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伴雨露婉容出阁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我坐在宫中最高的一座高庭中。一边喝着清酒。一边看着夕阳西下时满园梧桐扇叶垂垂落地之景。不禁酒意酣愁。读起了晏殊的清平乐。
“易姐姐。你又在感慨了。最近您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儿上前将一个薄薄的披肩搭在了我的身上。说道。
“沒什么。最近可能是秋天來了。我心里总是憋闷的很。就想在这高处向远处眺望一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
“随儿。这是谁在唱歌。怎会唱的如此动听。。简直比晏紫有过之而不及呀。”忽然听到远处传來清彻而又略带哀怨的歌声时。我不禁内心激动起來。急切的想看看到底是谁才有如此动听的歌喉。
“是啊。她的歌略带哀怨。让人听了都想哭呢。那易姐姐。我去看看吧。”
随儿走了。我慢慢的将酒壶拿起來。站在亭边看着远处的如火如荼的红霞。对着壶嘴猛灌了起來。我知道。最近我嗜酒成性。也源于那夜我偶然听到慕容俊和慕容恪的谈话。通过他们的谈话。我知道了。后赵气数已尽。而石虎也在冉闵的压迫威胁下惊恐而死。慕容俊他们想跟段氏连手一起在冉闵新立之际将他尚未稳定的根基彻底拔除。而我现在矛盾的是。我到底该不该将此消息告诉冉闵。。如果说我内心不怨恨他的话那是假的。当我身处燕宫遭受世上少有的惨痛折磨的时候。他在哪里。。当我一人孤苦。双眼失明。无依无靠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为了汉族的百姓。为了汉族的江山。就算是沒有时间來救我。那派一个人过來总可以吧。。为什么将我彻底的扔下不管呢。冉闵。我恨你。可是。为什么。我恨不起來呢。。为什么。。一壶烈酒下肚。我已然摇摇欲坠。头重脚轻。可是相比于那样的矛盾愁苦。我还是喜欢这样飘飘欲仙的感觉。好像就要飞了。
“安易。你在这儿干什么。。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我用我那朦朦胧胧的眼神看着慕容恪焦急的目光。不禁傻笑了起來。
“怎么。。你怕我自尽哪。。你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死了我就回不去了。我要活着。活着。”我冲着他一阵乱舞。却一个不小心跌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有一股男人阳刚的味道。也很温暖。我不禁在他怀里乱蹭起來。
“你喝醉了。回哪儿。。你要回哪儿。这偌大的燕宫不就是你的家吗。。”慕容恪责怪中略带怜惜的说道。
“不。这里不是。这里的人都好凶。我要回家。回二十一世纪去。”我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捶着慕容恪的胸口。來发泄我内心无法发泄的苦闷。
“易姐姐。四王爷。”我抬起头看向随儿。她的身边正站着一个极其婉约娇柔的女子。柳叶眉。杏眼香腮。含羞带怯。身材娇小。一看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感觉。我不禁冲着她笑了起來。
“婉容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四王爷。”她冲着我们轻轻的作了一揖。便又急忙低头不语。
“婉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慢慢的自己站直。有些晕乎乎的问道。
“易姐姐。婉容姑娘便是三日后四王爷即将迎娶的新娘子。也就是四王妃呢。”随儿忙上前來扶着我。说道。
“噢噢噢。对的。恭喜你们啊。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为。嗝。为。慕容家延续血脉。嗝。随儿。我不行了。回宫。”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亭子。又是怎样回的易慧阁。但是。我唯一能够感觉的到的是。身后那一双炙热的眼神。在紧紧的盯着我。就像要将我吞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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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今日是慕容恪与婉容的大婚之日。按照他们的习俗。我这个做嫂嫂的要始终不离她左右。直到陪她进入洞房为止。目的便是要教会慕容家的新的儿媳妇必要的礼仪和做慕容家女人该守的本份。而我此刻看着侍女们在婉容的身前身后忙活着。心里竟有淡淡的失落。从今天起。慕容恪便就属于她了!或许。有一天。他会将我给忘了吧。忘了吧。这么多年了。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空付了他那指日清明之情。
“姐姐。我好怕。”婉容转过身看着我。一脸紧张的说道。
“傻丫头。怕什么。。哪个女人不是要经历这一夜的。到时候。你就给乖乖听你的夫君的就行了。”我上前笑着刮了一下她那小巧的鼻梁。说道。
“可是。可是。似乎四爷并不喜欢我～”婉容低着头。一脸哀怨的表情。我看着她的样子。隐隐感觉她之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怎么会呢。四王爷一向都是惜花之人。且雄才大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你应该以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夫君而感到自豪。更何况。你跟他二人并未长久相处过。不是有句话叫日久生情吗。只有你聪慧机敏。懂得讨丈夫的欢心。不怕他不倾心于你。”虽然。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慕容恪能否放下对我的痴心來接纳这样一个温婉娇弱的女子。但是。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我只能说一些让人振奋而高兴的话來迎合场面。至于以后他会如何待她。也要看她的造化了。
“嗯。谢谢姐姐的宽慰。”看着她重拾笑容。我的心也轻松下來。希望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能顺利完成。我于心底祈祷道。
“易姐姐。四王爷让我叫您出去。说有事情跟您说。”随儿跑进來在我耳边耳语道。我点点头。忙起身向外面走去。
“姐姐。你去哪里。。”我的身后响起了婉容那低低怯怯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的是婉容若有所思的双眼。从那双眼中我竟见到了一丝的请求。看來。她知道我要去见的是什么人了吧。她应该从众人口中也能知道些我和慕容恪的过往。她在求我放手。可是。婉容。我从來就沒有抓住他。而他。也从來沒有抓住过我。不是吗。
“沒事啦。四王爷有事情跟我商量下。应该是婚礼的一些环节有问題。你不用担心。”我给了她一个放心。也要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这便是宫中的生存伎俩。而我。已经融会贯通。
“嗯。辛苦姐姐了。”看着婉容放下心转过头去。我也慢慢的走出寝宫。走到了院子里。
在那一轮明月下。慕容恪竟然还穿着一身平日里穿的普通衣裳静静地站在那里。清光映射下。他的脸映出了一丝的落寞。
“四弟。怎么还不换上喜服。。一会儿就该拜堂了。”我慢慢走上前去。对他说道。
“今天。不要叫我四弟。叫我‘恪’。”慕容恪转向我。眼中满是悲伤。
“四弟”我轻轻的欲上前安慰道。
“叫我恪。”他大声喊起來。并迅速的将我拉到怀里。好像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中一般。强烈而霸道。“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深深的喜欢上你了。起初。我以为只是我嫉妒二哥所拥有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才会喜欢你。后來。在我们一起从四叔的山洞中逃出來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真的爱你。我曾经咒骂过上天。为什么让我遇到你。却得不到你。咒骂他。为什么最爱你的不止我一个。为什么你总是那样的美好竟让我找不出一个理由來忘记你。甚至讨厌你。为什么。。老天。为什么。”
随着慕容恪的脸上迅速的划过一道浊泪。我的心也像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似的。生生的疼了起來。一时竟无言以对。是啊。他确实是爱我的。我感觉到了。我早就感觉到了。可是。此时。在他即将拥其他女人进入洞房的时候。我又该说什么呢。。只会平生不快而已。
“四爷。我们该拜堂了。”当我猛然回头看见那个娇小的人儿站在我们身后。凄美的笑着的时候。我知道。又有一个人的心被伤了。而且。肯定是伤的很重。
“你先下去吧。一会儿到时辰了。我自然会去。”慕容恪放开我。背对着她。冷冷的说道。
“咳咳。妹妹。一会儿我会亲自将你夫君送到大堂。”我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婉容深深的看了慕容恪一眼后。默默的离开了。一个新娘子。在新婚之夜。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如此深爱着其他的女人。她的心该是如何的酸楚。我可以想象的到。唉。老天。你是不是总是喜欢捉弄人。。喜欢恣意摆布人的命运。如果是的话。那么。我请你放手吧。不要再折磨这些无辜的人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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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娘拜天地。”随着司仪的高亮喊声。慕容恪和婉容二人携手走近宽大威武的将军府的大堂之上。而我。作为长嫂。已然坐在了高堂的座位上。因为慕容俊在接见外使便沒有前來。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时。身下的椅子仿佛有千万只铁钉在叮咬我般让我无法安坐。刚才的一幕跟现在的这幕简直是绝妙的讽刺。不是吗。。
此时的慕容恪身着喜服。却在脸上找不出一丝的喜悦。婉容穿着沉重的喜服和凤冠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珠帘的遮罩下。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此时的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我知道。现在让慕容恪來拜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所以。我先他们一步站了起來。走到他们的身边。轻轻的将婉容的手放到慕容恪的手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