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断线的风筝
“仪清,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什么都懂,但是又像什么都不懂,琴棋书画,虽然你都会,但方式总是很奇怪,我从沒见人弹琴还要包手指的,”
“这就是我的范儿,你不懂的,”我抬头看了一眼马文才,他正在很认真地倒腾着我的头发,一支步摇就能盘一整头的长发,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是什么发型啊,像电视里演的妃子一样,虽然看着挺好看的,但是怎么总觉得怪怪的,“你有沒有觉得怪啊,”
马文才俯下身,靠在我的脸边,对着镜子淡淡一笑,“不会,我觉得很漂亮,你真美,”
“去你的,我要换衣服了,你快出去,”我急着把马文才赶出了房间,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男人靠我这么近,突然有一种怦然心动地感觉,我捂着自己的脸,好烫啊,
原來这套衣服也不是纯白的,还有一件翠绿色的轻纱,这件绿纱的很特别,是现在很流行的荷叶袖,不过这是大荷叶,里面的纯白罗衫也是很大的荷叶袖,好特别的设计,真洋气,
马文才,有眼光,
对于化妆我还是有一套的,虽然古代沒有眼线笔、睫毛膏,但是不受影响,谁让柳仪清已经天生了一副大眼睛呢,
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我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对于这身打扮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也许是我第一次装扮成古代女人的原因吧,
“文才,好看吗,”我打开门,站在马文才的面前,他转过身盯着我看了好久,眼里充满柔情,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说话啊,好歹发表下意见嘛,”
马文才点点头,“好看,真好看,”
我们俩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开,就这样俩人看着,傻笑了好久,
马文才说他方向感好,到也不是吹的,顺着这条山路,我也觉着越來越熟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条路就是去年回书院的那条,
走了不多久就看见了那间复式小竹楼,楼边沁碧草上的蓝花到是全都凋谢了,这花还真是奇怪,该开的时候不开,不该开的时候它倒开花了,
还沒下马便听见有琴声悠悠地传进耳里,这么柔情的曲调想必也只有夏雨诺能弹得出來了吧,
我与马文才下了马,徒步走近竹楼,夏雨诺穿着白衣坐在湖边的方亭里弹着琴,我们正想往亭上走,便听见馨儿在我们身后喊,“马公子,”
随着馨儿的一声喊叫,琴音戛然而止,馨儿兴冲冲地向我们跑來,而夏雨诺依然背对着我们,坐在亭子里,
“马公子,”馨儿一脸迷惑地打量着我,“这位是……,”
我捂着嘴偷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馨儿,不认识我吗,”
馨儿恍然大悟,指着我,嘴巴张了半天,“啊……你,你是,柳公子,你怎么……”馨儿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小姐,你快看柳公子,她是个女子,”
夏雨诺缓缓转过身來,静静地坐在亭子的石凳上,看着我们一步步地走來,
走近了才发现司马辰风说得沒错,夏雨诺的确看上去很憔悴,才半年多的时间,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哥哥,柳,柳小姐,”夏雨诺看着我们吃惊不已,不过谁都听得出,她讲话似乎根本沒有底气,
“雨诺,我们听司马辰风说你病了,特地來看看你,哪里不舒服了,”马文才坐在夏雨诺身旁,一脸心疼地打量着憔悴的夏雨诺,
夏雨诺牵强的扬起嘴角,摇头道:“沒什么,老毛病了,你们你们能來看我,我就好了大半了,”夏雨诺握起我的手,“真沒想到,柳公子你竟然是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文才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分,”
我与马文才对望了一眼,尴尬地笑开了,“夏姑娘误会了,我和文才昨天刚从书院下山來看你的,”
“哎呀,柳小姐,不,应该是马夫人,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们要是沒有成亲,你怎么会梳这样的发式呢,”馨儿端來一盘水果插嘴道,
发式,被馨儿一提醒我立马茅塞顿开,我就知道刚才照镜子怎么看怎么怪呢,这样的发髻只有出嫁的女子才会梳,马文才只会帮他母亲梳头,那他母亲的发式不就是这种已婚妇女吗,天呐,
我长吁了一口气,狠狠瞪了马文才一眼,
“馨儿,夏姑娘,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昨天是装着男装下山的,今天想穿一次女装,但是我又不会梳头,所以就请 文才兄帮我梳了一个,沒想到……就成这样了,”我指向马文才,“都是他的错,”
夏雨诺抿着嘴低声笑着,“小时候,文才经常替姑母梳头,他梳头的本事还是跟我家的奶娘学的,只是他太笨,只学会了一种,怪不得我瞧着这发式这么眼熟,”夏雨诺安静地看着我许久,“柳小姐比我姑母年轻的时候更漂亮,”
提到马夫人的往事,气氛避免不了有些感伤,“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这么憔悴,”
“是啊雨诺,去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说着夏雨诺便轻咳了两声,“沒事的,等夏天來了,我的病也就好了,每年都是如此,冬天和春天就会咳嗽,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什么病啊,季节**替的,沒听过,
夏雨诺将马文才依然安排在楼下的那一间房间里,而我被安排到跟夏雨诺一间,我和马文才对于秘道的事情只字未提,马文才准备趁着晚上去下面摸索一把,
这个秘密行动我被排除在外,因为我一起床就会惊动夏雨诺,
这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夏雨诺跟我讲了许多许多关于马文才小时候的事情,从五岁讲到了十一岁,马文才从一个备受宠爱的王子到后來变成整天躲在柜子里的胆小鬼,
夏雨诺说,其实马太守还是很疼爱马文才的,只是他爱儿子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他太过严厉,他的教育方式就是那种,打了儿子一巴掌再來送药的那种,有哪个孩子可以接受这样的父亲,如果是我,我不能,
已是深夜,也不知道马文才到底行动了沒有,我躺在床上听着夏雨诺讲着马文才小时候的故事,也沒有什么心思再想秘道的事了,
“仪清,其实那个秘道在我第一天來到这里就存在了,那里只有药材和酒,其它什么都沒有,”夏雨诺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來,
她怎么知道我们想去秘道的事,我们也沒有提到过秘道这两个字啊,
“ 你怎么知道文才要去秘道的事,”我惊讶,我十分地惊讶,
夏雨诺缓缓坐起身子,“那个秘道我带司马公子去过,你们知道它的存在不足为奇,我和叶子两个人在这里住了整整七年,有任何的声音我都能够立马感觉到,文才刚刚一定是跳到秘道里面去了,”
我的神啊,这耳朵是比狗的还要灵吗,夏雨诺什么都能听得到,那去年我跟马文才的对话她怎么沒听到,
“雨诺,你是说你在这里就能听见楼下的人讲话吗,”
“我听不见讲什么,我只能感受到有声音,”
我晕,马文才今晚的行动算是彻底暴露了,
能在这深山一住就是十年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夏雨诺也是块奇葩了,
第二天醒來,夏雨诺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我告诉马文才时,他也吃惊了很久,
天气开始暖和了,夏雨诺的咳嗽声真的渐渐少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看來她所言非虚,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
回头想想,住在竹楼的这几天,可以说是我在东晋一年半里最快乐的几天,这些天,我可以用女子的身份跟我所喜欢的男生在这样美丽的山水间,过着无拘无束,不再提心掉胆的日子,
这几天让我感觉到很轻松,之前所有的压力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有时候去大山里旅旅游,真的可以让人放下很多的烦恼,
我与马文才坐在坡上拉着风筝,“等我们老了还能坐在这里放风筝,那该有多好,”
面对着马文才一脸欣喜地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我最多只能陪伴他三年半的时间,到老,那是时间是有多少年,我想都不敢去想,
“海棠,”
……
“海棠,”
马文才用力一拍我的肩膀,我才缓过神來,他叫我……“你叫我什么,”
马文才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膝盖上,“以后你穿女装的时候我就叫你海棠,我知道你家里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你的,所以我也想像你的家人一样,”
汗~~怎么叫我倒无所谓,问題是,我已经习惯用柳仪清这个名字了,冷不丁有人叫我海棠,到时候我反映不过來咋办,那不是要闹笑话了,
“可以啊,不过先说好,只能在这里叫,在书院,一个字都不能提,”
马文才点点头,一脸幸福洋溢,“海棠,刚刚我说如果等我们老了还能坐在这里放风筝多好,你说好不好,”
我低下头,似是无奈的笑着,“每个人的想法都会随着时间而产生变化,也许你今天这样认为,明天也可能换一种想法,”
“不管时间怎么变,我的对你的心,永不变,”
我拉着风筝,目视着远方,“文才,风筝之所以不会从我手中飞走,是因为我用线牵着它,而人心是永远也捆绑不住的,”
我听见马文才轻笑了一声,继而他手中的风筝随着风飘走了,我一脸疑问地转头看着他,“你做什么,为什么把线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