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章晋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颇有些高兴，搬到新家已经大半年了，除了爸爸每天可以回家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因为现在厂里也只是在进行基建，员工宿舍什么的根本还没影呢，所以县里给划了一块地，给现在工作在这边的人做住宅区，而这个位置，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不会有人来开发，因为离县城太远了。

刚到这里的时候，老妈也埋怨过离商业区太远，本来就不再是农村，没有了口粮田，没有了自留地，连菜园子都没有了，吃什么用什么都得买，离商业区那么远，生活实在是不方便。好不容易把老婆孩子接来的老爸章宏化自然是反复的解释，其实还是不错的啦，因为立连市钢铁总公司之所以把这个生产特殊钢材的炼钢厂放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是因为这里紧挨着铁路线，为的是交通方便，甚至还专门修理一条入厂的铁路线，用来购进原料和运出产品；第二就是这里离立连市最大的火力发电厂只有不到一公里，中间全是荒地，便于建设一个新的工业区（当然，后来显然是失败了），而钢厂使用的又是相对先进的电炉炼钢，直接上的是五十吨的三相电弧炉，这也是共和国能够进口的最先进的废钢复炼设备了，耗电量十分的巨大，而火力发电厂本身就是一个小的乡镇，在火电厂区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各个银行的分行，离家并不远，一公里左右的路根本就不是问题。

自家有了一个二百八十平左右的小院，三间正房，父母一间有厨房在中间，左边的是儿子章晋阳的，右边的是女儿章慧的，还有两间仓房，不但有自来水，在院子正中间还有一眼深水井，一口四米深的地窖，大黑则还是住在章慧的窗沿下。

分配房间的时候，章宏化好像还打算和章晋阳说些什么，大概是打算好了怎么把这个小孩子哄进去，没成想小屁孩儿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儿，抱着枕头就冲进了自己指定的房间，放下枕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床太短了，我要个长的”，而亲爱的老婆也是给了他一顿二指神功，没办法，谁叫他自从儿子的病好了，都半年了才露面儿，只好寄望着日后再说了，到是女儿还给了他一些安慰，不但抱抱他，还要求他帮忙布置房间，把他美的不行，直呼还是女儿贴心。

现在章晋阳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姐姐马上就要上学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跑到哪里会被人发现，这半年自己的身体强化完全的停下了，因为家里的饮食结构根本无法满足自己的生长要求，强行推进下去搞不好自己要垮掉的。

到了可以实施鱼肉计划的时候了，路线什么的自己早就已经探查好了，偷偷的也准备好了一些渔具，主要是抄网和网笼，配合自己的雷达功能，相信自己可以有些不错的收获，这半年只有少量的肉和鸡蛋，虽然羊奶还在喝着，可以保证身体正常生长的营养，可自己已经不再壮实了，身高也停在过年时的一百三十公分没有再长了，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明天就是九月一日，小学开学的日子，厂办的学校连个信儿都没有，章宏化只好把女儿送到会江镇上读小学，往返要五六公里，好在自己和老婆都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早上可以送她去学校，中午学校有可以热饭的食堂，晚上就还要去接回来。儿子要么就独自放在家里，要么就由老婆带到单位，她那里是水处理车间，只是管着全厂的用水，还是比较清闲的。说来也是奇怪，儿子自从痴呆的病好了以后就喜欢到处乱跑，一会消停的时候都没有，就是不爱说话，每天都板着个小脸，不，确切的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虽然和自己也是挺亲近了，不再像当初刚刚搬来会江县的样子，可是自己总感觉这小子的眼神怪怪的。

“我说柳儿，明天小阳儿你带他去单位么？学校那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章宏化坐在小马扎上摘着韭菜，回头问正在和面的媳妇，晚上没什么吃的，两口子打算包点韭菜盒子。

“带着呗，给他拿个饭盒，带点吃的，中午就不回来吃了。”唐初柳一点也不担心儿子，这一年多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儿子鬼道着呢，真碰上什么事儿，会指不定谁坑谁呢。

“啊？中午你俩不回家了，那我吃啥呀？”章宏化吃了一惊，怎么还不回家吃了，离厂子这么近，中午有休息两个小时，在单位也干不了什么事，怎么就不回家了呢？

“谁说是我们俩？我回来，咱俩做中午饭。小阳回不回来不能一定，看他跑哪儿玩去了，近了就回来了，要是远了，这小子就得晚上吃饭才回来。”唐初柳说话依然漫不经心，显然儿子去哪里玩儿没有眼前的面团重要。

“不是，上班带着他不就是看着他嘛，你怎么还不知道他玩哪儿去，那还不如锁家里呢。”章宏化有点生气，虽然媳妇平时有点大大咧咧，可没想到已经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

“你担心啥呀？怕儿子出点啥事啊？我跟你说，你放他出去，他好到没事，你要是把他锁家里，你回家他一样是没影儿，你以为这一年是你姑娘领你儿子出去玩去啊？你这个没长心的都说儿子翻楞你，那明明是儿子跑出去了，你姑娘去找，最后姑娘就被你儿子拐去玩儿去啦，放心吧，你儿子灵着呢。”作为捣蛋鬼的母亲，显然对这两个调皮蛋有着深刻的了解。

“当初在前高村儿，那臭小子一天天的钻在山沟子里，不知道套了多少兔子，可比现在吃得好，天天都有肉。哪像现在，明明的进了城，合着比乡下还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买，你没看俩孩子都多长时间不长个儿了，来时候多高，现在还多高。”唐初柳有点抱怨，虽说会江镇是会江县的中心，可是什么都要买实在是不方便，最头疼的就是菜，在村里菜都是什么都不花的，现在可好，连买头蒜都要走出去好远去菜市场。

“唉，你说，咱们把仓房收拾出来一个养头猪怎么样？要不就养点鸡，我看现在养个什么玩应也没人管。”看着丈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唐初柳连忙转移话题，把自己想了好几天的事拿出来和他商量。

“现在都九月份了，还能养啥？要不你就养两只鸡，等下了雪就杀了冻上，过年倒是不用买了。”章宏化低下头闷闷地说，他也没想到这个，这一年是没吃到多少肉，女儿也抱怨了好多次，还有几次是向弟弟要，儿子也只是说“没有山”，自己却没有什么办法，这大大的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不过自家老婆明显没注意到这一点，听见男人同意了自己的想法立刻高兴了起来，“明天就让儿子玩的时候带点灰菜回来，我把里面的仓房都收拾出来了，回头我让我们单位的王姐帮我抓两只鸡崽儿，都要公的，反正就养三个月就杀了，等明年开春儿在养母的，要是还能有时间，就抓头猪羔子，养上它一年，还能换点钱呢。”唐初柳越说越美，揉起面来越发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