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途中巧遇他
笑声与歌声,伴随着阿史那与胡小蛮回到了突厥,
阿史那也在这片欢快笑声与美妙歌声的感染下,不知不觉融化了俊庞上的冰霜,一丝不自觉的魅笑始终勾溢于棱角分明的唇边,灼烈的眸光也始终不曾从胡小蛮身上移开,
他们策马奔腾,穿过了如金的沙漠,渐渐來到那片热闹的部落市集,远远的,阿史那部落的牧民们见是可汗到來,赶紧躲避,让出一条宽阔的街道,纷纷夹道跪迎,
“咦,,这不是那个受伤的姐姐吗,”人群中一位少年偷偷抬眸,瞳孔一亮,指着胡小蛮,惊喜地叫唤出來,
“啪!”一记响鞭狠狠甩在了那位少年的身上,少年痛叫一声,掩脸怒视着萨图,
萨图冷厉地喝道:“好大的胆子,既不肃静,又胆敢直指昭仪可敦,你简直找死,來人,将他拿下,鞭打二十以儆效犹,”
胡小蛮循声望去,但见那挨鞭的少年放下捂脸的手掌后,一道清晰的血痕赫然现于清秀立体的脸庞,他依然昂着头,倔强地仰头怒视着马背上的萨图,越是这样,越惹萨图气恼,
眼见萨图冷喝完,已有三四个士兵欺身而上,架住那倔强少年就要押下去受鞭时,胡小蛮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蓦然想起眼前这位倔强挣扎着的少年是谁了,
“慢着,”她断然喝止,同时绽开了倾城笑厣,
她策马穿越人群,來到少年面前,飞身下马,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命令道:“放开他,”金狼士兵闻言立刻放手,
那少年得意地抬头挑衅似地看着萨图,萨图冷哼一声,不予计较,
胡小蛮热情道:“你就是去年秋天带我去军营,又赠我骆驼的少年,是不是,你长高了些,怪不得我一时之间认不出你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狡黠的一笑,清脆而爽朗道:“我叫多伦,沒想到姐姐还认得我,更沒想到姐姐居然成了伊利可汗的昭仪可敦,多伦拜见可敦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伦笑着说着,一边连忙麻利地下跪参拜,拜见时,又不自觉偷偷溜看萨图,好像有意表现自己其实还是一个懂礼仪的孩子,并非萨图口中所谓的胆大无礼的臭小子,
萨图本是爽朗的漠北汉子,可沒那么多小心眼,瞅到多伦递过來的眼光,也只是释然一笑,听了胡小蛮的话,他已得知这小子原來是有恩于可敦的人,因此也不想多事,
胡小蛮忙弯腰亲手拉起多伦,笑道:“多伦,往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当初若沒有你们的商队送我们,只怕我们要渴死在沙漠里了,”
面对胡小蛮的真挚,多伦情不自禁收起狡黠的笑,憨笑两声,挠挠后脑勺道:“其实,完全是姐姐自己福大命大,我们不过是凑巧路过罢了,难得姐姐还掂记着,沒有忘记,这就值了,”
胡小蛮看了看他身后的摊子,莞尔道:“多伦,你原來是在贩卖楼兰首饰玉器,不如这些首饰玉器我全买下,你这就帮我送到军营去,顺带着我还要多多打赏你呢,”
多伦闻言却为难地挠挠头道:“可敦要打赏,原是求之不得,可是我家里最近來了一位伤患,我原是卖了钱,就要买些药回去给他用,老爹他们又去波斯行商了,家里只剩我一人,就是沒卖到钱买药,我也是要回去照顾他的,他的病可难治了,治了一个月还沒好,”
“哦,那是你什么人呢,竟得你如此悉心照料,”胡小蛮随口一问,
“陌生人,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月前在叶尼塞河畔捡到的,当时他奄奄一息,脸色暗紫暗紫的,都快结成冰块了,是我用骆驼把他驼回家的,”
阿史那闻言,心中一懔,一个月前,难道会是……,
阿史那突然如疾风骤雨般出手扼住了那少年的手腕,将那因出其不意而在瞬间吓得脸色煞白的少年捉到面前厉问:“那男子是否叫甸密,”
“甸密,”胡小蛮惊道,“甸密怎么会在那里,甸密不是好好地在马场里吗,”
“他失踪了,小蛮,一个月前莫名其妙失踪了,”阿史那阴鸷着鹰眸答道,
其实不是“莫名其妙”,在他的心里,他不只千百次地怀疑过这是茹茹公主所做的“好事”,特别是在听了阿伊的话,得知甸密曾经在失踪前劝过茹茹公主告诉自己小产的真相,他更加能够笃定,
只不过在见到胡小蛮之前,他还纠结于从前的旧情,不愿意相信茹茹公主会做出这么狠利绝决的事情,但是当宇文泰告诉他在悬峰上是茹茹公主推胡小蛮掉下悬崖时,茹茹公主完美的形像就在心中轰然倒塌,他开始相信了,以茹茹公主的绝情,对甸密狠下毒手,杀人灭口,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此刻,面对胡小蛮的询问,他还是只能用“莫名其妙”來回答,如果可能,他倒宁愿相信这事真的不是茹茹公主做的,那曾经的少年情怀,那美好纯洁的爱恋,毕竟曾经存在过,即使是不再爱她了,也不要让她变为丑陋,变为丑恶,那太伤人,伤了她,也伤了他,要他面对这件事,终究有点残忍,
胡小蛮不知阿史那此刻心中的百转千回,她一听甸密失踪,立即抓住多伦的手腕,柔声对阿史那道:“让我來问吧,阿史那,会吓坏多伦的,”
她帮助多伦从阿史那的铁拳下脱离,多伦,这个倔强少年,面对萨图尚可挑衅以对,但阿史那的伟岸与阴冷,以及传说中的残暴,却还是令他不寒而憟了,多伦回过神來,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
“多伦,别害怕,你告诉姐姐,你救的那人叫做‘甸密’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不过,他长得高大俊美,十分好看哩,今天一看,想起來还真有点像,有点像……”
“有点像什么,”
“有点像伊利可汗,”多伦壮着胆子回答,又垂下了头,
“真的,,”阿史那、胡小蛮、萨图、怜儿几乎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呃,,”多伦面对众人的反应,吓呆了,天啊,他到底救了什么人呀,
阿史那闻言不再废话,立刻派人去请了大夫,带上多伦平常抓的那些药材,立刻让多伦收了摊带路,往多伦的家寻去,
所谓“多伦的家”,不过是离集市不远的一个逐水而居的游牧部落,牧民哪有固定的家,哪里草长水肥,就往哪里去,多伦和他的老爹们是商贩为生,本也是四海为家,又四海无家的人,只不过,每隔一个月,他们都会在这集市里贩卖商品,而每次待在这里贩卖时,就在这个游牧小部落里搭个小帐篷居住,
一个月前,他们照例來到这里,可是多伦好死不死就在这叶尼塞河的下游发现了一个溺水的俊美少年,多伦一见他,感觉特别投缘,鬼使神差地尽力相救,当老爹他们带着商旅队又要出发到波斯时,多伦就留了下來,继续照顾他,多伦白天出去集市摆摊,晚上用所赚來的钱买下药材和美食带回帐篷去,
恍眼,一个月过去了,那个陌生的俊美少年依旧住得心安理得,照理说,那些所谓的肺积水、气胸和发烧的毛病,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依然觉得不舒服,依然要吃些不痛不痒的药,有好几次,多伦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已经痊愈,只是想装病赖着不走,
可是,他看起來又是那么苍白虚弱,那么愁容满面,满怀心事,而且,尽管身体不适,心不在焉,他还是会教多伦绘画,会教他认字读书,甚至会教他下棋,多伦于是抛开顾虑,也不去想他到底什么时侯才能痊愈走人了,反正老爹他们还沒回來,就相互做个伴吧,
金狼铁骑浩浩荡荡踏进这个小小的游牧部落,立刻引起一阵喧天的惊乱,牧民全部奔走相告,得空的人全部出來跪迎,说是跪迎,还不如说是好奇地瞻仰瞻仰狼王阿史那的英雄气概,还不是想一睹传说中美若天仙的雁将军的倾世姿容,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自以为无法被人听见的窃窃私语,
阿史那皱眉道:“罢了,萨图,你和怜儿领着将士们在外等侯,就别进去扰民了,本汗和昭仪带着大夫进去就行了,”
言罢,阿史那与胡小蛮飞身下马,速让多伦带着他们前去属于他的小帐篷,他们在帐篷中穿梭,很快就到了,
多伦一撩帐缦,欢快地笑喊道:“我回來了,”
可是帐缦内,空无一人,多伦收敛了笑容,奇怪道:“咦,去哪里了,这一个月來,他可从沒出去过的呀,”
阿史那与胡小蛮几乎在那个瞬间,更能肯定是甸密,他们极有默契地迅速地步出帐篷,一人绕一边,往帐篷后寻去,眺目远望,果然见到一骑快马正往山坡上奔逃,一片蓝色的袍角随风飘扬,
阿史那与胡小蛮对视一眼,勾唇冷笑,即刻飞身上马,果断扬鞭驱策,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