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极寒地狱 5K

小麦拿出了早准备的烤肉干，小家伙喜欢吃的金楱果子。

然而，以往一闻到味儿，就会立即跑来的小家伙，现在站在河水边，舔着自己身上的伤，变得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河水里，幽幽地倒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儿，尖尖如金属的犄角，灰黑色的长毛，看起来健壮的身躯，但在刚才那些豺豹眼里仍是弱小的代表。

［小灰？］

寒小麦慢慢走到小家伙身边，伸手，轻轻抚了抚。

小灰转过头，灰黑的眼睛显得有些无光，过了好几秒，才回应道，［姐姐，我有妈妈吗？］

呃，熊孩子终于开始好奇起自己的生世了吗？

其实这次带他一起来洞底探险，他们也是有意想要让他知道这些事的。

此时突然被问起，她竟然有种莫名的尴尬，更多心疼。

［姐姐，我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吗？］

哎，他似乎还记得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吗？这么久了，她还以为那时候他太幼小，已经忘了。

［当然不是。］

想了想，寒小麦还是不忍心说出真相，选择了一种温和的解释，［你妈妈她当时怀了你的小弟弟，刚好又碰上一群大坏蛋袭击你们家，我们一起把大坏蛋打跑了。可是，你为了我受了伤，伤得很重很重。当时你妈妈生下你弟弟，没法照顾你。而且你们族里也没有人类的医疗条件，所以我就带你回了安西镇，给你治疗，照顾你长大。］

［真的吗？］

哎哎，这小家伙好像越来越机灵儿了，看着这双纯纯的小眼神儿，她真是有点儿编不下去了。

［当然是真的！］

“呜……”

小灰一低头，就像以往一样，蹭进了寒小麦怀里，蜷着身子撒起娇来。

这颗因为撒谎高悬的心呐，终于稳稳落了地。哎哟，撒谎真心不好，大人小孩切勿模仿哟！

［姐姐，要是妈妈见到我，也会像那个母豹子一样，保护我吗？］

［那当然。我们小灰这么乖，这么强。以一敌三，小灰妈妈见了，那多自豪啊！］

［真的？］

哎，这孩子难道是近乡情怯，这么多疑虑，这么没自信了么？

［当然是真的。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呃，不对不对，这个成语不对。应该是，舔犊之情。我们小灰也是被妈妈保护长大的坚强的獒宝宝。］

［那要是再见到妈妈，她能认出我是她的宝宝吗？］

［当然能！］

哎，不管了，现在安抚小家伙低落情绪最重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到时候见到黑狮獒群，要是母獒不认小灰，她也要想办法贿赂到母獒演个戏啥的。

“嗷嗷，嗷嗷嗷！”

小灰突然一跳，就从小麦怀里奔了出去，冲向了那一片美食。

［肉肉，肉肉肉，果果果果，小灰要补充能量。］

［臭小子，就知道吃。］

亏她刚才还那么小心翼翼照顾他刚刚开始萌芽的幼小心灵呢！

［姐姐，吃，吃吃。］

“行啦，我的牙口可咬不动你那些东西。我吃我的！”

回头，男人已经将温好的果奶递了过来，还抚了抚她的头，说，“回头，要是小灰想要留在狮獒群里，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呜……

接下来，安慰人的人开始接受安慰了。

寒小麦爬在寒野肩头，咕哝着，“寒野，一定要送小灰回狮獒群吗？”

寒野，“小灰本来就属于咆哮森林。而且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他的野性也被激发出来了，还能自己觅食谋生。这个时候若是他愿意回去，对他的成长更有好处。”

寒小麦更无力了，“真的更有好处嘛？我觉得小灰跟着咱们生活也没差。再说，咱们都已经开始为他长大做准备了。”

一腔热情半途被泼冷水，多掉血啊！

寒野柔声道，“小麦，你要喜欢，我回头送你一只飞鼠宝宝，从小养到大，可以陪你一辈子。”

寒小麦嘟起嘴，“骗人。变异飞鼠的就顶多活个六七十岁，总归还是要我黑发人送白毛鼠，呜，不好。”

寒野有些失笑，“人生聚散，都是常态。飞鼠的繁殖能力很好，会有很多新的小飞鼠，他们一家可以陪我们一辈子。”

寒小麦沉默了半晌，才道，“可是，那都不是小灰灰了。”

有些人，有一些存在，永远都不可被取代。

寒野心里微微一沉，没有再建议。

这种经历，只有姑娘她自己去领悟，去调节了。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小灰嗷嗷的呼叫声。

［姐姐，姐姐，老男人，好冷，好冷哟！］

此时，他们正在游渡一条长河。

下河时，寒小麦扫描过河岸的宽度，足有百来米，他们选了一处岸头最近的点。同时，她也发现河水的中心位置有一片区域，温度会有些低，大概低于零下五十度左右。

不过这个温度，对于寒野和小灰两个非人类，都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下河前寒小麦也问过，寒野可以变出翅膀带他们飞过去的。寒野表示这次探险本来也是为了锻炼小灰，目前的路程难度，以小家伙的能力只要努把力都能跨越。

——离开家时需要很大的毅力，要回到家里也要走一段不易的路。

不知为何，听到男人说这话，寒小麦心里就有些酸酸涩涩的沉。她知道，男人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而且还是人人惧怕的纯血统式的异体。从老铁过逝后，他就没有家了。现在的这个家，也是他很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

她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心想，她要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小麦，别担心，一会我可以飞过去。］

［呀，我们作弊，小灰会不会难过啊？］

［不会，他是男子汉。］

［哈哈！］

寒小麦笑着，将精神力追上了小灰，给小家伙唰了两把，小家伙立即变得精神十足，四只刨水的小蹄子更卖力了。

［姐姐，我可以，游过去。］

［嗯哈，狗刨儿，加油！］

［我不是狗，我是獒！］

［獒刨儿，加油！］

“嗷嗷嗷呜——”

哎，这新词造得，忒傻了。

随着进入地下河的中心地带，水里的温度也骤然下降。

寒小麦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虽然下水前她已经把公司的保温服穿上了，此时也开到了最高温度，还是觉得冻得刺骨，开始有针往骨头里钻似的，没法说话，只能用精神力进行意识性交流了。

“嗷呜……”［好冷啊，冷死了，哦哦！］

［小灰，小灰，你没事儿吧？］

［嗷嗷，没事儿，我是男子汉，我可以坚持！］

寒野道，［黑狮獒是可以生活在零下一百度的喜亚山寒冬里，还可以活动自如，不需要冬眠的高级异兽。小灰是因为一直跟我们待在温暖的人类世界，开始适应起来会有些困难。这个时候，更需要坚持，才能激发出他的基因本能。］

［基因本能？这个，就是钟姐姐以前跟我讲的那种，基因锁？］

［差不多。只是小灰这种，只要环境适当刺激，就很容易激发。比起基因锁，要容易得多得多。］

“嗷嗷……”

小灰的游速明显下降，很快就落到他们两人身边了。

寒小麦一眼看到小家伙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好笑。原来，这湿淋淋的狗头，在这会儿的极低温度下，长毛结成了一根根的冰溜子。他这一嗷，脑袋一甩，就甩出好多冰溜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哎哟，小灰，别乱动，会浪费体力的。］

［姐姐，好冷，好冷，小灰要坚持不住了。］..

寒小麦迅速扫视了一下极寒区域的距离，鼓励，［加油，你再刨个一百来下下，就到了。］

［真哒？］

［姐姐哪里骗过你，听我的，一二三，开始刨……一，二，三四……三十，三十一……］

寒野听着精神海里孩子们的号子声，不由宛尔。

寒小麦一边数着数儿，一手握住了自己的碧石，感觉温暖绵长的力量梳理着身体内的能量，让暖气又增加了几分，一边又好奇地将精神力朝外扩散了百来千米，看到了河中本来一片阴冷幽黯中，有一片淡淡的银白光芒，缓缓释放出来，一丝丝，一缕缕，绵延在河水中，越靠近那能量光的距离，应该就是最寒冷的地方。

突然间，她就想起一个问题。

［寒野，这河水零下五十度都没有结冰，难道这条地下河也是你说的那条边境地狱冰河的支流吗？］

［应该是。］

［我好像看到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我再看看啊！下面有一种能量，一点点的释放出来，距离越近，温度越低。我估计那团能源距离这里，有上千米了，感觉很大，很大……呀！］

小姑娘一叫，紧紧攀着他脖子的手骤然收紧，他心中一急，一下子跳出了水面，臂膀一展，肉翼迅速展出，飞上了高空。

这一下脱离极寒的冰河，但寒小麦的精神力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河底，感觉浑身瞬间失去了知觉只有前脑额发出一阵阵用力过度的刺痛感，她可以听到寒野和小灰的呼叫声，但是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像是……

整个精神力被冻住了似的。

“小麦，小麦，你怎么了？”

寒野将小姑娘抱进了怀里，用力揉着她瞬间发冰发白的小脸和身体，一下子震翅飞到了岸边落下，只感觉怀里的人儿体温严重下降，整个跟小冰坨子似的，越来越僵硬。

他的心跳和呼吸也瞬间凝滞了。

［小麦，小麦，你醒醒，醒过来！］

这一刻，寒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悔，直想给自己狠狠一拳，怎么如此大意让她受到这样可怕的伤害！

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取暖设备，架起帐蓬，将取暖装置开到了最高温，甚至将自己的体温升高，大掌不断摩擦着她冰冷的脸颊，手臂，后背心，脚底板，这都是他从书上学来的。

可惜，都没用。

她依然双眼紧闭，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那颗碧石，小身子挺得直直的，明显处于一种痉挛状态。

“小麦，小麦，醒过来，该死的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离开我。小麦，小麦……”

他越来越急，因为感觉不到她的心跳了，他越来越害怕，大吼一声，俯首重重地吻在了她的唇上，用力撬开了她的牙关，将体内温暖而炽热的气息吹进她的身体里，几乎滚烫的大掌抚在那小小的胸膛上，用着他最小的力气，有节奏地按压着。

一遍又一遍……

［小麦，小麦……］

那时候，意识沉浸在冰河中的寒小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大问题，她在进入那团银白的能量区时，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阻滞力量，但是她想穿过去，瞧瞧那里有什么，致使一条河寒冷至极，却没有一点冰封，完全跳出了地球物理的解释范围。

好奇心是要杀死猫滴！

此时，寒小麦浑然不觉，她的精神力带着意识，畅游在银白色的能量源里，越往深处探入，银光渐渐变化，染上了澄色，渐渐化为一团仿佛太阳光般的光芒。

呀，那好像是……一块殒石吗？咦，真是殒石的样子。原来，外星人投入地球的辐射物质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改变了地球的地质情况，完全脱离地球的经典物理学和量子力量的解释范围，让人类在未知的恐惧中变异，互相厮杀，到种族日渐灭亡。

届时，再一举攻占地球就轻而易举。

而且，而且……

而且……

而且……

且，还可以将剩下的变异人类当成他们种族的美味食物？！

“啊，咳咳咳咳咳……”

有一瞬间闪现的画面，简直让人无法想像，无法理解，那是人类靠幻想都无法幻想出来的世界、种族、文明、画面。

冲击太大，让寒小麦的意识一下子散掉，整个意识终于回到身体时，顿时感觉到了来自肉体的巨大痛苦和难受，像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回来，肉体和精神双双陷入极度的痛苦中。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感觉自己像是被扒了个光溜溜儿，扔进了那条冰河里的样子。可是她的精神力意识刚离开时，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发生什么事了？

“小麦，你醒了。”

男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很不对劲儿，就像是，是从三温暖的蒸汽浴室里出来，浑身红热，还在冒烟儿。那是水气蒸发时的状态，看起来怪异极了。

［小麦，别怕，我在这里。］

他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她感觉到两听手心里都握着东西，那应该是碧石，都放在了她的心口上，那里的热量一点点散发出来走向四肢百骇，这个恢复的过程是痛苦而难以言喻的。

“寒……呜……嗯……”

她痛得浑身阵阵抽搐痉蛮，简直苦不堪言，偏偏又叫不出来，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泪水开始一串串地往下掉。

“没事儿，没事儿了，一会儿就会好。乖，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抱着她，仍是不住地搓揉着她的背心，胸口，小腹，脚板心，帮她恢复正常体温。

事实上，人体体温一旦低于正常温度，身体很多机能都会停滞，迅速衰歇，死亡。要是换了普通人，像寒小麦此时这般体温低到了20度之下，差不多就该宣布后事了。然而，在经过寒野废尽心力的抢救后，两个小时，她终于恢复了正常。

“哈，哈欠——”

但还是感冒了。

寒野端着一锅热腾腾的蘑菇汤，一口一口地喂给寒小麦，“这是喜亚山里摘的蘑菇，治疗这里的感冒效果最好。把这碗喝了，今天再好好休息一下。”

寒小麦吸着鼻子，这会儿小脸通红，眼睛更红地瞪着寒野，一副小可怜样儿。

也只能用意识交流，［寒野，我是不是要死了？］

呜呜呜，太难受了，早知道探个外星辐射源会这么痛苦，她就不那么好奇了。

寒野抚抚姑娘发烫的头，“死不了，就是会难受一阵儿。没事儿，你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这一次过后，就好了。”

“呜……”这叫什么安慰嘛，还不如不安慰。呜呜呜……

“乖，别哭，会好的。”

［可是，真的好难受……］

有人疼的时候，总是会特别脆弱。她似乎都渐渐开始淡忘，曾经的自己，一个人在深夜里咳嗽不止，没人知晓，蜷缩于冰冷的被窝里，那些孤独的时光，渐渐成了记忆里的一个缩影，只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提醒她，眼前的一切对她是多么多么重要，多么多么宝贵。

“抱……”

“……”

寒野心中一软，将小人儿紧紧揣进了怀里。

之前因为情况紧张，两人也几乎是坦诚相对了。小家伙对此似乎毫无介蒂，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依赖他，这让他觉得今天这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心底里，有一丝丝不堪启齿的喜悦，他的小宝贝并不排斥与他肌肤相亲。虽然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那么大胆放心地抱一抱她，他也觉得很知足了。

那些压抑的……难以控制的……无法言说的……羞耻至极的……欲望，似乎都在这一日的拥抱里，被彻底释放，得以安抚。

“嗷嗷，嗷嗷嗷……”

［姐姐，老男人，看我摘到果子啦！］

小灰兴奋地冲进帐蓬，却看到几近赤果的男人怀里抱着同样赤果果的姐姐。

介……

砰咚咚两声。

张开的大嘴里，两颗果子落地上。

“啊，小灰，出去啦！不准看！”儿童不宜！

啊，啊呸，什么啊，他们又没有做什么。可是，这样子被第三者看到，还是感觉好羞耻啊，呜……

呼啦啦一股风伴着奇异的推力，一下子将傻眼的小灰给扫了出去，滚了两圈儿，才爬在地上，傻傻分不清。

老男人为什什么光溜溜儿地抱着同样光溜溜的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