,我回想了半天,却想不起医生曾告诉我要复诊,孙主任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拉我去做检查,
我患上阿兹海默氏症了,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眼泪抑制不住的流淌,明天、后天、大后天,或者将來的某一天,我会把现在的一切都遗忘吧,那些爱和恨,不甘和忏悔,可是我不想就这样遗忘,不想看着熟悉的人却形同陌路,不想张之芊醒來或许兰回來时,我却像个白痴一样毫无反应,但是,这样的不甘在那一刻到來时,大概也会被遗忘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要受这些无谓的苦难呢,为什么,
第二天快下班时唐风打來电话,说收到线报,许兰就藏身在图书馆里,唐风的声音中透着兴奋,他说今晚要单独行动,问我去不去,我沒有犹豫,立即答应了他,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日,阴历也是十五,月圆之夜,
我们在图书馆外的花园碰头,对面的犹太教堂里亮着灯,几个黑衣修士立在门口目光阴沉的望着这边,图书馆副馆长接待了我们,他说最近馆内总听到怪声,吓的学生们都不敢來借书,向警方反应情况,警方说这个世界上沒有鬼,迫不得已,副馆长这才请的唐风,
“这事找我就算找对人了,怎么说我也是天一观挂名的居士,哈哈,”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唐风还是个居士,副馆长带领我们进入阅览室,那些诡异的声音都是从这里发出的,唐风四处敲敲打打,然后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面露惊讶之色,
“有妖气,”
“啊,唐大师,你不是开玩笑吧,”
“有拿这个开玩笑的吗,你先行离开,待我降妖后再回來,”
副馆长居然真信唐风的话,匆忙离开,望着远去的背影,唐风憋着笑意躲到一边直拍大腿,唐风是个严肃的人, 现在居然会开这样的玩笑,看來爱情确实能改变人,
“行了,别笑了,你说许兰躲在这里,那现在怎么找,”
“山人自有妙计,”
唐风说着拿出一份手绘的房屋结构图,
“昨天有人匿名送來这个,说这个楼是蝶式双螺旋结构,有一个楼中楼,许兰就躲在里面,今天我让助手來研究过,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