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梦境
早上,恬洵终究是没有机会回到明玉的小屋,乌雅因为公事离开了王府,不能带恬洵重新去找明玉。恬洵悻悻回府,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模样。袁阔在一旁看着恬洵这个样子,心中不是滋味。每次从明玉那里回来,恬洵总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恬洵拿着棋子已经有小半个时辰没有落子了。这湖心亭夏日里倒是个凉爽的好去处,只是这寒风冷冽的,吹得袁阔从鞋底凉到了心里,袁阔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脚,看着恬洵的这般样子,在一旁叹了口气。
恬洵看着棋盘,手中执的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恬洵附身去寻找,一只玉手伸到了恬洵面前,一个清脆但是略淡揶揄的声音说道,“你可是在找这个?”
“宁白泽,你怎么会在这里!”恬洵吃惊的站起身,看着面前身着白衣的男子,宁白泽周身像是过了一层白雾,恬洵看不真切。
他将手中的黑子递给恬洵,他像是没听到恬洵的问话,“你明明有那么多黑子,为何执着这一个?”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恬洵接过棋子,去听见棋盘上啪的一声,有人落了一子。
眼前迷雾散尽,迷雾下现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他的眼睛像是山间的清泉,清冽的略带寒气,但是恬洵鲜有从他眼中看到过清冽或者孤高,他看到的只有寂寞和淡淡的悲伤。
“明玉···”
“说的真是好听,人啊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你丢失了这枚棋子,才会觉得他重要罢了。”明玉盯着恬洵的眼睛,有些无情的说。“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罢了。你看着我身上迷雾重重,才会不断地接近我,若我一开始将什么都告诉你了,恐怕你早就将我弃之如履。”
恬洵看着明玉清冽的眼神,想出言辩解,可无话可说···明玉,我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快醒醒。怎的天寒地冻的在这里睡了?”
恬洵睁开眼,看着眼前杂乱的棋局,刚刚的景象原来只是梦一场。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整日念着明玉的事梦到明玉也就罢了,怎的又梦见了白泽那个讨厌鬼。
“我睡了多久?”恬洵睡着了不觉得,一醒来才觉得浑身发冷。
“爷你才刚刚睡着。”袁阔答道。
“爷,你怎么躲清闲躲到这里来了。可让我一番好找。”恬洵袁阔一同看向说话的人。来人是海阔天空中的翠海。都说女大十八变,还真是不假。加上恬洵失明的那一个月,恬洵也就一个多月没见过翠海,今日再见,只觉得翠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翠海长得乖巧美丽,但略显稚嫩,如今略施脂粉的他,少了一分青涩,多了一妩媚成熟。翠海今日穿着玫红色的对襟长裙,俏生生的立在白雪中,像是一朵红梅,甚是好看。以翠海这样的身姿气质,一般的官家小姐怕也要逊色几分,说她只是个婢女怕是没人信。
恬洵是何等聪慧的心思,看着翠海今日种种,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端倪。今日的事,怕是自己的好额娘出的主意。晋阳的心意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当时恬洵挑中翠海不过是看重她一副乖巧单纯的模样,虽知他是晋阳的人,也放之任之,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恬洵还不屑对她用计。不想还是养虎为患。
“好妹妹,你回来了!你怎的寻到这里来了?”袁阔问。
“福晋刚从相国寺回来了,让奴婢来请爷过去。”翠海脆生生的答道。她很娇艳,但又青涩,像朵含苞的腊梅。
袁阔驶着小船,载着恬洵上了岸。远观便使人惊艳的翠海,近看更是娇艳欲滴。恬洵只是淡淡的扫了翠海一眼,倒是身后的袁阔竟是看呆了一样。
恬洵轻咳了一声,复又转身拍了拍翠海的脑袋,“一月未见,倒是长高了不少。”
“爷,我昨儿个就过了十三岁的生辰。已不是小孩子了。”翠海说着,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记得从前你总爱穿藕色的衣服,看起来娇俏。红色与你不衬,你长大些在穿吧。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批上好的藕色段子,赏你了。”恬洵说罢,带着袁阔头也不回的走了。
翠海留在原地,绞着帕子,委屈的眼泪忍了忍还是没流出来。
走了一段路程,袁阔见翠海没跟上来,抱怨道,“爷,我看着翠海穿红色的衣服挺好看的呀,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点。”
恬洵叹了口气,点着袁阔的眉头说,“你是真蠢还是假笨。你难道看不出额娘的用意?翠海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我与她无意,她在我心中不过是个小孩子,趁早收了心思。否则,她还是去做翠珠吧。袁阔,在额娘那里,记住管好自己的嘴。”
“奴才遵命。”袁阔恭敬的答道。
晋阳本在相国寺祈福,一听到恬洵眼睛复明,等山路稍微好走一点,就急忙回了府。晋阳虽说是荣硕的妻子,恬洵的额娘,但她毕竟还是姓叶赫那拉的。当初她嫁给荣硕,不过是为了端瑞的野心——侵吞铁帽子王荣亲王的势力。晋阳是一颗棋子,她做了十六年的棋子。那他为什么不能做一次下棋的人呢?她是恬洵的额娘,现在恭王府的女主人。但她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她也要是下一任的女主人。
叶赫那拉家的女人都很美丽,同样,也都很有野心。
恬洵刚一进门,晋阳就迎了出来。晋阳摸着恬洵的脸,话未说泪先流,这倒不是装得,这是出于母亲的本性。
“快让额娘瞧瞧,眼睛好朗立了吗?可让王太医瞧了吗?”
恬洵不留痕迹的拂开晋阳的手,“额娘放心,早就找王太医瞧过了,没事了。”
晋阳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哀容僵硬了半天,晋阳抽出随身的手绢,假装擦泪,掩饰了一下脸上僵硬的表情。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晋阳说道,晋阳一时觉得无话可说,略觉得尴尬。随便扯了个话头,道,“眼下就到年底了,宫中大阿哥的寿辰也快到了,算起来,你还是他的表哥,你这个做哥哥的有没有想过送给阿哥什么贺礼?”
恬洵摇了摇头,他从未在意过这个表弟,更不知他的寿辰是何时。被晋阳猛地一问,自然没有头绪,“不知大阿哥今年几岁?”
“今年过了年,就三岁了。你虽不必入宫恭贺,你这个做表哥的,这些礼数你可不能不在意。其实,你也该多往宫里走动走动。多与你的小姨多亲近亲近。”晋阳在一旁说道。
“三岁的孩子,哪里需要什么东西啊,与其大费周章的花心思送给大阿哥礼物,不如想想我的姨母喜欢什么,投其所好。”恬洵道。
晋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恬洵想到明玉所说皇室秘闻,不如现在问一问。
“额娘,当今皇上都有几个皇子啊?”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事情,今日怎么有兴趣问这些了?”晋阳说。
“额娘你刚才不是说以后让我在皇宫里多走动走动,若是连宫里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去了得罪什么人就不好了。”恬洵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其实在宫中并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人,宫中除了懿贵妃外,有孩子的不过只有两位。玫嫔和庄静贵妃。庄静贵妃膝下有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荣安公主。”
“那玫嫔呢?为何她也有孩子,却只是一个区区嫔位?”
“因为玫嫔的孩子并未生下来,四年前就胎死腹中了。若是生下来,怎么会只是一个区区嫔位?”晋阳半是解释半是叹息。
“四年前···”恬洵呢喃着,又是四年前,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四年前玫嫔怀孕了,懿妃也怀孕了。玫嫔因为孩子夭折在宫中只是一个嫔位,懿妃因为诞下皇子,而宠冠后宫。若是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袁阔恬洵也不会相信。
恬洵与晋阳又聊了一会,恬洵找了个理由会自己的葆光堂。
恬洵回到葆光堂之后,叫出了图添出来。可是恬洵却坐在椅子发起了呆。明玉所说的皇室秘闻的谜底很快就能揭晓,但是此刻天洵现在却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就像他不知道为何会在明玉面前轻易失态一样。他想着方才做的梦,明玉那双清冽的眼睛像是镌刻在恬洵的脑中,他一遍一遍的问,“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明玉,我接近你是为了解谜啊。当一切谜题揭晓后,我还会再去见你吗?
“爷,爷···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恩?”恬洵回过神,壁空袁阔图添皆已到了。
“爷,你看起来很疲惫,要不休息一会?”壁空问。
恬洵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要吩咐你们。首先是壁空,我要你去打探个消息,你去帮我查查当年玫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若是没有头绪,可以去赌坊或者酒楼看看,有没有从宫里出来的办事的小太监,太监比一般的宫女还喜欢嚼舌头根。”
壁空呆呆的看着恬洵,似乎没听明白。
“爷,你这个任务交给壁空会不会不太妥?”袁阔问道。打听消息这种事情,第一人选应该是图添这种专业人士,再其次也该是他聪明勇敢机智果断的袁阔啊。怎的让壁空这个呆头呆脑的木头去!
恬洵瞥了一眼袁阔,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恬洵在袁阔耳边便耳语了几句,袁阔豁然开朗。对着恬洵锤腿捏肩,一副狗腿摸样···
壁空疑惑的看着恬洵袁阔。心想我不是又被算计了吧?